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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7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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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韩天锦的这一举动真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饶是人人都有好功夫在身也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九尾狐被一棍毙命!
“哎……”我不禁出了半声,便卡住。
“天锦……”白玉堂张了张嘴,也没有再说什么,“算了!”
我看他一眼,依着白五爷的性子,若搁到往常,恐怕比韩天锦还快,一剑进去,快意恩仇!可如今……我知他所想,该和我一样。
九尾狐固然可恶,但罪不至死,更何况还牵扯着“水面”下的“襄阳大事”……
再看韩天锦,浑拙闷楞、天真憨朴,我和白玉堂谁也不忍怪他,只能作罢。
韩天锦却突然一把扯住我袖子,几乎带了哼哼囔囔的哭音:“黑叔叔!你不要我了?你不带我找爹了?!”
我看着这个傻高傻高的大男孩,哭笑不得,只好伸胳膊摸摸他的头:“怎么可能。”
“哦。”韩天锦半懂不懂,破泣为笑,又看看白玉堂和展昭:“五叔……,蓝、蓝叔叔怎么了?”
我和白玉堂都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展昭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一间屋,一张床。可这整座胡府,怕是大都贴了封条,不能擅闯。只除了……这座里间被破了暗室的书斋。
女孩子心细,胡婉晴抢言道:“书斋的左偏室有床榻,另外,西侧的耳房也没有封。”
白玉堂感激地看她一眼:“谢谢。”
胡婉晴立刻红了脸颊。
现在也无暇顾及别的,白玉堂更没有小节好拘,打横抱起展昭:“众位哥哥,对不住!”
目光寻到我这里,我握一下他的肩膀,低声:“这里有我。”
白玉堂点头:“嗯。”随即回身进书斋,“楼大哥关门!”
我紧跟两步,帮他把门掩了,转回头来,院子里的众人目光闪烁,各有所思。
我也是五味杂陈,向众人抱拳:“各位大侠,不如先随胡姑娘去耳房休息一下?”
没人动。
丁兆惠盯着那扇关闭的书斋大门,紧蹙着眉。
北侠欧阳春为人随和,资格最老,说话份量也最重。“听楼大兄弟的话吧,各位先去坐一下。”
大家这才有了动作,智化帮我解开楼天穴道,拿绳子捆了,拽起他往耳房去。岂料楼天刚被解穴,就挣扎着站起来,眼睛瞪着我,一迭声地骂!
“楼青!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以为,抓了我,你就没事了么?还有楼绢你这个小贱人!你们别忘了,咱们可还是兄妹!我出了事,你们也别想好过!你们以为撇得清关系么?!哈哈哈!别妄想了!还有展昭、白玉堂!”楼天咬着牙,“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号称什么正义,什么三侠五义,什么君子!你们引以为荣?你们知道展昭白玉堂是什么货色?哈哈哈哈!九尾狐的阴阳噬心丹,你们早该猜到是什么东西了吧?他展昭怎么就没死……”
“你给我闭嘴!”
楼天眼仁充血,直瞪着我,问到我脸上来:“楼青,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搅在这里面,又扮演个什么角色?让我见识见识!怎么着?还想动我?杀了我?你敢么?我可不是九尾狐,也不是白菊花,你想清楚!你敢么?”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楼天看了看其他人,有恃无恐地大笑:“丁氏双侠,北侠,黑妖狐……,呵呵,还真都是三侠五义的人啊!江湖上的正义之士、大侠、赫赫有名的人物?哈哈!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你们也同有荣焉吧?啊?恐怕你们还不知道……”
丁兆惠突然过去,一拳揍在他脸上!“我可没有那么好脾气,也不是官人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可是你自找的!”
丁兆兰失声:“二弟,别冲动!别忘了你我此行的目的!”
智化把刀一横,冲楼天微微一笑:“我不是官人儿,也没有牵连顾及,纯粹的江湖人,是不是可以按武林规矩,卸了你?”
空气紧张而复杂,楼天被丁兆惠那一拳打躺在地,又见胸前点着刀,智化一张脸笑得阴阴阳阳,终于瞪着眼喘气,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我走上前,扶起他,智化将他捆个结实,末了又点他两处大穴,拽进耳房。
耳房一排,隔出三间小屋,一间押楼天,一间给三个女孩休息,正好。
我没有进房,悄悄问了胡婉晴水井、厨房的地方,足足烧了三大桶水给白玉堂,又从马匹身上找到包袱,庆幸换洗的一身衣物还在,也统统拿给他,直忙了一身大汗才罢。
回到耳房,一进门就惊觉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我一怔,好像犯了错,莫名地一阵心虚。
“你进来!”丁兆惠一把拉过我,关了门。
“丁二侠,你这是……”
“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女眷了,总可以说句实话吧!”丁兆惠憋着气。
“兆惠……”丁兆兰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看看他们兄弟二人,又看看坐着的欧阳春和智化。“韩天锦呢?”
