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丞相》霓裳贞正

3、皇亲国器

　　《元史》：“国初，置开平府。中统四年，改上都路总管府。”
　　上都原来是开平府，建立大元国四年的时候正式改成上都。元世祖忽必烈还是藩王的时候就驻扎在金莲川，并建立了“金莲川幕府”。谋臣刘秉忠精通儒释道，奉命选址建都。相传这里原来是一片大海，有龙住在海里。忽必烈大王向龙王借地，是夜三更时分，雷声震响，龙飞向天。第二天人们赶来排干这里的水，铺上石头、砂砾、石灰，最后浇注上锡加固城基。为了更加坚固，神通广大的刘秉忠还竖起数十丈的鉄幡杆，施以法术镇住海龙：“铁杆屹立海水竭，卧龙飞去空冥冥。” 这座城建了整整四年，1260年建好之后，忽必烈开始召集各藩王聚集在这里开会，会上大家正式推举他为蒙古“大汗王”，建元“中统”，登上皇帝宝座。1271年，一统江山的忽必烈大帝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改国号为：大元。1272年开始迁都到大都。

　　这就是上都——圣龙起飞的地方。六月的上都，早晨是清爽宜人的。没有手表，也不会计算时辰，不答昔里被塔娜、乌日娜和几个丫鬟太监安排着的一切。没有用早膳，她不想吃。只用清水漱漱口。于是他们引着她前往皇后殿请安。八不沙皇后居住在穆清阁正殿东侧的坤德宫。他们来的较晚，皇后已经用完早膳在饮茶。一看到他们进来请安就微笑着说：“不答昔里，你好了么？真是吓坏我们了。”
　　“不答昔里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这些日子让您操心了！”李钰觉得奶身奶气的不答昔里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瞧这孩子——小嘴甜的，真是可人疼呀！”皇后边说边让人搬过凳子让她坐下。八不沙皇后看上去随和敦厚，穿戴也很朴素，就像家常服一样随意。这样李钰稍稍心安了不少，她只答不问，以免出什么纰漏。这样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皇后嘱咐着她这两天要好好静养之类的话，就让她去母后不颜忽鲁都那里去请安了。
　　母后不颜忽鲁都不仅年轻漂亮、还善射弓箭，喜欢汉人的诗词歌赋。这在大元的皇后里还是很少见的。应该算是李钰的知音吧。虽然身边这些宫女喋喋不休地说着母后的一堆故事，但她只记住了这些。她想以后的日子里如果与这位元朝的母后相处就聊些古代的诗词歌赋和辽宋金灭国以后的字画，身为皇家的女儿如果能够收藏这些东西，将来开个展会，一定会轰动大元的。想着这些她好像一下子意识到以后该如何打发在大元的日子了。至于弓箭骑射李钰是从心底里也想学的，至少防身逃跑时应该用的上。她可不想因为现在这双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婴儿腿”跑不快死在宫廷政变里。只是眼下刚刚从马上摔下来，恐怕母后一时半刻的不会应允。
　　胡思乱想着走到了母后的宫殿，从小在北京长大，逛完故宫、天坛、圆明园以后，她感觉再到什么地方去对周遭的建筑都不再大惊小怪了。相对于故宫，中国的各地宫殿都显得局气了。但是上都给她的印象极好，仿佛来过这里一样并不陌生。她虽然还没有时间好好看过这里的每个宫殿，但是她想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游览一下这座后世已经毁灭的宫殿。并且写一篇游记。
　　“不答昔里给母后请安，母后早安！”是不是这样请安已经不重要，只要一看到那女人满脸的笑容李钰就知道天下所有母亲的爱都是伟大而相同的。她走过来牵着不答昔里的小手走到前面的坐榻前，将她轻轻抱起放在榻上，生怕她摔下了似的，俯下身坐在她的旁边。
　　“真的全好了么？身体都不疼了么？”
　　“已经很好了，只是这里还疼。但是孩儿不想再吃药了，想让她自己慢慢好起来”不答昔里指指自己的头。
　　“你从小就不爱吃药，就由着你吧。如果疼的厉害，还是要请御医看看。”
　　“好的，母后，孩儿知道了。”学着电影里的台词，李钰自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不颜忽鲁都看到她笑起来，疼爱地捏了捏她嫩嘟嘟的脸颊也笑起来。这几天压在她心底里的阴霾彻底散去了。虽然到现在她还没有生个皇子，但不答昔里的聪慧和美丽是她身为母亲引以为傲的。而且当今皇上又是那么地宠爱她，这些足以让她心慰了。
　　“额吉，我有点饿了，想喝点粥。”她声音不大娇滴滴地说道。李钰此时真得想起在北京和妈妈一起吃的的早茶了，但她估计大元的宫廷里不会有什么烧麦和肠粉。也不会有皮蛋瘦肉粥。有碗八宝粥也行啊。她这样想着竟然咂了咂嘴。
　　“先吃些点心和水果吧。我让他们帮你去熬点燕麦粥端来。”
　　“额吉，您这里有古代的字画么？孩儿想欣赏一下。”等着他们熬粥的功夫她扬起小脸笑眯眯的问道。
　　“额吉这里没有古代的字画，如果你想看等过几天额吉禀告你父皇给你请个旨意，让你可以到大安阁的藏书馆去看看。”
　　“谢谢额吉，还是您最疼我。”李钰还不大喜欢和妈妈以外的女人亲昵，但是不答昔里是这个女人的女儿，所以当她亲昵的贴她脸颊的时候她没有闪避，也凑上去贴她的脸颊。
