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山庄》烛影摇红

2、寿筵（二）

　　7月23日晚 杨柳山庄

　　明月初升，忙碌了一天的柳家人依然在忙碌，当然了，明天就是老太爷暖寿的日子，今天晚上怎能不加劲干呢。

　　清幽曲折的石子路上，一名青衣小婢匆匆走来。一眼瞧见了另一名小婢正从另一岔道过来，便紧赶了几步，上前叫道：“翠莲姐姐，翠莲姐姐，你可看到我们四小姐没有啊？”

　　另一小婢翠莲正捧了茶盅，显然正准备送茶待客，听了这么句，停下脚步展颜笑道：“是翠馨妹妹啊！又在找四小姐啦，四小姐今儿和三小姐一起回来的。不过。她说要去喂她的宝贝鱼，匆匆走了呢。你不妨到鱼池去看看。应该会在那里！”

　　翠馨恍然，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多谢姐姐了！姐姐你看，我这个糊涂脑子，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我这就去！”转眼看见翠莲手中的茶盅，好奇问道：“姐姐这是赶着给谁送茶啊？是三小姐和雷少爷吗？”

　　翠莲笑着点头道：“可不是，今儿月色倒是好，三小姐一看就来了兴致，嚷嚷着要赏月呢。现正跟雷少爷在拜月亭呢。我可得赶紧送茶去。对了，你这么急着找四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翠馨抿嘴一笑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夫人突然想起些什么，要跟四小姐交代呢，我可得赶紧去找。你也赶紧送茶去吧！那个雷少爷，可是个挑剔的主呢！”

　　翠莲一惊，急道：“可不是，我要赶紧去了呢！”向翠馨感激一笑，匆匆离去。

　　翠馨瞧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禁微微一叹。暗想：“三小姐与雷少爷的事情怕是雷打不动的了，若三小姐嫁到雷家，翠莲姐姐必是陪嫁之人，那雷少爷可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呢。”心念电转，想及自己，不禁更是惘然：“只不知四小姐会嫁个什么样的爷，但愿不要如雷少爷那般挑剔呢！”心中郁郁，脚下却已加快步伐，直奔恋荷塘而去。

　　恋荷塘边，微风轻轻拂动垂柳，月色如水一般洒落在塘中，塘中荷花婷婷玉立，在月色的朦胧中更觉清幽绝俗。荷塘四周各有一条汉白玉小桥连接着荷塘正中的一座飞檐高翘的水榭，水榭正中挂有一匾“恋荷榭”。恋荷榭上，一名身着水红色便裙的少女，口中正喃喃说着什么。
　　翠馨匆匆走来，看到这副模样，心中既是好笑又觉无奈，不觉早将刚才的一番心事丢开。疾步走上汉白玉小桥，口中已叫道：“四小姐。”

　　原来红衣少女便是杨柳山庄的四小姐柳依依。柳依依转头望见翠馨，不满叫道：“翠馨，你真是讨厌，你吓跑了我的锦儿呢！”

　　翠馨无奈的叹了口气：“四小姐，你如果还不赶紧去二夫人那里，我看这里的大锦儿、小锦儿或是中锦儿，就是不被奴婢吓跑，也要被旁人吓跑，这可是夫人叫我们找您的，夫人说有急事！”

　　柳依依嘟起小嘴，有些不满地说：“就你这个丫头最会拿我娘来压我，哼！究竟是什么事情啊，这几天庄里不是很忙的吗？娘怎么会有空来找我啊！”

　　翠馨摇头道：“奴婢哪儿知道啊，奴婢只知道今天下晚的时候，老太爷找二夫人和庄主议事。夫人一出来回到依柳阁，就让奴婢们一起出来找你了！”

　　柳依依没什么好气的拧起弯弯的眉儿，皱起挺挺的小鼻子，将手中最后一把鱼食撒下荷塘，一跃而起，道：“走吧！最怕看到你了呢，一天到晚，不是拿娘来压我，就是满口奴婢、奴婢的，难听死啦！”

