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10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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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
耳边是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眼前是兵荒马乱，我握紧了长枪。
长蛇阵被杀个措手不及，五千尖刀兵生生将其冲成两段！我撒马进去，一路向展昭靠近。
“天锦，跟紧我！”
“好嘞！”
有韩天锦在，我如虎添翼！
“楼大哥！”展昭的眼睛亮了亮。
“援兵来了！”我大声冲他道，“这里有我，你快去吧！”
“嗯！”展昭感激地颌首，“你小心！”
“你也小心，我随后到！”
“驾！”展昭双腿一夹，墨扬早等不及，风驰电掣般地往外冲！
我一面磕碰拨打，一面抬眼观察。“长蛇”断成两截，敌军混乱了片刻，我们就是要趁此机会，速战速决，赶紧退出去！
涂善撒马追赶白玉堂，没有领军人物在场，只靠铜车吊斗上的指挥军兵机械地舞动小旗，要蛇阵重新连接！
不能让它聚合！
回头，蒋平、丁兆兰等人救下黄布达正往外冲！
我心一横，向指挥车逼近！在枪的造诣上，楼青掌握的已经不是普通武功。我自信可以把枪法运用得娴熟自如，楼青是我，我即楼青！
马下，韩天锦帮了我很大的忙，大铁棍磕飞兵刃无数，畅通无阻！
“天锦！”
“哎！”
“把那车，给它一棍子，砸它！”
“好嘞！”
韩天锦特别听话，兴奋地照那铜车兜头就是一下！拉车的马匹受到惊吓，立了前蹄，指挥车猛地一歪，高处吊斗上的人立刻失声大叫！
指挥车一乱，大量的士兵立刻蜂拥而至围截保护，韩天锦已没有机会再来第二下！
“楼青——”是蒋平尖细的声音。
我仓促中回头，黄布达已经被救出来，蒋平向我这边拼命地挥手！“快走！”
“天锦，到你四叔那儿去！”我手下动作不停，冲他嚷嚷。
蒋平索性拍马过来！我眼看着他身后，“巨蛇”又在迅速地集结成型！
“天锦，跟你四叔走！”
“楼青，快走！”蒋平到得近前。
“楼校尉！”
我一看是吕和，一把抓住他手腕子，边推边说：“吕将军，快带大家走！从山谷那边绕过去……”
我又推韩天锦：“天锦保护好你四叔，跟紧他听见没有！”
“你要上哪儿？”蒋平瞪着我问。
“咱们不救白玉堂么？我顺着他下去的道儿去追，你们出了包围圈记得来接应我！”
“太危险，你不要命了？！跟我们一起走！”蒋平不由分说，过来抓我腕子。
“蒋四哥，没时间了，你们只管走，我自有我道理！”我把手往回屯，“天锦保护你四叔，听见没有？”
韩天锦有点怔愣，我眼一瞪：“你听不听话！”
“听话！”黑小子条件反射，就怕我说他不听话。
“那就跟紧你四叔，保护他，寸步不离！”
“哎！”
“楼青！”蒋平眉眼间是真的担心。
我拨转马头：“吕将军、蒋四哥，楼青可等着你们救命那！咱们现在抢的是时间，快走！”
长蛇阵即刻合拢，我瞅准缝隙，往里就扎！
阿黄，这回可全靠你！
我心中默念，双腿猛地一夹，阿黄宝驹神骏，猛然跃起，硬生生从尚未完全闭合的长蛇阵中，掠过数名士兵的脑袋，“呼”地踏下地！
惊叫声响起一片！我顾不得回头看，人马合一，一个劲地往前冲！
掠过无数人影，挑翻几十名官兵……
剧烈的体能消耗让我通身大汗，可感觉尚有余力可以支撑，原来人的精神都是可以无限扩大的，在特定的环境条件下，为了心中重要的人……
终于突出重围，阿黄心有灵犀，踏着日月削霜踩过的路线狂奔！沿途人烟稀少、景色怡人，我心中纳罕，白玉堂果然不是慌不择路，这条线，或许就是他曾经探看过的？但是，路上点点血迹分明，是白玉堂的还是日月削霜的？我心中发紧，不论是谁的血，都不是好事！
