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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习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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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3)
李元熙以为徐惟诚口中的“师傅”会是个年过半百,蓄着一摞花白胡子的老者,她倒是完全想不到她的师傅会是一个十七/八岁,比她还要小的少女。
那少女长得明眸皓齿,穿一袭戎装,飒爽英姿,颇有几分巾帼英雄的风范。
“这是我叔父的女儿徐惟谨,小名月儿。以后就由她来教你一些防身之术。”徐惟诚从旁给李元熙介绍。
李元熙扬起一抹恬淡的笑容,“你好,月儿姑娘。”
那少女一听迅速皱起眉头,“请叫我大名。”
一副“我跟你很熟吗”的模样,激得李元熙忍俊不禁。
她心想还真是个孩子。
她依旧笑着不甚在意,改了称呼,“徐小姐。”
徐惟谨冷哼一声,转头向兄长抱怨,“哥哥,她什么都不会,你让我怎么教啊?她又不是玉姐姐。”
“月儿要叫嫂嫂,你就从最基本的教起,如果她学不好,你这次就留在京城,不要随我入关了。”徐惟诚直接下了死命令。
徐惟谨一听一张小脸皱得更甚,就像一块被揉搓了无数遍的抹布,“哥哥,你这样不公平。”
徐惟诚自然不顾妹妹的抱怨告诉李元熙,“夫人你好好跟着月儿学,若是她不好好教,你就告诉我,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李元熙点头,“将军您放心吧,元熙一定会好好学的。”
徐惟诚走后,徐惟谨对李元熙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嫂嫂”就更加不待见了。
“开始吧,今天我们学扎马步。”少女扭着头走在前面。
李元熙忙从后面跟上。
还是竹雨有先见之明,早早就让她换了戎装。
徐惟谨和徐惟诚一样都是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的,骨子里狂野又张扬,最见不得李元熙这种从小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娇小姐。在她看来这些小姐娇气又吃不了苦,整日里就知道背几首风花雪月的诗词,绣几朵牡丹芙蓉,哪里有习武之人的一星半点风骨。
李元熙又不傻,自然看得出徐惟谨不待见自己,不过既然徐惟诚派了她来教自己武艺,她就免不了要和这姑娘打交道,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用心学,早点学成就早点摆脱她。
有徐惟诚的死命令,徐惟谨纵使心里百般不情愿,但该教的还是要认真交给李元熙。
李元熙嫁进徐家之前从来没有习过武,这第一次碰这东西,她可是被折腾地够呛。这第一天的扎马步就已经让她苦不堪言了。
徐惟谨和徐惟诚一样,在基本功方面向来要求严格,一点都含糊不得。
“蹲好,面视前方,脚不要抖。”
“哎,你是怎么回事,叫你脚不要抖,你是耳聋听不到吗?”
“手放平,不要抬起来。”
……
“仲文,你犯得着这样折腾一个姑娘吗?你瞧她细胳膊细腿的,受得住么?”角落里好友杜言之不忍直视。
徐惟诚的目光落在那抹瘦弱的身影上,抿嘴道:“她是我徐惟诚的妻子,这些是她必须受的。”
杜言之直摇头,“渍渍渍,当咱们少将军的夫人可真不容易。”
“阿玉,我和伯父说了,这次入关你不必随我一同前去了。”徐惟诚扭头对一群人中唯一的女子说道。
被唤作“阿玉”的女子听到这话抬眸看他,“仲文,为何?”
“伯父给你安排了一桩婚事,对方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何况边关苦寒之地,你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宜长期待着。我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归来,你犯不着跟着我一起去吃苦。”
“不,我不要。我的事凭什么要你们替我安排?”沈玉直接沉了脸。
“阿玉,你莫激动,你爹和仲文也是为了你好。”杜言之柔声安慰。
“为了我好?我自己的事情不要你们来插手。”沈玉扔下话就跑了。
“仲文,你这是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玉对你的心思。”
徐惟诚轻叹一声,“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更加不愿耽误她。以前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现在我已娶妻,就更加不能将她带去边关,她还年轻,她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两人并肩往回走,身后李元熙正在和马步殊死抗争。
头顶日光倾城,李元熙那张娇好的小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薄汗。
“少将军,将军请您到书房议事。”这时副将蒋廷夫匆匆而至。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徐惟诚收回目光。
***
月上梢头,李元熙才拖着酸涩沉重的身体回到房间。
竹雨看到自家小姐被折腾得这副鬼样子,可心疼坏了。
她忙将李元熙扶到椅子上坐好,“小姐你先坐,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洗洗,解解乏。”
李元熙被折腾了一整天,哪里还有力气应付竹雨,只知道不断将桌子上的饭菜往嘴里塞。她已经饿得快晕过去了,现在只想好好吃口热饭菜。
徐惟谨还真是个狠角色,训练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她扎了一天的马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
狼吞虎咽饱餐一顿,李元熙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李元熙向来吃饭斯文,何曾这般饿狼扑食。竹雨看着莫名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您呢?您这样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呢?”
