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龙吹雪（修改版）》醉言舞

41、第四十章 小谈

　　一抹雪白的身影，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
　　及近了，才看清那被柔软纱缎裹住的窈窕身子，以及白梅一般清透的精致容颜。一只白玉簪子，斜斜插入好似漫不经心间绾起的乌黑发丝，挽出一个松松的发髻，透着说不出的妩媚与慵懒。
　　“凝儿……”坐在自家庭院的汉白玉凉亭里，吟风看着远处娉婷走来的冰凝，不由屏息赞叹，为什么她惊为天人的美貌会有着这样多的变化。
　　时而冷漠无情，时而无忧清润，时而温和优雅，时而妖娆妩媚。
　　“怎么了？”冰凝轻轻笑着，“有什么不妥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毫无瑕疵；然后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没有乱；那是脸上有什么吗？
　　“你今天真美。”他清风般的笑容对着她的俏脸，“可为什么…换了打扮…我是说你以前的样子也很美。”
　　“以前的样子？”微微挑眉，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吗？
　　“没什么，你今天美得令人……”
　　“语无伦次。”冰凝不禁笑他，“你不习惯，我这就换回去便是了。”她说着，佯装起身。
　　吟风急忙伸手拉住她，有些无可奈何地笑：“凝儿，不要取笑我。”
　　“哪有？”冰凝坐下，“我不过试试赴宴的装扮，你若不喜欢，我换过来便是了。”
　　“去听琴穿的？！”吟风惊呼，语气中有不可置信，“你特意为了这次的琴宴改的装扮？”
　　冰凝听着他孩子般的问话，心中充满幸福，他吃醋了吗？
　　忍住笑，她反问：“是啊，怎么了？”
　　发现自己的失态，吟风正了正神色，道：“不是去试探的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细细念着他的话，冰凝开心地浅笑，“玉书影除了邀我们前去，自然还会请诸多达官显贵，不穿的隆重些，我怕你失了面子啊。”话一出口，看来所有的责任都转到吟风身上了。
　　“说得也是，我派人查了客人名单，的确是有些皇室贵重参加。”吟风不由点头，“既然如此，依你便是了。”
　　“真的？”星眸璀璨，冰凝眼波盈盈地看着他，倒让此时的吟风有些拘谨，脸色微微潮红，“凝儿，不要总是这样看着我。”
　　“那我该怎么看你才是？”她好笑地盯着他，堂堂男子却也这般害羞呢。
　　她不禁，抬手勾起吟风的下巴。
　　慌张地拉开她的手，他又气又笑地瞅着她：“凝儿，不要胡闹了。”
　　“师兄。”沐莹依走进凉亭，“师父叫你到书房去。”
　　“哦。”撒开冰凝的手，吟风看向她，“这样的话，莹依你留下来陪陪凝儿吧。”然后转头又对冰凝说道：“我去去就来，如今不比以往，你不要随意逛了。”
　　“好。”她乖巧地答应着，“我在这儿和沐姑娘聊聊天便是了。”
　　“嗯。在这儿等我回来。”吟风说罢便起身离去。
　　看着他们眉眼间的温存，听着他们间的温言软语，莹依难掩心酸，看来师兄无论如何是放不下她了。
　　冰凝看到莹依一脸的难过，没来由的心跳漏了一拍。自己这是怎么了？沐莹依柔弱得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连那个乱冲乱撞的陆灵湘都比不得，她怎么会是对手，不过是自己多心了。
　　“沐姑娘，坐。”冰凝嘴角微微拉开弧度，说不定从她这儿也可以探听到和龙吟溪生前有关的什么事。
　　“谢谢。”莹依微微颔首，“许久不见冷姑娘，不知这一路玩得可好？”
　　冰凝心中一紧，龙吟溪刚死没多久不是吗，可她为什么问自己同吟风去恋竹山的事？不露痕迹地掩饰心中疑惑，冰凝点头：“一切都好，还与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叙了旧。”
　　“如此说，可为什么师兄他回来后有些异样？”莹依还是江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异样？沐姑娘指什么？”冰凝反问。