“我打发他看着楼天呢!”丁兆惠死盯着我,“你和展昭白玉堂……一直在一起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又无力地呼出来。问我?让我说?我能怎么说?
我垂下眼帘,看着地面,像个受到老师质问的学生。
半晌,我才轻轻吐出一句话:“丁二侠,这事儿……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
我没有替展昭和白玉堂圆谎,也没有遮掩的必要,我面前是什么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岂是我一两句笨拙的谎话就可以欺骗的了的?何况,展昭和白玉堂,明明是相逆的个性,却一样的磊落清朗,骨子里,拥有同样的骄傲!事情如何解决,感情如何坦白,谁也无权替他们做主。该怎么对别人的疑问做出交待,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所以,我的话,不管谎与实,只要出了口,对那两个人,都是侮辱和亵渎。
丁兆惠怔了怔,瞪大了眼睛,忘形地扯住了我的袖子:“难道,难道他们……真的……”
“二贤弟!”适时截断了他的话的,是欧阳春。
老哥哥北侠欧阳春,吐字慢、沉、而且稳。“二贤弟,正事要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北侠欧阳春,无论从武功、人品、身份、年纪,都令人敬拜尊重。他的话,很有份量。
丁兆惠再有不甘,也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没有人再围绕这个话题打转,气氛……却已经沉下来。
我看了北侠一眼。
从外表看,欧阳春与卢方是同一类人,憨厚随和,像个可亲的长者;可是我知道,他是深不可测的。
北侠微蹙着眉,深邃的眼望向一处,自顾地喝一口酒囊中的酒。
其实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心照不宣,不过惊疑成分居多,人人心中犯堵。
在座都是朋友,我当然相信他们会替展昭、白玉堂保守秘密。然而,他们不过以为今日之事是形式所迫,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他们会支持赞同。
就连我,也是因为和他们两个在一起,见证了他们的感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才能渐渐理解……以致接受。但是……,还并不代表我认同男子相恋。
所以这种隐晦不明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不提,避免你尴尬也避免我尴尬,人与人的关系再好也有隐私,撞破这层窗纸并不明智,尤其……是朋友之间。
三侠五义,同气连枝;然而朋友就是朋友,还没有到可以质问的程度,留一点距离,也省了自己的事,免得麻烦。
我看着欧阳春。所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你不愿自己搅在里面,至少是现在。白玉堂、展昭自有比朋友还更亲近一步的人,比如“五鼠”,所以,所谓的“真相”,知道,也是要从他们口里知道,而不是先一步由自己搅乱一池春水。不管赞同也好反对也好,只是朋友,只当个旁观者。
好为人着想的“自私”,好善解人意的“自私”,好宽容的“自私”,也……好合理的“自私”!
欧阳春感到了我的注视,却什么……也没有说。
还是智化转开了话题,我也试探着问问别的事情,解除自己的疑惑。
原来北侠与智化是纯粹结伴游历,经过此处听闻九尾狐一事,本着为民除害,便想多留几日观察,却凑巧遇见丁氏二侠;而丁氏兄弟到此地,起因于一份惊讶,或者应该说,是个惊喜——当朝皇太后思念旧友,忽忆起已故的丁老将军与夫人,丁夫人便是丁氏二侠的母亲。皇太后听闻丁母二子也已成人,在江湖上还颇有名气,又好奇又欢喜。遂请皇上下旨召见丁氏一家。皇上也很感兴趣,欣然点许。丁家突降大喜,由丁兆兰、丁兆惠先行去见皇上,不料中途出了岔子,就是这小妹丁月华。丁月华不愿与哥哥同路,误闯九尾狐的迷魂阵,才引出这一段插曲;再说韩天锦等我不归,脾性大发,楼家村上下哪里拦得住,偏他跑错方向,追着白玉堂那一路下去,误点了五鼠烟燧!也幸得如此,白玉堂才能及时赶回,并且接应到了尚未全身而退的丁月华,几路人终于得以相见。
所有事情连在一起,我终于全都明白。楼绢和胡晚晴的动向原因就好猜得多了——想那胡姑娘逃得生天,悲家心切,怎能不回来缅怀哭诉,不料又把自己送入虎口。
大家也对我好一番询问。我只说是为九尾狐和白菊花两事来抓差办案的,北侠等不是官人儿,也不甚细问。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有当地官差鱼贯闯入,手执兵器!
也是,天色早已大亮,附近百姓听得这偌大死宅里动静不小,竟然又是兵刃打斗声音,哪有不害怕的道理,引来官差在所难免。
我出示龙边信票,说明情由。
正解释当口,书斋门忽然一响,门内站的……,正是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