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来》孙曼曼

2、陪读

　　锦书拉着老夫人撒娇又说了好些的甜嘴话哄得老夫人也总算是喜笑颜开了。
　　那边云坤和郑姨娘还在呢，锦书就一个劲儿的朝着他们使眼色。
　　而云坤却是不知道没有看见，还是视而不见，就整个人在站的直挺挺的不动，任凭郑姨娘哭的呼天抢地也不管。
　　锦书这挤眉弄眼的，老夫人自然是看的到了，于是又是那眼睛去睨他们两个，看着云坤就是气的喘不上气来，看着郑姨娘就是满心的不待见。
　　王嬷嬷眼睛动了动，赶紧了接了丫头的茶奉了上来，轻声的说道：“老夫人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那茶端了起来却是喝不进去水，老夫人眼睛看着云坤一口气又是闷得，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下，沉脸道：“滚出去！”
　　云坤一动不动和钉在地上了似得，倒是郑姨娘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把他拽了出去。
　　自家这老爹就是又是犟脾气加上天入地的性格，平常是见不着人影的，可是但凡是见着了人影定然又是干了不靠谱的事情在挨骂，而且挨了骂也不认错。
　　云坤和郑姨娘出去了，锦书绷着的心也松了下来了，拿了一边儿放着的经书就给老夫人念着听。
　　回去的时候一屋子的丫头都在门口抻着脖子往外看，面色又是担心又是焦急，等见着锦书面上带笑脚步轻盈的从廊子转了过来才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她们倒不是担心郑姨娘和云坤，而是怕锦书下塘子被发现了。
　　一进了屋子海棠就递了山楂汤过来，里面放了冰碎，喝上一口满心都是凉快。
　　锦书坐在榻子上缓了口气，就换了件粗棉的衣裤打散了头发靠在了榻子上，一只虎纹的大猫就跳了上来，从卷边小几子上走过，弄得茶盏叮当响，海棠心惊肉跳的看着，它却是一下钻进了锦书怀里好生惬意。
　　锦书抱着猫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着丁香在廊子下看着小丫头捡刚刚摘下来的花瓣，又吩咐了人去筛糯米粉，准备给锦书做花糕。
　　锦书缩回了脖子，就凑到了海棠旁边，小声问道：“怎的今天祖母发这么大的火？”
　　“听说要送小少爷去京城读书老夫不让。”海棠也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锦书张了张嘴巴，倒是意外。
　　“哪里光是小少爷，说是还有小姐呢！”丁香突然进来张口就是一嗓子，眼睛就撇着海棠，海棠赶紧恭着身子往外跑。
　　“去京城干什么？”锦书赶紧问道，她自从来个世界就没有离开罘县这巴掌大的地方，也不知道周围都是哪里，但是却是见过京城里的来人，猜着应该离得不甚远。
　　“郑姨娘在背后挑唆着能是什么好事情！”丁香拿了梳子过来给锦书梳头发，“说是送小少爷去读书，却是说要小姐去给长公主的姐儿做陪读，任凭她是金枝玉叶怎么也舍得让小姐去伺候人？！
　　一边说着丁香就是眉头皱着的越深，又是拿了锦书刚刚脱下的衣裳又往套，说道“一会儿郑姨娘准要过来，姑娘也别去理会那些个污糟事情。”
　　锦书眨眨眼睛，低头数着衣袖子上的蝴蝶也不说话了。
　　锦书的娘亲生锦书的时候去了，锦书还小，老夫人哀伤云老将军去世终日闭门不出，宅子里一个能理事的都没有，锦书父亲云坤才娶了郑姨娘过门。
　　郑姨娘父亲是这镇上的教谕，中过秀才家世也是清白，但是却是个贪财的，云坤送了不少聘礼也是正正十六抬送过去给了体面，他却是只给了女儿十两银子的嫁妆。
　　老夫人气的直说，十两银子刚好是够买个丫头！
　　这郑姨娘是个平常瞧着是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可是后天进门的姨娘们却是没有一个争得过她，而且这生下孩子的更是只有她一个人，是以她府里也有些体面，这宅里的丫头婆子却是都说是郑姨娘心好菩萨保佑的。
