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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1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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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五爷早已忍不住,“轰”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庞大人,我白玉堂虽然也算入了官门,但人是江湖人,心还是江湖心,那些甘愿参与襄阳之战的武林同道,论私,是与我和展昭等人熟捻,因朋友情、江湖义前来相助;论公,是心怀公理、为国为民、怀着一腔热血投身!你的话,未免太伤人,若如此,还不如遣散了他们去,那些江湖志士,受不起你这样的轻蔑和侮辱!”
“白护卫言重了,”庞承安仰面看他,“我没有一丝侮辱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是吗?”五爷冷笑,“你的实话,给所有人兜头浇上一蓬冷水,让其寒心。我想,你庞大人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武林人士吧?所谓侠者,在你眼中不过江湖草莽,你从一开始就怀有很大偏见!”
“怀有偏见又如何?不错,我是不相信江湖,因为这是大军作战,不是个人能为的展示!我不怕得罪在座各位,庞某不怕得罪任何人!但监军这个职衔在身,就要负全责!白护卫身上的江湖气息庞某人已经领教过了,但庞某听说,所谓能人志士各怀其艺,大都独来独往,此次集合一处,听命于谁,可有凝聚力?白护卫展护卫就算众望所归,恐怕也要客气三分、商量三分,可敢对其直接下令?就算下令,对方可听?哼,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我心里一动,这个庞承安说的,仿佛有那么几分道理。
白五爷眼眸一瞠,虽然和庞承安针尖对麦芒,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时竟没有反驳出声。
“各位大人,能否听草民一句。”智化缓缓站起身子,抱腕。
岳霖元帅开口:“智侠客请讲。”
智化道:“五弟莫气,庞大人也勿怪,草民越矩了。白玉堂坦荡不讳,是因朋友之义抱不平,庞大人虽然言辞犀利,却也有些道理。草民有幸与各位大人在此同坐,就算……江湖人的代表吧。”说着嘴角微动,扯出半分苦笑。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一口一个“草民”,堂堂东方侠,那番言语听了,恐怕这自尊心还是……会有些受伤。
“草民一介江湖游侠,生性平淡,但自仗剑以来,道义、责任如何,在心中自有评价。那些跟随而来的江湖朋友,也大都如此。庞大人的话,草民可以理解,但理解不等于完全赞同。草民观大人也是个直率爽利敢说敢做者,那么有话还请继续吧。”智化眼中精光一闪,十分犀利,“因为江湖人不是散兵游勇,如何行事只看大人如何分责,武林自有一派办事方法,是否‘草莽’,大人不必言之过早,等看结果……再下定论不迟!”
我听得明白,心中微惊。万事皆浮云的东方侠,竟被庞承安激出一股血气来了!
庞承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那我就继续直言。”说着对岳元帅一抱腕,才又道,“二三十位江湖人士,都聚集在左翼营里就是不妥,庞某认为,应按其所能,分散适当安排。既不没其能为、毁其发挥,又可适当约束不合军体之处,合理管制。军有军纪,这一点各位没有异议吧?”
庞承安接着又道:“左右翼军与中军作战自有体系,不是江湖者所能适应。我以为,不妨安排他们先到后卫军与后备军团待命,如有用到,再请不迟。”
五爷又是一挑眉!
智化道:“岳帅,庞大人,草民对各位江湖朋友有些了解,现今关隘城池横行在前,不如由我带几人先行渗透,我想进襄阳城这方面,会比探马军哨容易得多。”
“扬长避短,智侠客言之有理。不过探城危险……”
智化冷笑:“刀头舔血,又有哪一点不危险。草民自有主意,这一点还请放心。”
我看看展昭白玉堂,不由得也站起身抱腕:“当日是我与智兄同探过襄阳城,认识了沙里忠,不如我也……”
“不必了,”智化道,“楼兄抛头露面,也早已被多人识得,还是我走这一趟。”
庞承安开口道:“楼青既为拾遗官,理应在监军帐待命。”
啊?
没等我明白这意思,庞承安已对智化道:“智侠客也不用着急,今日我等在岳帅面前,不过讨论商量、各抒己见,具体如何,还待元帅最后定夺。”
说着又对岳霖抱了抱腕。
岳霖颌首:“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安歇吧。今日到此,明晨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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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领路兵丁往安排好的营帐走,一行无话。
“到了,这依次三座帷帐,给各位大人休息……”
“哼、呵!”“扑嗤”两声笑,把那引路军士反倒吓了个哆嗦。
一路都黑着脸的白五爷,忽然“多云转晴”,笑得诡异,不明事理的小军卒能不吓着么。
展昭无奈,颌首道:“多谢这位将士,没你的事了。”
“哦,是!”
军卒退下,我看白玉堂,嘴角勾着;再瞅智化,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无奈模样。
虽然还不是太明了,我也知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不由得伸手推人:“先进帐再说。”
到得帐篷里,五爷也不坐,哼笑道:“想不到我白玉堂还会和庞承安斗这无聊嘴仗,真是丢人!”
智化也叹笑:“惭愧,我还不是一样中了这位庞大人的激将法。”
五爷摩挲着下巴:“这个庞承安,倒还不是个草包啊。”
“沉默是金,少说少错,”蒋平捋着狗油胡,“果然还是有道理。”
白玉堂斜瞪他:“四哥,合着你早就看出门道,偏是不说,只等看我的笑话?”
“当然不是,你四哥我也是后知后觉,只不过看这姓庞的神态举止,有些熟悉,倒酷似某个人。”
“哦,像谁?”
“展兄弟,你说像谁?”蒋平不坏好意地看一眼展昭,才道:“可不正像以前的老五,傲气十足、直来直去?”