　　翠馨忍不住笑：“好啦、好啦，四小姐，我不自称奴婢还不行吗！四小姐，请跟我来。”言语中刻意加重了“我”字。

　　柳依依香舌微吐，调皮一笑。已跟了上去。

　　二人均是脚步匆匆，不多时已回到依柳阁。

　　依柳阁依恋荷塘而建，本是杨柳山庄一个独立的小院，清幽恬静，鹅卵石小径旁植满了垂柳，间中也有不少桃树，梨树一类，时已近秋，树上隐约可见青青果实。月色照拂下，更觉清幽绝俗，几非凡尘。一路走去，更隐隐闻到淡幽的桂花香，直令人心旷神怡，飘然欲仙。

　　柳依依一路走来，不时拉拉垂柳，碰碰桃树，倒也悠闲自得，时不时回首看看翠馨，出言调侃几句。柳依依原是练过武功之人，虽则其母因其父死于武林纠纷之中，伤心欲绝，对江湖颇多失望，亦不欲女儿多习武艺，然柳依依到底出身武林世家，自小习武，虽不认真，却也有几分底子，岂是翠馨一介丫头所能赶上。倒把翠馨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二人行不多时，穿过一道月洞，已到了一处植满枫树，桂树的地方，林中隐隐可见一排精致的雅舍，正是依柳阁了。尚未到依柳阁，已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四小姐，翠馨，你们终于回来了，夫人都问了几次了！四小姐，夫人正在屋里等您呢！”

　　柳依依吐吐舌头，道：“翠雯，不要叫啦，我不是已经回来了，我这就进去，看我娘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好了吧，你就别吵了。哎，我看三姐的丫头就没有你们这么唠叨！真是怪事！”口中说着，足下已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刚走近门口，正欲抬手敲门，已听到一个柔和沉静的声音：“是依依回来了吧，进来吧！”
　　柳依依转头对两个丫头挤挤眼睛，乖巧的伸手推门进去。未进房门已闻到淡淡的安息香味，不禁讶然叫道：“娘，您又头晕了啊，今天怎么了啊！娘，家里那么多人，您干嘛要那么累啊，真是的！”口中说着，已匆匆走到母亲身边。

　　裴雪华淡淡一笑，注目看向女儿，缓缓开口道：“娘没有什么事情，也不是头晕，只是有些心烦，依依，你坐下，娘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说。”

　　柳依依微微一愣，依言乖乖坐下，张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母亲。在她心中，原本对自己的父亲并无什么印象，自小都是母亲一手抚养自己，母亲对自己甚是宠爱，几乎是自己喜欢的，母亲总会满足自己。自己从小不喜习武，叔叔和爷爷百般督促，母亲却万般回护，从未说过自己一星半点，象今日这种语气、神态却是有生以来见所未见。心中不禁有些茫然。

　　裴雪华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女儿生下来没有多久就没有了父亲。柳英全的死令她伤心欲绝，对武林中的争斗从此再无兴趣，一直以来她都在竭力避免女儿涉足江湖，更不愿女儿如自己一般，嫁给江湖人士，只愿女儿平平安安的，她也就一生无求了。叹了口气：“依依，明天就是你爷爷的暖寿酒了，许多江湖朋友都已经在山庄附近住下了，就等明天来祝寿。今天你两位师伯也来过了，见了你爷爷后，又跟娘谈了谈。你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柳依依迷惑的眨了眨大眼睛，她原本看母亲严肃的样子，一心以为是什么有关自己的大事情，却实在不明白这两个自己几乎已经不记得长相的师伯会与自己有什么关联。口中漫应道：“是什么啊？”心下却着实感到奇怪。

　　裴雪华看一眼女儿，自己的女儿她如何不知，无奈摇头叹道：“你这个丫头啊！你要娘如何放心得下你呢。你两位师伯提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呀！”

