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 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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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我不日便要前去鞑靼了，我便想问您一句，你可愿苏家如此。”平乐站在书桌之前，眉目间都充盈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苏老将军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年丧女、晚年丧子，这个老人的脊背却依旧挺直。
老人未有转身，只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苏家现在不好吗？”
“外祖，我以为您该是晓得我在说什么的。”平乐丝毫未有被苏老将军吓唬到，反而很是平淡的说道。
苏老将军这才转过身来，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慎重的打量平乐。她长大了，当年的稚气一丝一毫也看不见了，也越来越像挽清了。
那眉目间的坚毅，真真儿是像极了当年的苏挽清。
“你会骑马吗？”突然这么，苏老将军没头没脑的来上了这么一句。
平乐一愣，摇摇头道，“不会。”随后苦笑道，“我能学习射箭已经很好了。”
她能够学习射箭剑术已经很好了，这已经是打破了宫里的规矩了。
苏老将军没有说话，平乐却觉得他向来挺直的脊背有些弯曲了。不知为何，平乐心中有些心酸。
“可惜没有机会了，不然我兴许可以亲自教导你骑术。”苏老将军的语气有些怀念，“你娘的骑术，便是我亲手教导的，当年在这长安城中，谁也比不过她。”
“舅舅……也比不过吗？”平乐这才露出一点好奇来，显得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点。
苏老将军看着平乐，突然笑了，“你舅舅也是比不过的。你娘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你舅舅当然比不得。”
他曾经将苏挽清捧在手心之中长大，那份疼爱之情是实实在在的，谁也比不过的。
“那，外祖，容我问您一句，倘若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您还会让母后嫁个父皇吗？”
苏老将军闻言看着平乐的眼神便有些锐利了，但平乐却丝毫不惧，反而迎着苏老将军的眼神抬起头来。
“哈哈哈，不错，有几分老夫当年的气势。”苏老将军一阵大笑过后，说道，“别说再来一次，便是再来几次，我也会同意挽清嫁给燕成帝的。我的闺女儿喜欢的东西，我为什么要阻止她得到？我只会，更努力的保护她，让她一生无忧。”
平乐咬住了唇，鼻头微酸，险些落下泪来。
“真好……”母后有这般疼爱她的一位父亲，是真的很好。
“你今日来的目的，其实我隐约知晓了。我便在此问你一句，你将来可会后悔？”苏老将军一眼不错的看着平乐，却发现她脸上一丝挣扎的神情也无。
平乐微微一笑，“我肯定不会嫁给鞑靼可汗的，国仇家恨，岂能这般忘却。兴许我日后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苏家，故而，请求外祖，您便回去那陕西吧。”
“你怕燕成帝会对苏家不利？”苏老将军冷哼一声，“苏合那小子要和你一同前往鞑靼，这苏家的主子便唯剩两人，又何好怕。”
“外祖，您既然已经知晓了，便该知晓我与苏合此去艰险。”
“苏家的事儿自然有我，你大可放心。我不管你想对鞑靼做什么，切记不可危及大燕，否则，我会亲自处置你的。”苏老将军目光仿佛可以看透平乐一般，但平乐极为坦然，浑似根本不害怕一般。
果真是苏家的种，真真儿是好胆量！最后苏老将军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此子若为男子，何愁大燕江山不稳。
“大燕也是我的大燕，外祖尽管放心。我此去目的很简单，灭了鞑靼，以此换得真正的自由。我想有一人能够真的随心所欲的活着，能够实现心中所想。”平乐这番话，已经颇有些大逆不道了，可苏老将军却连眼皮都未有抬一下。
“这个世间，没有谁能够真正的随心所欲。”苏老将军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会被规则所缚，没有真正的自由。”