竹雨是个软心肠,一点都看不得李元熙受苦。李元熙心里感动,也不忍告诉她,自己现在所受的还只是开始,过几日入关,那才是真正的苦日子。最起码现在有好饭好菜,有热水澡洗,入关以后,想必这些待遇都不会有。
她不愿和竹雨磨蹭,一股脑跑到里屋洗澡。
竹雨给她准备了满满一桶热水,洒了香油和花瓣,她解了衣服跳进桶里。酸涩胀痛的身体泡在热水里瞬间就舒展开了。
这个澡李元熙足足泡了半个多时辰。泡好后神清气爽,身上的酸涩胀痛感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洗好了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她忙扯着嗓子喊:“竹雨,给我拿一下衣服进来。”
以前在丞相府李元熙就没少干这样的事。经常洗澡不记得带衣服进去。
“衣服在哪儿?”外面传来一声浑厚低沉的男声。
李元熙:“……”
她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竹雨呢?
“衣服在哪儿?”外面的人又重复了一遍。
李元熙没办法只好认命地说:“衣服应该放在床边,你看看有没有?”
竹雨每次都会将她的换洗衣物准备好放在床上。
徐惟诚走到床边果然看到了一套干净整洁被叠放整齐的衣服。
他弯下腰拿起,走到里屋。
隔着一扇屏风,女子曼妙婀娜的身形显露无疑。
徐惟诚眯了眯眼,将手里的衣物递给屏风里的人。
李元熙伸出手去接,女子修长白皙,如葱玉般的手指被烛火拉出一道剪影,好看得不得了。
“谢谢!”细弱蚊蝇,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徐惟诚抿嘴不语,出了里屋。
李元熙红着脸在里面鼓捣一番,才慢腾腾地从里屋出来。
她没料到徐惟诚居然还没走,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好了?过来坐。”他的目光落在李元熙身上。
洗完澡后李元熙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薄纱裙,腰间的系带勾勒出她纤细瘦弱的身材,不堪一握。
烛光下她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莹白如玉,泛着浅淡的光泽。
微弱的一捧火光,男人的侧脸轮廓深邃又瘦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
李元熙擦着头发,走过去坐在徐惟诚对面。
徐惟诚仰头喝了一口清茶,问:“今天月儿教得怎么样?”
“月儿姑娘教得很好,就是我学得不太好。”李元熙弱弱地说。
还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男人勾嘴一笑,“我知道。”
所以才只会问你月儿教得如何,而不问你学得如何。
李元熙:“……”
“这瓶子里的是跌打损伤的药油,舒筋解乏,你睡前可以擦擦。”徐惟诚指着桌子上的一瓶东西告诉李元熙。
李元熙微垂着眼睑轻生地说了句谢谢。
“这几天我要准备大军入关的事情,你若是有什么事就找蒋副将,他会通知我的。天色不早了,夫人你早些睡吧!”
“好的。”
徐惟诚走后,竹雨才回来。
“你去哪了?”李元熙插着腰问竹雨。
“我去厨房让师傅给你炖了碗银耳莲子羹,怎么了小姐?”
李元熙看到竹雨手里端着的那碗东西,眼睛都亮了。
好吧,先不跟你计较,先吃东西再说。
她拿起瓷勺就开始大快朵颐。
银耳莲子羹是李元熙的最爱,每晚都要吃上一碗。
将那碗银耳莲子羹吃得一丝不剩,李元熙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上床睡觉。
临睡前她涂抹了徐惟诚给她的药油,药香四溢,满室馨香。
竹雨替她灭了烛火,然后阖上门出去了。
窗棂外一抹清凌凌的白月光洒入屋内,落在李元熙的床前。
她闭上眼睛,心想:哎,明天又是磨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