　　锦书只能眨眨眼睛不说话，菩萨难道这么闲的去管个姨娘和恩宠和生孩子？
　　丁香猜的是没错，果然稍一会儿郑姨娘就来了，眼睛红肿，手边牵着和锦书一起下塘子的小姑娘。
　　郑姨娘生下一对儿双生子，一个是小少爷云辰南，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叫做喜妹。
　　丁香搬了绣墩过来面上冷冷淡淡，郑姨娘靠着半边坐了下来一张嘴就是又带着泪的声音。
　　“姑娘可要劝劝老夫人，咱们一宅子人都圈在这地方，我们都不求什么了，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姑娘和哥儿啊！”郑姨娘半捧着心口，倒似西施模样。
　　“守着祖母我也不觉得委屈。”锦书攥着手里的帕子，半垂着眼眸神情轻轻柔柔。
　　“那……。”郑姨娘面上的倒是神情衣衫，没有想到锦书会这样开口。
　　“砰！”丁香把茶水往桌上一放，冷着语气就说道：“都说姨娘菩萨心肠真是不假，事事都为我们姑娘考虑。”
　　“大姑娘还小，太太又不在了，我就守在眼前……。”丁香话一出，郑姨娘倒是接到了话头，只是话没有说完就被丁香打断。
　　“就是太太不在了，我们姑娘的事情也是老夫人做主的。”丁香一开口声音就似那茶盏落地一样。
　　郑姨娘身子一抖，白着面色话都压在了喉咙里，而牵着喜妹的手却是却是力气大了。
　　一下子喜妹就扁了嘴巴眼泪汪汪。
　　“吃个糖。”锦书见状赶紧拿了玫瑰糖往她眼前送。
　　“我不要！”喜妹扁着嘴哭，推了一把锦书的胳膊就往外跑。
　　郑姨娘起身，顿了顿就追了出去。
　　海棠接了锦书手里的糖就放了过去，丁香往外瞥了一眼，啐了一口：“心眼子真多！”
　　锦书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捏了糖自己吃了一颗又往海棠嘴里塞，两个人竟然就在榻子上笑闹起来了。
　　丁香看着又是担心又是叹气。
　　对于去京城，锦书心里其实并不似丁香那样大的反应。
　　虽然锦书踩藕抓鱼半路就跑了，但是东西石头却是没有少的送过来了，另加两只已经收拾好了的肥鸭子。
　　石头的爹管着云家的铺子，自然也是有京城里的了，锦书想要问问石头有没有去过京城，可是他却是一脸谗样的说要回家吃饭。
　　也只能作罢了。
　　本来是想着东西送到郑姨娘那里，等着云辰南下学来就一块过去吃饭的，可是现在看着丁香收拾东西的样子也不敢开口了。
　　锦书坐在葡萄架架子下的秋千上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儿，眼光往天边看去，若是穿越一遭就呆在这么个小地方倒是觉得人生不够圆满呢。
　　饭差不多做得了，海棠也把云辰南接了过来了，而一进门就瞧见云辰南面色恹恹，叫了声姐姐就进了屋了。
　　锦书看丁香，丁香凑过来说道：“去的时候见着郑姨娘在正拉着小少爷说话呢。”
　　锦书踢了踢脚尖倒是没有说话。
　　云辰南虽然是郑姨娘生的，但是却是生下来第二日就让郑姨娘自个儿抱着往老夫人那里去了，老夫人不让进门，郑姨娘就在外面跪着求。
　　外面是寒冬腊月，郑姨娘身下还淋漓不止的出红，云辰南扯着嗓子一个劲儿的哭个不停，小脸早就被风吹得皴红。
　　老夫人屋子烘的暖热，三岁的锦书被放在榻子上和王嬷嬷玩小藤球，老夫人低头再给锦书做小斗篷，红色的缎面在走上一圈白色的风毛，穿上就似年画娃娃样。
　　外面云辰南的声音哭道最后都哑了，老夫人手上的针线就没有停顿一下。
　　最终还是锦书不忍心，仗着自己人小哭喊着喜欢弟弟，自己迈着小短腿出去给抱进来的。
　　自此云辰南就是锦书带着了，小时候跟着锦书在老夫人那里住，后来锦书大了两个没法住一屋了，搬出来也是住在锦书院子里的。
　　自个儿把儿子送出去的，可是哪里见着云辰南不要哭湿一条帕子？
　　锦书思绪胡乱的飘散，那边云辰南却是从屋子猛地推了院子门出来了。
　　“姐姐，我想去京城读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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