　　柳依依心头“突”的猛然跳了一下，想也不想，大叫道：“依依还不想出嫁呢，娘，你也说过的啊，你也不要我这么快就嫁出去的!娘！”从自己的椅子上跳起，已撒娇的抱住了母亲。

　　裴雪华微微的叹了口气，拥住女儿：“依依，娘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你爷爷这次办寿，最主要的是想要为你和青青找一个如意郎君。而今青青和雷坌的亲事几成定局，几乎全江湖都知道杨柳山庄即将与奔雷山庄结亲一事，这次寿筵，你爷爷请了不少的青年英侠，为的也就是你了。娘今天叫你过来，只是想嘱咐你几句。你只认真听着，把娘的话记在心里就好！”

　　柳依依苦着小脸，看着母亲，闷闷的道：“娘有什么交代的啊，反正都这样了呢！娘，你可不可以想个办法啊？我真的还不想嫁人呢！我想多陪娘几年呢！娘！”伸手牵住母亲的衣袖，撒娇的晃动着。

　　裴雪华摇摇头，看了女儿一眼。伸手轻抚着女儿的头，含笑道：“傻丫头，你也不小了，如能找到如意郎君是最好了；若不能，事情仍有可为之处。依依，你只记清楚娘今晚跟你说的话。娘之所以在你从小就不曾勉强你学武，是因为娘根本不愿你嫁给江湖中人。有句古话说的好：‘将军难免阵上亡’，江湖中人何尝不是这样呢！你父亲武艺超群，却英年早逝……”言及此，语声不禁梗塞，沉默一会，接道：“娘从不后悔认识你爹，也不后悔嫁给他，可是，我的女儿，娘却绝不愿意你跟娘一样，娘希望你嫁一个平凡的人，一个远离江湖的人，他可以给你一份安宁的生活，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你外公给娘留下一大笔财富，足以让娘的依依终身受用不尽。你两位师伯此来求亲，有一部分正是看上了这笔财富。有了这笔财富加上娘的支持，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便可以独掌关东裴门。”

　　柳依依好奇插口道：“可是大师伯不是已经是裴门的掌门人了啊？”

　　裴雪华无奈摇头，叹道：“傻依依，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岂是你所能明白的？你大师伯虽已接掌了裴门，可是有你二师伯在一天，他都不可能完全掌控裴门。你二师伯的势力原本与你大师伯不相上下。当初，你外公死的时候，娘曾回裴门奔丧，当时也正是因为娘站在你大师伯一边，你大师伯才能顺利登上掌门之位。如今他们二人一个为了巩固地位，另一个为了登上大位，竟然把念头转到你的身上，”裴雪华语气微顿，眼中寒光一闪，冷然道：“他们也真是太小看我了！”

　　柳依依惘然看着母亲，疑惑道：“娘，他们……”

　　裴雪华微微一笑，低头看着女儿：“依依，你也不要知道的太多，只记得，关东裴门的人，你一个也不许靠近。不要说他们根本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就是他们条件再好百倍，只看这狼子野心，却是也想也休想！”

　　柳依依皱起秀眉，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会，应道：“女儿知道啦！娘就是要说这个吗？没有别的了吗？”

　　裴雪华微微摇头，美目深注着女儿。这个女儿在容貌上完全继承了自己和丈夫的优点，肤色明净一如中秋之月，眉如弯月，双瞳翦水，鼻如瑶玉，口若含朱，虽非绝色佳人，却也是难得的美人坯子。性情单纯愉悦恰如清水一般，开朗活泼却无甚心计，这种性子若无什么大风大浪自然是好，如今只怕她这一生不能平平顺顺的。叹口气道：“依依，最近你三叔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柳依依好奇的看着母亲：“三叔，三叔最近很忙呢，都没怎么见到他呢。”伸手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皮往口中丢了一瓣，只觉满口清香，忙又剥一瓣送往母亲口中。含糊不清道：“娘问这个干什么啊？又有什么事情了！”