“纵然如此，我便也想试上一试。我的命运，我此生不想再交予他人。”说道此处，平乐突的跪在了地上，“我知道苏家有一队私军，我希望外祖可以帮帮我。”
书房里一阵沉默，仿若死一般寂静。
“苏合告诉你的？”
平乐没有说话，低着头。苏老将军也没有再问，他心中已经很是确定此事必是苏合所说。
这是苏家最大的秘密，一但泄露便是灭族之祸。
“起来说话，你贵为公主，堂堂一国公主殿下，跪我这个老头子，我怕我承受不起。”
平乐却恍若铁了心一般，就是不愿起身，“您是我的外祖父，没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苏家的暗卫已经悉数在你手中了，私军……”苏老将军话未有说尽，平乐也有些琢磨不透她外祖的意思。
“你和苏合的感情会持续多久呢？你去鞑靼究竟又想作什么？k可否与我这位外祖说说。”
“我和苏合两情相悦，就算来日感情淡了，也永远不会走到我父皇的地步，这就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承诺了。”平乐沉默些许后，又接着说道，“我说了，我想灭了鞑靼，我想用鞑靼的覆灭来换回自己对自己命运的掌握权。”也想用鞑靼的覆灭换来自己的权倾天下。
她堂堂嫡公主，这满宫里尚且没有哪一位皇子皇女身份比她更为尊贵了，可最终，却是她要远去鞑靼和亲。
平乐心中的不愿在观看了一本秘事后达到了顶峰。这本书按理说应该已经被销毁了，可不知为何，她竟然机缘巧合的在母后的遗物中发现了这本书。
书中所记，点滴皆触动人心。
公元616年，燕高祖赵延不满陈朝暴虐，于青州柳河县起义。公元618年6月于洛阳建都，国号燕，史称燕高祖。燕高祖有一位爱姬，后得封宸妃，盛宠于宫中。
同年，宸妃诞下一子，为燕高祖第七子，高祖甚爱之，称“犹如吾之心肝也”。
宸妃貌美，却尤为歹毒，宫中众人屡屡遭其毒手，张皇后怒斥其为“毒妇”。
张后遭其迫害，张后所出长公主与三皇子皆被贬进了冷宫，受尽磋磨。
后长公主嫁与秦将军，手握军权，四处征战，渐渐掌权。于新朝六年权倾天下，燕高祖迫于压力，封其为端淑大长公主，并赐予封地。
后三皇子登基，大燕渐渐尊嫡……
这段秘事，兴许是早年宫中哪一位嬷嬷或者宫女太监留下的，这事儿记录得不全，可权倾天下四个字深深吸引住了平乐。
同为嫡公主，她凭的什么药将命运放进他人手中，这世间，便从没有这个道理。
她必是要成为下一个端淑大长公主的。
“我可以给你，我也想看看，你可以走到哪一步……”平乐也没有想到苏老将军会这般轻易便将苏家的底牌给了自个儿，一时间也有些呆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恭恭敬敬的对着苏老将军磕了三个头，便起身说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苏老将军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平乐见着他面上有些许疲惫，也便顺从的退出去了。
平乐不知道，她走后，苏老将军独自一人走了许久的神。
平乐回到宫中，明白自个儿这是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平乐摩挲着那已经泛黄的纸张，心中有些难过，更多的却是一种兴奋。
自古血债要血偿，杀人便要偿命。
这天地不收你们，她平乐来。
“祝嬷嬷，你将当年母后收集到的早产的证据统统拿出来放进一个匣子里，再将多年前那刺杀一案的证据拿出来放进另外一个匣子里。”
“公主……”祝嬷嬷看着平乐面上冷凝的表情，有些呐呐不知所措。
她当真是不愿意公主走到如今这一步，最后大仇得报，可陛下那里，怕是不会在宠爱公主了。
祝嬷嬷更希望公主还能享受享受父爱，不愿这在大燕最后的日子也闹得不愉快，想着走也走得好一点。
“嬷嬷，去吧。”平乐知晓祝嬷嬷心中所想，可她不想再这般演戏了。
便是父皇厌恶她，远离她，母后的仇也一定要报。她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临走之时倘若还大仇未报，她便是死在鞑靼，也是不甘愿的。
“是。”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五十六 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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