我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在我前面，有展昭，有涂善和他的爪牙，不知道展昭追没追上白玉堂，和涂善等人有没有对峙动手？如果我到了近前，又该怎么做？
阿黄随地势越攀越高，抬蹄挪踏、纵跃跑转，我暗暗心惊，这地方美则美矣，却是已经接近涧崖！
我渐渐勒了马缰：“阿黄，慢点，阿黄……”
杂草丛生的坡源后，有人马躁动的声音。
我催动阿黄小步上前，利用转弯坡道掩住身形，悄悄探头一看。
涂善等人立在崖边，涧水湍急，宽阔的对面崖下——我心一抽，看到了浑身染血的日月削霜……和白玉堂！
唯一安慰的是，展昭立于涧水边，身形如松，面色坦然坚定，虽是仰视涂善，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的英气。
“展昭，终于又见面了……本将军，一直在等你。”
“涂将军今日对玉堂所为，并不磊落！弩伤战马，更算不得英雄，展昭无半点佩服！若为逼展某出来，将军所为，更令人不屑！玉堂受伤，将军要趁人之危，展昭无话可说，只管放马过来！今日展昭……绝不会手下留情！”
“好气魄！”涂善冷笑，“破不了我的长蛇阵，还要逞口舌之快。先看看你自己的处境！”
我听着，暗暗攥紧马缰。事态紧急，我能做什么？
若我露面，定不是涂善的对手！那么，跃崖？
为今之际，是到展昭和白玉堂的身边去并肩作战。如果能跳过去，对涂善等人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我敢打赌，他们，还没有以身试险的勇气！
可是，我就有么？
还没到崖边，我的心脏，已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一路的紧张，让我难以控制呼吸的频率。
既然墨扬能过，阿黄，应该也可以？
要我退回去，绝无可能，不说良心和公理，就是与展昭、白玉堂的情谊我也不可能退；那么与涂善拼杀一番？更不可能，送死的事我不做！既然被发现就是个死不能硬拼，那为什么不干脆相信阿黄直接冲过去？！
我神经质地摩挲着阿黄的皮毛：“成吗？”
伏下身子，我贴着阿黄的耳朵：“跳过去，行吗？你的伙伴……在那边。阿黄，成吗？”
阿黄闷闷地喷个响鼻，前蹄踏着地，突然把头重重地低了一低！
我于是有了种豁出去的决心：“好！”
一点一点勒着缰绳，阿黄带着我慢慢往后退，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当退到一定程度，阿黄停了脚步。
我深吸一口气，把身子猛地一低，腿下较劲：“驾！”
阿黄心领神会，像一支离弦的箭，“蹭”地冲了出去！
跃起的时候，我忘了害怕，在瞬间的失重中睁大眼睛！
“啪！”阿黄带着我，成功落地！
“楼大哥？！”展昭急忙上前两步，眼中有惊有惧，没有喜。
我知道他在为我后怕，若是白玉堂，恐怕要冲我大吼大叫了。我顺着展昭的手扶了一把翻身下马，脚刚落地，竟然就是一软。
“楼大哥你……”
“展昭！”我们对视，他哽住了话语，彼此都明白，尽在不言中。
“白玉堂！”我担心地唤他一声。只听涂善在对面咬牙道：“好，好得很！想不到你们倒是各个都有一匹宝马，敢从本将军眼皮底下冲过去的，从来都是刀下之鬼！”
我脱口而出：“妄想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别做梦！”
“楼、青！”他危险地审视我，眯起了眼睛。
展昭半跪下身子查毕白玉堂的伤势，转头起身：“将军若还自称光明磊落之人，便疆场上再见，若现在就想取我等性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哦？你这算是……替白玉堂接下我的战书？”
展昭声线朗朗，语气铿锵：“展某与玉堂，不分你我！涂将军……请便吧！”
