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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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小姐，家主让我带您回老宅！”领头的黑衣人上前，身躯微弯，扯下的面巾下是一张布满沟壑的脸庞。
阿岚似是忽然回过神来，缓缓转头，原本茫然溃散的视线定格在老者的脸庞，似是突然被点燃，红唇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箫岚何德何能，居然劳动五管家出了手！”
黑衣人面色不变，将手中那株黑色的植物递给身后的黑衣人，干枯的脸上神情不变，“岚小姐谬赞了！”
阿岚垂眸，缓缓站了起来，一头柔顺亮泽的黑发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白发红裙，触目惊心。
红颜白发，至哀至恸。
“五管家……”阿岚伸出手，一双手瓷白如玉，十指纤纤，昏黄的灯光下十分动人。
然而转瞬间，这双手便弯曲成爪，化作带着血色厉芒的一道残影，狠狠地掐向五管家身后黑衣人的脖颈。
“我箫岚发誓！有生之年，必灭萧家，不死不休！”阿岚一字一顿，字字泣血，仇恨刻骨。
五管家似是早已料到，欺身上前挡住阿岚去路，与之缠斗起来。
然而，阿岚使得是不要命的招数，一招招歹毒异常，只攻不守，五管家身法诡谲，虽然人多势众，但毕竟先前受了伤，且顾着阿岚的身份，一时间只能堪堪与阿岚打一个持平。
……
院子里，林简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后脑勺仍然传来阵阵钝痛，强忍着眩晕站了起来，方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跟着先前黑衣人的方向尾随到了玉荣街外，之后却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正当她四处观察的时候，只觉脑后一阵剧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是谁打昏了自己？！
林简浑身已被雨淋透，想到此前的事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直起身，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小院，透过大开的门扉，屋子里几道身影正在缠斗得难舍难分，速度快到只能见到红与黑的幻影。
林简怔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在这群人面前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然而那群人与自己失去全部亲人的那场车祸有很大的干系……
真是恨透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林简深吸了一口气，猫着身子咬着牙走到门边，掏出手机对着屋子里录下一个简短的视频，纵然此时自己没有能力与这群黑衣人正面对峙，但是总得留点证据查清楚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录下了视频，林简不甘地望了房内一眼，终究还是猫下了身子准备悄悄离开。
被拉长变形的倒影，在一地橘黄色的光中微微掠过。
一个黑衣人瞳孔一缩，猛地抽离了战局，横起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林简的方向劈了过来。
狰狞的杀气似是周围的空气都被撼动得变了形。
林简瞳孔里映照着那柄越来越近泛着寒光的利刃，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是失去了动作的能力。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倏地从林简身后闪现，一股强劲的力道，堪堪后仰的弧度，林简的身躯跌落到一个温热的怀抱，恰好避开了那柄利刃，林简甚至能感受到那把刀贴着脸砍过时的冰冷。
林简仰起头，正好对上一双幽深似海的眸子，漆黑如墨，里头有些微复杂的波澜闪动。
萧墨微微皱眉，不清楚自己刚刚看到那把利刃砍向林简的时候心头的刺痛从何而来。
这是一种浑然陌生的感觉，却莫名地感到熟悉。
……
屋子里，箫岚一个虚晃，掐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脖颈，手指下传来骨骼的轻响，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阿岚红唇逸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身躯忽地往后一仰，手中的黑衣人往前用力一推，借着这个力道身躯向后飞速滑行，瞬间夺过了那株黑色怪异的植物。
那株植物仍在闪烁着盈盈的光晕，仿若血色凝聚其上，看起来万分诡谲。此时再次看到这株植物，阿岚只觉刻骨的讽刺。
阿岚闭上眼，咬破了指尖，一滴血滴落在树干之上瞬间渗进了树身，随着一阵剧烈的红光，树身开始迅速变大，诡异的血色纹路飞速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镇子的东面，正在古宅赶戏的剧组人员只觉浑身一凉，随即一阵‘噼里啪啦’，所有的电子设备刹那间全部失去了效用，瞬间一片漆黑。
若是林简在此，定能看到此时整个宅子已经笼罩在了一片翻腾的血海之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
还来不及放开林简，萧墨瞥见屋内这诡异的一幕，面色忽变，拉着林简用尽全力往院外逃去，然而漩涡转瞬便到了眼前，萧墨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突然消失，触手一片黏腻的红色，再后来，脑中一黑……
箫岚眼看着漩涡吞噬掉所有的人，那株黑色的植物恢复了原状，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枝干上的怪异纹路逐渐消失，最终跌落在地，如同一颗黑色坏死的心脏。