　　“不答昔里，等我们到了大都，宫里有很多古籍字画，你可以慢慢欣赏，还有可以去拜访一下你的姑奶奶鲁国大长公主，她的封地在齐鲁地区，守着孔圣人的家乡，最爱这些汉人的文化，听说她现在也在大都住着呢。经常和那些汉人一起饮宴——赋诗作画呢。”听着额吉这样讲李钰可是吃惊不小，后世的历史好像没有记载什么鲁国大长公主的诗词呀，至少她没有看到过一首。她只知道大元时期有白朴、马致远、元好问、……揭傒斯诗词尚佳，写曲子的有关汉卿、王实甫、郑光远。写小说的施耐庵、罗贯中也是元末明初的事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生了，应该和公主的年龄差不多吧，那么《水浒传》、《三国演义》还没有谱呢。
　　“你现在年龄还小呢，不用着急，如果你也喜欢汉人的文化以后到了大都，让姑奶奶帮你物色个出色的先生教你就是。”额吉安慰着如有所思的不答昔里。
　　“皇后娘娘，谁要给不答昔里当先生？”一个清亮的好听的男高音朗朗的飘进来。“别让那些迂腐的先生污了公主冰清玉洁的慧根。”
　　“脱脱给皇后娘娘请安，姑姑最近可好么？”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生一边俯身一边将手放在胸前正在给不答昔里的额吉行礼。等到他起身将头抬起来盯着不答昔里看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听说公主妹妹从马上摔下来，没有大碍吧！”
　　“没事了，已经好了，还让你们挂念了。”皇后一边与这个大男生说话，一边上前抓住他的手亲昵的拍拍：
　　“怎么，今天有事情来这里了？大都的家里人还好么？”
　　“姑姑，大都的亲戚都好着呢，就是听说公主妹妹摔了才派我过来看看。”他径直朝不答昔里走过去，李钰还没来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抱起来举过头
　　顶：
　　“让哥哥看看公主妹妹没摔坏没有，公主妹妹完璧无瑕。”他双手举着她哈哈笑着。看到她惊恐的眼神，他赶忙小心地放下她缓缓说道：
　　“公主妹妹真是吓坏了，到了大都以后哥哥教你骑马，绝对不会摔着你。我已经在大都帮你选好了一匹小牧马，温驯的很，妹妹不要怕！”
　　蒙古人的豪放热情在这个大男生身上洋溢着，李钰有些躲闪着他灼灼的目光。他应该有180以上的个头，体重160斤以上，身材魁梧健硕，但神情还有一丝青春期大男生的青涩。应该不到18岁。这个愣头青，本公主今年实际年龄已经25岁了，竟然被你当做小屁孩摆弄。想到这里，她眼里露出一丝愠怒。
　　“脱脱哥哥说的可是真的么？到了大都你教我骑马么？”李钰没有想到自己一开口叫他哥哥这么自然，真跟一家人似的，竟然没有陌生的感觉。
　　“当然！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哥哥今年还不到18岁呢，就说什么大丈夫？”李钰试探的说道。
　　“16岁就不能叫大丈夫么？”他瞪着她，“哥哥15岁就已经挽弓一石，皇上还夸奖哥哥，给了赏赐呢。”他晃晃自己的臂膀。看那姿势好像又要举起不答昔里的样子。李钰赶忙说道：“那也不过是匹夫之勇！”
　　“公主说的是！但是哥哥的学问肯定比你要拜的那些迂腐先生要好！”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又抱起不答昔里亲昵地说：“这样小的年纪就这么有见地，只有我们的小公主贞懿才有这样的聪慧。”他的眼里满是骄傲和自豪，就好像她是他的女儿一样。是呀，只有爸爸才有的眼神和表情。她此时已经弄清楚了，这个16岁的哥哥就是历史上那个划破元末星空陨落在云南的大丞相：蔑里乞脱脱帖木儿。
　　“脱脱，不要宠她了。”额吉边说边让他坐在身边的凳子上，又问了许多大都那边的情况，李钰也听不明白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端看着这个来到大元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亲戚，也是第一个男人。他五官俊朗，眼睛精亮、剑眉上扬、鼻子挺挺的，皮肤也不是很黑，在男生里应该算是个美男子。不像画片里蒙古人一张囫囵吞枣的大圆脸。她想象着如果他换上T恤-牛仔裤是不是很酷！当那碗甜甜咸咸的燕麦粥端上来的时候，他也喝了一碗，脸上漾满了甜甜的笑意。像个大孩子一样满足的冲着盯着他看的不答昔里挤挤眼睛。李钰已经给他下了结论：这个脱脱哥哥此时还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大男生。
　　“托妹妹的福，哥哥吃饱了。该回去了。”他站起来与母后道别。
　　“今天就回大都么？”
　　“还有事情要办，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等到皇上回来再走。”
　　母后没有问他要办什么事情，只是叮嘱他得空的时候就过来坐坐。李钰站起来目送着这位哥哥走了。他来上都做什么呢？她想这段时间一定要见见他，告诉他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会相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