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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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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2)
李元熙那一晚只睡了两/三个时辰。天还没亮,刘氏就带着底下的丫鬟来给她梳妆了。
她的婚事是刘氏打点操办的,喜服却是杨氏早就亲手缝制好的。
在京城,每个姑娘出嫁,喜服都是由生母亲手缝制的,一针一线,用心至极。一件喜服代表了做母亲的对女儿的最好祝愿。
上好的丝绒缎面,精致唯美的丝线,一流的女工,李元熙的这件喜服杨氏可是整整缝制了一年才做出来。那时她哪里想得到女儿今生嫁的会是这样的夫家。
被人整整折腾了三/四个时辰,李元熙的身子骨都快被折断了,动一动就酸涩难耐。
沉重的头饰压在身上,她几乎抬不起脑袋来。
遮上盖头,由喜娘牵出房间。徐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当今圣上赐婚,京城两大家族联姻,很多达官显贵、名流富商都出席了,几乎全京城的百姓都跑来围观。李元熙这个婚结得可真是令人瞩目,可是这其中的酸楚也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感受得到。
皇帝不便亲身前来,委派长兄成王来主持婚事。成王贤德在外,在朝中颇为受人爱戴,这无疑又给这桩联姻增添了亮色。
李元熙被喜娘搀扶着走出丞相府。府外鼓乐齐唱、礼炮轰鸣,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儿,震得她耳朵隐隐作响。
在她坐进轿子的那一刻,她明显听到身后响起“哗啦”一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盆水落地,她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吉时到,起轿!”
然后她整个身子被抬起来,摇晃不定。
轿夫抬着花轿徐徐向前,她一把扯了盖头,掀开轿帘的一角,看向外面。
父母兄长被甩在身后,很快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保重父亲,母亲,兄长。”她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地和家人道别。
丞相府在城南,将军府在城北,由南到北,足足要穿过好几条街。
一路颠簸,一路礼乐,最后到达将军府,李元熙已经昏昏沉沉,几乎要栽倒下去。
她的耳边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嗡鸣,各种声音都有,她仔细辨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紧接着轿门被踢开,喜娘递给她一根绸带让她捏在手里,然后她被人牵着带出花轿。
因为看不见,整个过程她的感官都异常清晰。
那人牵着她似乎穿过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停下。
成王亲自主婚,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被送入洞房。
这一整套的仪式下来,李元熙觉得自己已经累到了极致。
最后被送到新房的那一刻,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心弦才有所放松。
一整天未进食,李元熙已经饥肠辘辘,饿得不行了。
喜娘和丫鬟出去后,她就一把扯了盖头,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饿得人吃什么都是香的,大半碟糕点下肚,她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体力,不再像之前那样四肢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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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徐惟诚正被一大群军营里的兄弟轮/番灌酒,好在他酒量好,不然早就被那群人灌醉了。
他从小就被徐定山扔到军营里历练,这些人里很多都是和他一同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他大婚,这些个人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酒过三巡,他带着些许醉意回到新房。
直到推门那刻看到自己床上坐着一个红服新娘,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成婚了。
几天前,他被父亲从军营里紧急召回,父亲告诉他皇上派遣他驻守边关,并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而且还不是别人,是当朝丞相家的三小姐。
他觉得老天爷真是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徐惟诚十五岁就跟随父亲上战场杀敌,早就做好了戎马一生的准备,却不曾想他还要带一位美娇妻入关。
他摇了摇满头的思绪,走到床前,伸手掀了新娘的盖头。
面似芙蓉,眉如远山,肌肤胜雪,双眸剪水,他的新娘还真不是一般的美人。
他勾了勾唇角,酒气四溢,“你好,徐夫人。”
李元熙对上男人那张深邃俊朗的容颜,心跳蓦地漏了几拍,她定了定神后起身,朝他行礼,“你好,少将军。”
男人的一双瞳仁在烛火的映照下是纯正的深黑色,犹如一滩化不开的浓墨。但是那双眼睛太过深邃暗沉,好像只要她多望一眼,就会就此沉沦。
徐惟诚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说:“无从交心,无以交杯,这交杯酒也就没有必要喝了。夫人觉得如何?”