院子里大雨还在下着，巨大的雨声淹没了打斗的一切声响。
不去管那株失去了效用的植物，箫岚瘫坐在地，环顾忽然间空旷的庭院，红色的裙摆葳蕤如同一朵绽开的兰，雪白的长发宛若千年孤寂的皑皑白雪，她的面容依然年轻宛若二八少女，眸子里却是如同迟暮的苍凉。
箫岚匍匐到床边，脸贴着床沿，心里头愈发的疼，想哭，却似是再也流不出泪，她闭上眼，轻声喃喃，“陈枫，你看，没有灵魂的美人鱼还活着，善良的王子却变成了泡沫……”
……
箫岚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年龄究竟有多大。
她记得自己初次见到萧墨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萧墨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抱着玉雪可爱的婴孩，悲悯地望着自己，要萧墨唤她“姑姑”……
彼时的自己，面容同此时一模一样，不解他眸子里的悲悯从何而来，却是心内有些莫名的疼。
最终证明，心软的异类在萧家是活不下去的，萧墨那短命的父亲几年后便突然死亡。
箫岚身边却常年如一日，身边来来往往是各式各样的白大褂，箫岚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眼角渐渐堆叠上层层皱纹，头发变得花白，配置药剂的动作不再流畅，唯一不变的是如同家常便饭般的各种实验，还有镜子里自己始终年轻的脸庞。
刚开始的时候，箫岚身边还有很多同龄的孩子，他们分别住在不同的隔间里，眼神死寂从不沟通，箫岚不知道自己彼时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眼神，只知道自己从每次疼得死去活来的试验中醒来时，总会看到一些抬出去的小小躯体。
后来的后来，隔间里面只剩下箫岚一个人，来探望她的人也越来越少。
那一日，箫岚再次从实验中醒来，这次实验的剂量比以往都大，箫岚险些撑不过去，纵然这些年的康复速度已经被改造得逆天，箫岚的身体仍然遭受了巨大的损害。
那群白大褂终究没有做出涸泽而渔的事情，中断了两个月实验，打算分析这次实验得到的数据顺便调理箫岚的身体。
箫岚平日的生活里，除了做实验便是练功，突然间闲了下来，箫岚竟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一日天气正好，实验室外，恰是草长莺飞的时候，箫岚从不知道实验室外的风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去过，巨大的中央空调营造出宜人舒适的温度，箫岚身边的一切都经过了层层剔选，就连睡觉的时候，她也是曝光在一片强光之下。
箫岚最近有点怏怏，在这群戴着口罩的白大褂中间她认识一个女人，那女人有着最为温柔的眸光，她会教箫岚识字、为箫岚梳辫子，给箫岚的伤口上药，会给她唱好听的歌谣……几月前那个女人却突然倒在了箫岚面前，死前放心不下自己陪伴了经年的箫岚，眸含悲恸死不瞑目。
白大褂们告诉箫岚，“这老妇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箫岚眼睁睁看着白大褂们用一块白布掩盖上了那女人干瘦的身体，像曾经那些小孩一样抬了出去。
箫岚只觉心好像有些莫名的疼，明明她那天并没有做实验，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痛呢？
箫岚很伤心，然而她并不知道这种情绪的名字，她觉得自己生病了：人很多时候有情绪其实只是因为知道会有人在意，所以才有哭泣。而作为一个试验品的箫岚，在她单调漫长的生命里她几乎已经忘了所有情绪，而今这种陌生的情绪一旦汹涌便无法遏制，这也是造成箫岚差点没有挺过那次实验的原因之一。
箫岚拿起梳子，她的手有些无力，之前有几次试验过后也是这样的现象，箫岚并不怎么在意，她回忆着印象中老妇人的手法，一下下梳着头发，黑亮柔顺的长发被织成一条七歪八扭的辫子，箫岚却抿着唇，好像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仪式，认认真真地往下织着……
陈枫第一次进来这个实验室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穿着宽大白色棉布裙子的年轻女子，照射在强烈的白光之下，镜子里素净的脸庞仿若一朵白莲，明明面无表情，然而那倔强认真的模样却莫名地惹人心疼。
陈枫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
一旁的导师拍着他的肩膀，望向箫岚的眸子里充满着狂热和自豪，“阿枫你看，多么令人着迷的实验！这就是你母亲生前最自豪的试验品，这么多年她一直停留在二十岁的容颜再也没有长大过！现在已经是半成品，一旦这种抑制生长的药剂最终制成，你我的名字将会名扬整个科学界……”
陈枫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曾经无比敬仰的导师，无法消化导师这番话里暗藏的讯息。
陈枫父亲因实验室失火在他3岁的时候意外身亡，他的母亲，是二十年前最为才华横溢的药剂师，蜚声中外。却在陈枫八岁那年一夕之间忽然辞去了一切职务，从此甚少在公众面前出现。
而陈枫，从此被寄养在一户人家里，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这些年里，有人一直给陈枫透露母亲的各种讯息，告诉陈枫只有他考上了B大药剂工程学，取得了不吝于他母亲的成就，他才有可能再次见到母亲。
陈枫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B大药剂工程学的研究生，跟着主要研究生命科学方向的导师一起做项目，年纪轻轻便自主研发了多种抗衰老药物，在国内外期刊上发表了多部专业学术论文，深得导师的器重和喜爱。
陈枫知道导师对于科学的执着和狂热，也一直知道导师在参与一项秘密研究，但并不知道导师居然丧心病狂地在做人体实验！而且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自己的母亲也参与了这项实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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