展昭回身，重又在白玉堂面前跪下，伸手相扶，疾点他几处穴道止血。背对着敌人，竟然就大敞空门，不去理会涂善有任何举动。涂善一时过不来，我也有峙无恐，低低地问他：“白玉堂怎么样？”
“玉堂昏迷不醒，这箭……”
我一惊：“箭上有毒？！”
“血色鲜红，应是迷药。”
我稍稍放心，还是忍不住骂：“卑鄙！”
转头看见血流不止的日月削霜，心里更加难受。只见展昭抚上它的颈项，下指一探，眼中闪过不忍，深邃漆黑。
身中强弩，后腿折断，加上流了大量的血，白玉堂的这匹日月削霜，纵是宝马，也恐怕真的……回天乏术。
涂善坐在马上，怔了半晌。抬臂做个手势：“众将听令，将此三人拿下！杀——无赦！”
“是！”众多人马呼啦啦沿着水涧断崖的两边分散而去，绕远路欲转到对面到我们这里，而涂善，就站在崖边，冷冷地看着。
情况十分紧急，虽然涂善的人马包抄过来需要时间，但白玉堂身负重伤，还有一匹垂死的战马……我们要如何全身而退？！
与敌方遭遇，必又是一番恶战。
如何护住白玉堂？保人，肯定得舍马。
我知道白玉堂对日月削霜是何等珍爱，这样一匹世间少有的宝马，舍弃了确实心痛。失去日月削霜，白玉堂就如飞虎折翼，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不可能拖走一匹……“马尸”。
可再看墨扬，两眼都是红的，几乎就跪在日月削霜的身边，声声悲鸣呜咽；阿黄定定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同伴，大眼睛里包含泪水。
展昭与我视线相对，眼含悲悯，轻轻摇头。
日月削霜拓……没救了。
现在人最要紧，我硬起心肠：“赶紧离开这里！”
忽听远处有声声马蹄激荡，我吃一惊：“这么快？！”不由得握紧手中长枪！
“楼大哥，”展昭将白玉堂抱上阿黄的脊背，我这才看清他的手中也握了一杆枪。展昭面容严肃，沉稳地护到我身前来，“玉堂拜托于你，此处交给展某，定保你们周全。快走。”
“展昭！”
“楼大哥请放心，“展昭斜睇一眼对面崖上的涂善，“展某自有主张。”
我暗暗咬牙，为今之际只能如此！忽然听得远处的马蹄中还参杂着兵器碰撞之声，我心头一喜，“难道是蒋四哥？展昭，可能是蒋平和吕和将军从后面抄过来，我们的救兵到了！”
展昭闻言并不松懈，凝神戒备，渐渐看到有人马出现，果然是蒋平、吕和。
我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只听得涂善重重哼了一声：“展昭，今日算你们走运，本将军在阵前等着你！”随即一甩大氅，拨马去了。
“展兄弟！楼兄弟！”
“蒋四哥，吕将军！”
蒋平看到白玉堂，一阵心疼焦急：“老五！老五！”
吕和见状，便道：“拦截散兵不足为惧，我们快走！”
“好。”我点头，却忍不住回头再望。
阿黄被缰绳扯着，却纹丝不动，稀溜溜喷着响鼻，扭项去拱墨扬。
墨扬跪在日月削霜的身边，被阿黄连哄带拱，方才慢慢撑起身子。
二马不约而同，自发地用头颈和前蹄，小心翼翼将倒在水边的日月削霜完全挪进涧水中，让湍急清澈的水流带走了它们最亲密的朋友。
这，也是一种“水葬”吧。
眼下紧迫的情况，不可能带走日月削霜，墨扬和阿黄能这样做，很好。
然而马也有情，马也有泪。
墨扬的嘶鸣和泪水，令人动容。在场的马匹全都低下头去。
阿黄轻轻蹭着墨扬的肩胛，好像在鼓励伙伴振奋。
墨扬抬起琥珀色的眼睛，对他的主人低鸣，微微塌下身子示意。
展昭抚摸墨扬的门鬃，将白玉堂接过，移到马背上，随即翻鞍碾镫上了座骑，给他以依靠。
我也骑上阿黄。
“驾！驾！”“驾！”……
现在一波未平，还远算不上安全……
一行人快马加鞭，离开险地，向卧虎沟方向飞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第10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