　　裴雪华无奈的看着女儿，张口吃了橘子，心中虽大感欣慰，却依然伸手在女儿头上敲了一记，咽下橘瓣才摇头叹道：“我跟你爹的性子有这么迷糊吗，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糊涂蛋！”旋即正色道：“依依，你三叔的想法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你可要老实回答娘！”

　　柳依依三口两口吃完桔子，听了这话，微微歪头，想了一会，抬头看向母亲：“我不记得了，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啊，就是以前也都是要我好好练功的话啊，三叔很少跟我说闲话的呢，如果有，我会记得的！”

　　裴雪华默然，心中暗想：“好你个柳老三，你倒是纹丝不动，就等水到渠成啊。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就算英全死得早，你也休想拿我的女儿来笼络寒秋山庄！你倒会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忙不及的带去奔雷山庄，一心盘算着奔雷山庄就雷坌一个继承人，女儿嫁过去迟早是奔雷山庄的庄主夫人，倒想着编排我的依依嫁去寒秋山庄……”正想的发怔，衣袖被柳依依连拉了几下方才回过神来。柳依依疑惑道：“娘，你今天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裴雪华一笑，拍拍女儿的头，道：“没有什么的！依依，娘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你好好听了。”

　　柳依依乖巧的点头，不再说话。

　　裴雪华淡淡的笑笑：“依依，你可知道，你三叔这次请了什么人吗？”

　　柳依依摇头看着母亲，随即恍然道：“我听三姐说三叔这次请了寒秋山庄的人。三姐还说寒秋山庄的两位副庄主都是江湖上很厉害的人物。很有名气，武功可能比雷大哥还要高。”

　　柳依依说到这里，不觉想起那天柳青青说这话时，雷坌在旁那难看的脸色，不觉吐吐舌头，笑起来了。

　　裴雪华看女儿突然笑起来，不觉微怔，含笑道：“怎么啊？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啊，这么高兴？”

　　柳依依调皮一笑：“没有啦！我就是想起那天三姐说这话的时候，雷大哥的脸色而已。真是好难看哦。”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裴雪华自是能够想象到雷坌的脸色，听了这话也不禁好笑：“雷坌这孩子，别的地方还好，就是这心眼未免小了点，人也过于傲气了，需要好好磨练磨练，否则难成大气。”继而皱眉道：“说着说着，就给你这个丫头把话题给扯远了。时候不早了，说正话要紧。”

　　柳依依一本正经的站起，举起小手，摆出一副发誓的模样：“我发誓不插嘴啦，让娘赶紧说完可以早点休息。”开心的粘在母亲身上，问道：“娘，我乖不乖啊？”

　　裴雪华看着爱女，只觉得心中暖暖的，怜惜的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伸手轻轻点点女儿的瑶鼻，却正色道：“好了，依依，你听清楚，娘不许你跟寒秋山庄的人有任何瓜葛，寒秋山庄就代表着麻烦，你知道吗？”

　　柳依依张大疑惑的眼，好奇的看着母亲：“为什么啊？”。

　　裴雪华摇摇头道：“依依，你该知道寒秋山庄的情况的。你虽然从未在江湖行走，不过这些年寒秋山庄声势如日中天，江湖传闻甚起尘嚣，你虽在庄内，也该知道一二的。”

　　柳依依点头道：“我听说的啊，也就是两个副庄主比较有名，武功又好，听说寒秋山庄的正牌庄主身体不好，不适合练武，极少在江湖出现。可是这个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啊！”

　　裴雪华淡淡一笑：“本来是没有的，但是现在，你三叔一心想把你嫁入寒秋山庄，这关系可就大了！”

　　柳依依猛然吃了一惊，震惊的看向母亲：“娘……”

　　裴雪华摇摇头，看向震惊的女儿：“依依，你要知道，你三叔喜欢与名门大派联姻。五年前，他将你大姐菁菁嫁入了青城茅家，三年前又想将你二姐芊芊嫁入勾漏山燕家，当时若不是你二姐已有了心上人，而穆子俊又是山西穆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大有希望能够做下任穆家的当家，你三叔也绝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如今，他又设法跟奔雷山庄扯上关系了，也算他狠。不过，他的女儿他作主，我的女儿他却休想任意摆布。”