李元熙站在一旁垂着眼睑,听到男人的询问才抬眸看他,“全凭将军定夺。”
男人抿嘴一笑,单薄又浅淡的双唇上下浮动,“不管我们因为何种原因才成了夫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徐惟诚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个粗人,从小在军营里长大,我不求我的妻子随我上阵杀敌,最起码她要让我无后顾之忧。我不想看到日后敌人抓着我的妻子来要挟我,让我放下兵器求饶。如果不幸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定不会负天下人,而只会负你。所以你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必须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夫人你可明白?”
李元熙哪里听不懂男人的话中深意,说白了就是不能让她拖他后腿。
她看着他点头,“我明白。”
“既然明白了,从明天起就会有师傅来府里传授你最基本的武艺,大军七日后启程入关,我希望到时候夫人的武艺能够有所长进。”
“啊?”
习武?
让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从小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小姐习武?开什么玩笑呢?
可是男人却是这样郑重的一副表情,这哪里像是在开玩笑。
“夫人不必觉得这样惊讶,那些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夫人这般秀外慧中,定能学得很好的。”
李元熙:“——”
“好了,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今晚就歇在书房了。”
***
原本李元熙还在担忧那件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现在看来徐惟诚压根就没有心思。这可让她舒心不少。
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神清气爽。
竹雨早早就来替她梳妆打扮了。
竹雨从小伺候她,两人的感情很是亲厚。竹雨特意找了李晟让她做李元熙的陪嫁丫鬟,随她去边关。
身边有一个感情亲厚的人,李元熙当然求之不得。只是难为竹雨年纪轻轻就要跟随她到边关受苦。
竹雨受了李晟和杨氏的嘱托,照顾李元熙的饮食起居。这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竹雨自然得好好替自家小姐打扮一番。
李元熙任由竹雨折腾。她的容貌本就生得好,随便穿穿就已经楚楚动人了,更别说经过竹雨的好一番精心打扮。
徐惟诚来接人的时候也被李元熙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竹雨给李元熙挑了一条湖水蓝的坠地衣裙,显得她整个人高挑又纤细。脸上抹了脂粉,皮肤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发饰倒是极简单,只用一只翡翠朱钗绾起来,其余多余的首饰一样都没有。脖子上也是空空荡荡的,没挂任何珠宝,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两人先到正厅给徐定山夫妇奉茶。
林国有习俗,新媳妇进门要给公婆奉茶。
李元熙和徐惟诚一同跪在地上。她从下人手里取过杯盏奉到徐定山面前,“爹,您请喝茶。”
徐定山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接过抿了一口,然后给李元熙封了个红包。
李元熙不甚在意,低眉顺目地道谢:“谢谢爹!”
政敌的女儿,李元熙估摸着徐家上下都不会有人待见她的。
徐惟诚的母亲曾氏倒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长得温婉秀气,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她接过李元熙的茶和蔼一笑,喝过后也封了个红包给儿媳妇。
曾氏和丈夫不同,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管那些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她只知道守着自家丈夫和儿子好好过日子。李元熙这声“娘”无疑喊到了她心坎里。她可不介意自家儿媳妇是哪家姑娘。
徐惟诚说到做到,奉完茶,陪徐定山夫妇用完早膳后,徐惟诚口中的“师傅”就到位了。
李元熙默默看着心里无比郁闷。
别人嫁人是相夫教子,而她却要习武防身,为的就是不能成为丈夫的绊脚石。不用等到入关,她就能想到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不过李元熙从小就是个心气很高的姑娘,徐惟诚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反而激得她一定要学出个名堂来,绝不能让那人小瞧了去。
不就是习武嘛,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