“什么?!”五爷瞪眼,“如何像我?四哥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我像这姓庞的一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胡说八道?”
蒋平本能地先躲到展昭身后,赶紧道:“以前,以前,没听我说的是以前!现在五弟你傲而不狂,遇事心思缜密、顾全大局,更上一层楼啦!今日帐中辩论对峙,老五你是拍案而起、侃侃而谈,要搁以前,你还不得掀桌拔剑,管他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
展昭抿了抿嘴,忍住笑意。
白玉堂眼珠一转,早瞪到他脸上来:“猫儿,我说你怎么一直沉默寡言,原来也跟着看五爷笑话,着实可恶!”
展昭急忙挡住他几乎伸到鼻尖上的手,仍挂着一丝浅笑,耐心道:“展某愚钝,以前又没与这庞大人打过交道,当然也是察言观色后方有浅论,你可别冤枉人。”
“呵,所以我和智化就是被你们利用了来察言观色的?”
“别扯上人家智兄弟,只有你一人吹胡子瞪眼。”蒋四爷什么时候都不忘调侃白五爷,仗着有人白老五不好上手,更乐得嘴上找便宜。
“四、哥!”
智化笑道:“说心里无气那是假话,不过这庞承安说得也有道理。”
白玉堂双臂环胸:“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总之五爷看他不顺眼!”顿了顿,突然眉头微蹙,转头看向展昭,“猫儿,听他说话,此人与庞太师有关,会不会对你不利?”
展昭摇头:“我看不会,若存心报复,何必坦荡直言?我看他敢说敢做,倒不像个心怀叵测之辈,应该没有恶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你展昭眼里,都是好人,都有可取之处!哼,谁知道他是不是个伪君子。”
我忍不住咳嗽两声:“若说他像以前的白五爷,又怎么会是伪君子。”
“楼大哥!”白玉堂转脸瞪我。
我赶紧摆手:“自言自语,你当我没说!”
“玉堂,”展昭正色道,“我观庞承安,虽然言语为你我不喜,好像对江湖武林人也颇有偏见,但此人一心扑在当前战事上,着实有可取之处。”
“是啊,”我插言道,“襄阳之战就在眼前,咱们还得跟他合作,这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他这个监军,在岳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咱们来又不是为了他,看他不顺眼也不能说他就不存在了是不是?老五,只要他不是来耍小人的,那么目的还是跟咱们一样,所以还得合作。”
“哼,”白玉堂脸上不懈,可我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但倘若意见不合、威胁根本,五爷绝不让他姓庞的一步!”
“那是自然,”展昭道,“展某也必据理力争,与玉堂一处!”
正谈论间,忽听外面一声:“元帅来了!”
有军卒撩起帐帘,定睛一看,正是岳霖。
我们急忙抱腕、让座:“元帅!”
“诸位还未休息?”岳霖道,“大家都坐。”
“是,谢元帅。”
“元帅此来,可是有要事?”
岳霖微微一笑:“无大事。”转脸看向白玉堂、智化,“白护卫、智侠士,气可消了?”
大家都是微微一怔。
智化只好抱腕:“智某惶恐,怎劳元帅亲自来问。”
岳霖现在卸了盔甲,风度翩翩,与那大帐中的威严气势判若两人。
“诸位,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诸位或奉皇命,或是自发,不管怎么说,都是来助我平襄大军作战的。你们不是我的属下,也不是我军编制,岳某自然明白,心存敬佩感激。但既然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势必要团结一心,若有了分歧嫌隙,自内部矛盾重重,还如何作战。所以今夜此行,我是必来的。”
展昭抱腕:“元帅自屈临下,展某敬佩不已。元帅放心,此次襄阳一行,孰轻孰重,大家心知肚明,断不会因为今日几句分歧,便心存郁闷,有了隔阂。众人定以襄阳为重,以元帅为令是从。至于左翼军中的江湖朋友,展某自会安排调解,不劳元帅费心。”
“都传展昭大度沉稳,顾全大局,果然如此。”岳霖看着他,“展护卫人如其名,君子如玉,七窍玲珑心。”
说着岳霖看过白玉堂、智化等人,微笑道:“但这庞承安庞监军……,只怕我不解释,有人还是会不满意。”
白玉堂道:“岳帅,我只有一点疑问,这庞大人可是庞太师之侄?”
“是。”看白五爷眼睛都要瞪起来了,岳霖笑道:“说句不避讳的话,这个监军,岳某还是有些了解。他虽是庞太师堂侄,却和太师作为大不一样。此人不是特意安插,也绝不是来找展护卫麻烦的,这一点还请放心。”
“另外,今日帐内所言,庞监军也不是针对白护卫。庞承安其人,文韬武略颇有作为,难免性高气傲,但行事认真,敢于直言不讳,若与他共事了解得多了,便知此人,不谙仕途,无有害人之心。”
我不由得看一眼白玉堂,暗自想笑。听这么一说,那这个庞承安,还真是有一些像以前的白五爷。
“不过对这位监军,岳某还是有些头疼。”岳霖苦笑,“不瞒各位,他对江湖武林人士,确是有些误会偏见,但我想,与各位接触得多了,便会有所触动吧。在此之前,各位要对庞监军多包涵了。”
展昭道:“元帅言重,既然知道了庞大人的性情,又劳元帅特来解释,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说着看向白玉堂。
“是,”白五爷抱腕对岳霖,“一切以襄阳之战为重,元帅放心,断不会影响了大事,这一点白玉堂还是晓得的。”
“嗯,”岳霖颌首,“那就劳各位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