　　她轻轻叹气：“也没什么，或许是我多心了。”
　　“不妨直说。”冰凝斟了杯茶，递给莹依。
　　接过茶盏，她才再度开口：“吟溪一直都是师兄最疼爱的妹妹，如今她遭了不幸，我原以为师兄会受不了，不过见刚才你们还能谈笑，我就放心了，还希望冷姑娘能好好照顾师兄。”
　　冰凝微微感到奇怪，她为什么要说龙吟溪遭到不幸，莫非她知道什么？心中思索着，冰凝问道：“沐姑娘似乎在担心什么，不知你对吟溪的死有什么看法？”
　　“我？”沐莹依微微一愣，面色有些惨淡，“我不清楚。虽然都说吟溪她是自缢的，可是我总认为不可能。”
　　“为什么？”她追问，猜想沐莹依一定知道些什么。
　　片刻的犹豫后，她提出条件：“请冷小姐答应，万万不可告诉别人知道。”冰凝只是点点头，等着她继续。
　　沐莹依环顾左右，见到没人才悄声说道：“吟溪她，有了身孕。”
　　“真的？她告诉你的？”冰凝佯装毫不知情地问她，“那孩子的父亲是……”
　　“是吟溪自己和我说的，说是玉公子的骨肉。”莹依微微低头，眼眶有些湿红，“所以我才觉得，吟溪是不会自杀的。她知道有了心上人的骨肉，开心的不得了，又怎么会去寻死呢？”
　　脑中突然掠过雪烟的想法，冰凝再次发问：“如果是她觉得未婚怀孕，无颜苟活而选择死亡，难道没可能吗？”
　　“不！一定不会的！”她急切地反驳。
　　“沐姑娘这么肯定？”冰凝挑眉，看来她还知道一些事。
　　“这个…我原本答应了吟溪不说的，可如今她……只要能找到凶手，我想吟溪也会安息的。” 沐莹依似乎有些为难地垂着头，“她同我说过，她有了玉公子的骨肉，想必他念及骨肉之情和玉府的名誉，是一定会娶她的。所以，我才觉得在吟溪知道自己身怀有孕后，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原来她灌醉玉书影，再和他行了夫妻之实的目的在此。” 终于明白了这个敢爱敢为的女子的想法，可她却不得不为这个傻女人叹息：若是玉书影不想娶她，即使知道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也是照样不会心软的，大不了连她和孩子一起杀了，又或者他还有点人性，等她生了孩子再下手。
　　“冷小姐，其实吟溪是真的很爱玉公子的！”沐莹依抬头，眼中噙泪，“她为他付出的，真的太多了！”
　　“那又如何？不过是她痴心妄想罢了！玉书影表面虽是正人君子，可内里也不过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冰凝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明明是一厢情愿，却非要勉强，本来就是蠢到极点的行为。”
　　她一番话说得莹依满脸惊愕，张口无言。
　　“沐姑娘，你是聪明人，你该明白龙吟溪这样做，开始便注定只是徒劳无功。说明白些，就算她有了玉书影的孩子，可追根究底也是她自己自讨苦吃，身子是白白送与人家的。玉书影就算答应婚事，这件事就是隐藏得再好，也难保不会有流言蜚语。只怕到时候，身败名裂的，还是龙吟溪。”冰凝说得莹依难以反驳，自顾斟了杯茶给自己。
　　莹依听得眉心深深地皱起，但她不得不承认，冰凝说的是事实。只是如沐莹依这般聪颖的女子却忽略了一个道理：不是自己该得的，就算得到，也会马上失去。
　　“算了，不聊这些了。我们谈些别的。”冰凝转移话题，“下午的宴席，沐姑娘不去吗？”
　　她缓缓地摇头，似是还没消化冰凝的一番话：“我没得着帖子，怎好不请而去。”
　　“这样，那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听听琴，说不定心情也会好些。”她向莹依建议，“我和吟风说一下就行了。”
　　“还是不了，冷小姐和师兄去吧。只希望师兄听琴赏曲可以让他开心一些。”莹依起身，才道，“冷小姐，你等着师兄回来吧。最近山庄气氛低落，还有很多事要去打理，我先失陪了。”
　　“你去忙便是，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也无妨的。”冰凝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