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女家属的穿越往事》hyxs

117、番外之六（下）--日月削霜拓（上承105下接106）

　　番外六（下）

　　1.

　　身体腾空，风声凝滞，仿佛一切都变得异常缓慢。
　　长久的错觉之后……
　　转瞬坠落！
　　呼—————
　　喀嚓！
　　前蹄落地，可是后腿……
　　果然啊，我在心底自嘲地苦笑一声。
　　后腿踏进涧水，磕上暗藏的利石，已然……断了。
　　我嘶鸣，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着把身体的重心放到岸边，后腿却再也使不出半点气力，任水流冰冷冲刷。
　　我大口地喘气，若换往常，一定可以顺利跃过，可这一次，血流太多，终究还是差了半步。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刺骨的涧水冲进我的伤口，带出大量血液，顺着水流，湮出条条鲜红。
　　可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带着主人……跃过了涧崖，至少……没有让敌方的人马再次伤害他！
　　主人，主人……你怎么样了？
　　我费力扭过脖颈，感觉到他安静地趴伏在我背上，半昏迷着。跃崖的剧烈颠簸和震颤让他恢复些知觉，微微动了动。
　　仰起头，我看到对面崖岸上的雷暴王，驮着他的主人被迫停在原地，保持着傲霸凶狠，眼里却也有掩不住的震惊恍然。
　　沉沉的马嘶响起：“日月削霜，你在找死？！”
　　我并不以为意，虚弱地喘息，却仰着头，甚至是向他挑衅。因为我深知奔雷暴的特性——擅长袭，却弱纵跃。
　　“我没有找死，至少……你现在过不来。”我眼中带笑，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气。
　　“你……”
　　跟随的敌军兵士和战马陆续赶到，这些普通战马更不可能有跳跃涧崖的本事，只能干瞪眼，所以我根本不用在乎。
　　我只盯着奔雷暴的主人。
　　“哼！”涂善忽然冷笑一声，“人说好马比君子，良驹配英雄，果然……不简单。”
　　我的主人，已经慢慢撑起了身子。
　　“涂善……你箭上淬毒？”
　　“非也，只是普通迷药。涂某早说过，要让你白玉堂输得心服口服，又怎会以毒害人？只不过……今天本将军，要生擒你锦毛鼠！”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白玉堂！逞强逼毒只会让你伤口迸裂，血流得更多而已，到时把性命交在这儿，可别说本将军没有提醒你！”
　　主人却已经在暗聚内力，凭着仅存的清醒，紧了一下缰绳：“走！”
　　我丝毫没有动。
　　明白他的意思，却无法配合，我几乎流下眼泪。
　　对不起。
　　主人察觉到我的异样，蓦然回身，眼睛猛地睁大了！
　　“拓！”
　　他连滚带爬地从我身上翻下来，一落地就是一个踉跄：“拓！”
　　他看到我的伤势，满眼都是心痛！
　　我望着他深黑的眼睛，低低嘶鸣：主人，对不起，不能再驮你驰骋。这里太危险，快离开吧。
　　可惜，他听不懂我的话。
　　“日月削霜，你若死了，天下马中至尊，就是我奔雷暴一族！”
　　我看他一眼，没有力气与他斗口：“虚名而已，你要，就拿去。我从没放在心上。”
　　“日月削霜，你以为你真能救得了你的主人？！”
　　奔雷暴开始慢慢地向后退。
　　我瞠大了眼睛：“你敢跳？连同你主人的性命？！”
　　“为了你，值得一跳！”他的眼中闪过邪戾的目光，“而且你不要忘了，我是王！雷、暴、王！”
　　“但是你的主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果不其然，涂善将砍山刀一横，勒住马缰，向跟随的爪牙下了命令：“两边分散，绕过涧水崖，生擒白玉堂！”
　　“是！”
　　雷暴王不再动，死死瞪着我，眼有不甘。
　　我不去看他，转颈项对着主人，焦急地低低嘶鸣：走啊！他们要绕好远才能过来，主人走啊！
　　主人的白衣也早已染上血迹，药性让他阵阵发晕，却执着地还要救我，丝毫不理会渐渐逼近的危险！
　　我心中大急，突然间，对面一连串兵器碰撞声，紧接着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几乎就从涂善的头顶，腾跃而过！
　　展昭、墨扬！