　　伸手温柔地替柳依依整整鬓发，温言道：“依依，你也不必理睬你三叔，不是你心甘情愿，娘绝不会让你嫁入寒秋山庄。寒秋山庄的左秋风、左秋云确是当今江湖青年英杰中的佼佼者。然而他们身处的环境过于复杂，寒秋山庄现今情势不明，即使左秋寒甘愿退位让贤，究竟由谁来做这个庄主也还是个难解之谜。这其中又不知要有多少腥风血雨，这种环境绝不适合你。”

　　语声微微一顿，慈爱的看了仍处于惊愕状态的女儿一眼，缓缓道：“依依，娘要说的就这些了。娘并不是说，非要你依着娘的意思不可，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本来是要看缘分的，就像娘跟你爹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娘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心里有个底，能够更加清楚的看人待事……”

　　柳依依心头一片茫然，她自小便得母亲、爷爷宠爱，一生予取予求，对于有些事情更是不求甚解，虽然也听过江湖中一些尔虞我诈、权利血腥的事情，但也仅仅是将它当成故事来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事情可能跟自己联系上。发了好一会的呆，忽地想到：这些事情也还没有发生，更有可能永远不会发生。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倒很有几分杞人忧天的意思。想起杞人如何怕天塌下来的情景，忍不住噗哧一笑。乐观的心性顿时占了上风，随即便将这烦人的事情丢往脑后。

　　她这忽然一笑，倒吓了翠馨一跳，翠馨原本端了洗漱的水来，叫了这位四小姐几声也没有动静，便先放下手中洗漱用具准备吓唬吓唬这个难得发呆想心思的小姐，却反被吓倒了，不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四小姐，你终于醒啦，赶紧洗漱啦！”

　　柳依依惊异的看着翠馨，讶然道：“翠馨，我娘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翠馨嗤的一声就笑起来：“二夫人早走啦，临走的时候让我服侍四小姐洗漱的！我啊！可不就在四小姐发春梦的时候进来的！难得我们四小姐终于开窍了，居然也会发呆了，在想哪个少年英侠啊？”言毕早笑得花枝乱颤。

　　柳依依面色微微泛红，怒道：“好啊，你个死丫头，说起我来了，看我明天不告诉娘，打你小板子！”

　　翠馨极力忍住笑，她倒也不是怕裴雪华责骂，她与翠雯、翠沅、翠竹四人自从初解人事就在裴雪华母女身边，名为主仆，却亲如一家，自小也就没受过什么惩戒，自是深知这两位主子的心性，当下一本正经的收起笑容，摆出严肃的模样，很是认真的道：“四小姐明鉴，翠馨哪里敢取笑四小姐呢，翠馨就是知道四小姐绝不会想什么少年啦、英侠啦，当然了那些中年啊老年啊大侠啊就更不可能了。至于春梦，四小姐更是绝不会发的啦，要发也是秋梦啊，冬梦啊什么的！”说到中间，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柳依依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伸手就去揪她，一席话尤未说完，二人已然绕着桌子打闹起来。
　　正闹个没完的时候，门上已有了敲门声，却是翠雯送了裴雪华回屋回来，听到里面打闹声，敲门后便推门进来，好笑道：“看看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小姐和丫头就这么扭成一团了，要让夫人见了，翠馨你是想抄什么书啊。”

　　赶紧上前拉开二人，“好了，四小姐该睡了，明天就是老太爷暖寿的好日子呢，不要无精打采了，刚才夫人还交代了，要四小姐赶紧睡呢！”

　　柳依依跟母亲说了好一会的话，又跟翠馨闹了一会，本已累了，一听这话，一下子倒在椅子里，笑道：“可不是啊，不理你这个刁钻丫头，我可真是累了呢！赶紧洗漱，你们也早点去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