　　“拓！拓！！”
　　“不要吵……”我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墨扬双眼冒火，而他的主人展昭，早已翻身下马，挡在了我们身前！
　　巨阙在手，蓝衫随风，身形却挺拔如松，沉稳凝重。
　　我看着他的背影。展昭身上，有一股难见的蓄势待发的……杀气。
　　涂善睁大了眼睛：“展、昭！”
　　“涂将军只管下令！”无论什么时候，墨扬的主人都是内敛的，但这种内敛沉稳的气场，却更妥定，更威慑！
　　“展昭，终于又见面了。”涂善一字一字，话中带话，“你果然早已到来，却藏的好啊……。本将军，一直在等你。”
　　“涂将军今日对玉堂所为，并不磊落！弩伤战马，更算不得英雄，展昭无半点佩服！若为逼展某出来，将军所为，更令人不屑！玉堂受伤，将军要趁人之危，展昭无话可说，只管放马过来！今日展昭……绝不会手下留情！”
　　“好气魄！”涂善冷笑，“破不了我的长蛇阵，还要逞口舌之快。先看看你自己的处境！”
　　“呼”地一声，又一道黑影毫无预警地跃过水涧，落到我们身边！
　　敌方惊诧不已，我却几乎想笑。眼前已经模糊，可我知道，是阿黄和他的主人来了。
　　“展昭！白玉堂！”是楼青的声音。
　　“楼大哥？！你来了！”
　　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近：“拓，坚持住！”
　　阿黄在，我对墨扬就可以放心许多；展昭和楼青在，主人……也就会没事吧。
　　涂善从震惊中缓过来，咬牙道：“好，好得很！想不到你们倒是各个都有一匹宝马，敢从本将军眼皮底下冲过去的，从来都是刀下之鬼！”
　　楼青截断他的话：“妄想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别做梦！”
　　展昭半跪下身子查看主人的伤势，这时也转过头来起身：“将军若还自称光明磊落之人，便疆场上再见，若现在就想取我等性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哦？你这算是……替白玉堂接下我的战书？”
　　展昭声线朗朗，语气铿锵：“展某与玉堂，不分你我！涂将军……请便吧！”
　　展昭回身，重又在主人面前跪下，伸手相扶，疾点他几处穴道止血。背对着敌人，竟然就大敞空门，不去理会涂善有任何举动。紧接着他抚上我的颈项，下指一探便已知晓，眼中闪过不忍，深邃漆黑，似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抬头，轻舔他的手指。展昭，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涂善坐在马上，怔了半晌。抬臂做个手势：“众将听令，将此三人拿下！杀——无赦！”
　　“是！”众多人马呼啦啦沿着水涧断崖的两边分散而去，绕远路欲转到对面到我们这里，而涂善，就站在崖边，冷冷地看着。
　　走啊，走啊！我心里着急。展昭、楼青，救我的主人，走啊！
　　“拓！拓！”墨扬两眼充血，几乎是跪在我的身边，蹭我的脸，舔我的伤口，“拓你一定没事！坚持住！”
　　“不要……不要白费力气，”我努力吞咽唾液，开口都变得艰难，“带我的主人走，还有你们的主人……”
　　墨扬不理，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全部精神都在我这里，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淌下，又落到我的脸上。
　　“墨扬！墨扬！”阿黄开始大声吼他。
　　墨扬充耳不闻，见我的后腿还在水中，就也淌到水里去用肩胛顶我的身体。
　　“墨扬！”阿黄扛住他，“你这样不行！你这样动，拓的血流的更快！你想让他死吗？！”
　　“死”字一出口，墨扬浑身就是一震！蓦然抬头，赤血的眼眸死死瞪住阿黄！
　　“听主人的！听主人……怎么说。”
　　我努力……用模糊的视线去看主人。主人半昏迷着，握住了展昭的手：“猫儿……昭。”
　　“我在！”
　　“拓……日月削霜……拓！”
　　“玉堂，拓它……”展昭声音发哽，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
　　主人没有听见。他又陷入了昏迷。
　　远处，有声声马蹄激荡，楼青说：“援军……来了！”

　　2.

　　残阳似血。
　　我微微迷起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发花。
　　耳边，还有涧水流淌的声音，微风拂过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就这样永远地躺在这里，其实也挺好。
　　吧嗒，吧嗒……
　　有水珠滴到我的脸上，下雨了么？
　　“拓……”
　　我恢复了一点清醒，是墨扬，是墨扬的声音。那水珠，是墨扬的眼泪。
　　主人，主人可还好？敌军，是不是已经退了？
　　“安全么？”
　　“是，大家都安全。”阿黄回答我。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发颤，不稳？
　　“阿黄。”
　　“我在。”
　　我偏过头：“墨扬……别哭，堂堂九尺雄儿马，不要掉眼泪。墨麒麟，是最坚强的一族，从不轻易流泪，麒麟王……是马中的龙。”
　　“好，我不哭！不哭！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墨扬咬牙，抬着头，拼命压抑，拼命忍耐，痛苦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的眼中，仍然有眼泪流下来，粉红色……竟然流了血泪！
　　再也忍不住，墨扬猛地转身，用前蹄狠狠地磕着地，一下、两下……，坚硬的大地被他踏得土星直冒，形成一个小坑。他黑亮的前蹄，也已经渗出了血迹。
　　墨扬……
　　我看着他，心中发疼。
　　除了主人，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墨扬……”我深吸一口气，感到血液迅速地流失，我叫他，“墨扬！”
　　“墨扬，我把主人交给你。”
　　“不！我不听！不听！”
　　“墨扬，”我不顾他反对，仍然坚持着很快地说，“我把主人交给你！从今后，你有两个主人，这是我的委托，你一定要听。”
　　“别说了，拓，别说……”
　　“我的主人和你的主人，以后就全托付给你了。你要……尽到你的责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替我……保护好主人。墨扬，答应我。”
　　“拓，你别说！我不要听！”大颗的泪，落下。墨扬摇着头，我的心，随着他抽疼。
　　“墨扬，你是我的伙伴，我的兄弟，我最亲密的朋友。我的托付，你都不能答应么？我要你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主人，我要你替我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我要你替我活，替我守护下去！否则，我死也不会安心！”
　　“够了！够了！”墨扬一声声的嘶鸣，声声泣血，“拓你不会死，不会！”
　　我喘了口气，柔声问他：“墨扬，答应我。”
　　“……答应，我答应……”墨扬神经质地颌首，痛苦得……抬不起来。
　　我看向阿黄：帮我照顾墨扬。
　　不用说，就明白。阿黄从来让我放心，现在也如此。他的眼中闪烁着晶莹，悄悄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主人，再不能守护你的身边。
　　对不起阿黄，再不能和你并肩。
　　天……黑了吗？
　　我徒劳地想看清楚。
　　墨扬驰骋的姿态，狂放不羁的样子，仿佛又出现在我眼前。
　　从什么时候起，我是那么地羡慕他、欣赏他，悄悄地注视他？能与墨扬结识，真好，真的很好。
　　墨麒麟，天之骄马，性格狂傲单纯，矫健漂亮，色黑，擅奔袭，洞察力强，通人意，属马中之龙……
　　拓拓！拓拓！拓……
　　过分啊！
　　拓，我叫你拓，你也叫我墨好不好？
　　得寸进尺！
　　呵。我想笑。
　　墨扬，墨墨，墨……
　　我眨了眨眼睛，用最后的力气，清晰地张口：“墨……”
　　墨，请你带着对我的承诺，守护主人，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