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龙吹雪（修改版）》醉言舞

40、第三十九章 疑云

　　“你说什么，玉府至今都没有出面么？”冰凝按捺不住惊讶，质疑地问。
　　“你小声些，不要被爹听见你也知道此事。吟溪的事，眼下爹一直压着没有放出消息，虽然丧事办得隆重，可江湖上都认为是山庄的某位元老去世，并不知道是吟溪出了事。”吟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但是，我也觉得事有蹊跷，为什么这样大的事玉兄竟然到现在都没出面，想必爹应该不会连他也瞒着，毕竟他是吟溪的未婚夫婿啊。”
　　看着吟风疑惑的表情，冰凝心中冷笑：怕是玉书影那小人正得意除去了一个麻烦，可以高枕无忧地做驸马了呢！
　　敛了敛心中对他的鄙夷，冰凝再度开口：“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吗，他连一个人都没有派来？”见到吟风摇头，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龙吟溪说什么也不该是自缢身亡！
　　“凝儿，我总觉得不太对，吟溪虽然生性冲动，可绝不该是会自寻短见的人。她是我妹妹，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很清楚的知道，就是玉兄不娶她不要她，她也不会自杀的。”龙吟风皱着眉，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
　　与他观点一致，冰凝也点头：“虽然从尸体的情况看来，的确是自缢没错。不过，也不能排除谋杀的可能。”
　　“谋杀？！”吟风瞪大了眼睛，“吟溪也是自小就习武的，怎么会不反抗就让人杀死？！”
　　“的确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心甘情愿去死。”她幽幽开口，似是将矛头指向了某人，可随后又被自己否定，“但是，若真是玉书影所为，他不会到现在都不露面，这只会让他更加难以辩驳。”
　　“那你的意思是……”吟风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亲自去会会他，明日不就是他邀咱们去听琴的日子吗？正好可以试他一试。”冰凝的神情忽地冷酷，脸上仿佛覆了一层白霜。
　　“凝儿？”察觉她的不对，吟风唤她，“怎么了？”
　　“没事。”她轻轻一笑，“既然他不知道，我们也不好太明白地问他，所以……”
　　“所以什么？”吟风问她。
　　“龙庄主既然授意不得将此事传出去，所以，我们明天定要演好，我知道你如今心情不佳，但是绝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她仔细解释。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的确不是玉书影做的……

　　“什么？”有些许震惊，冰凝理着长发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你当真没有弄错？”再次确认，她明白，若这件事是真，那么龙吟溪就不可能是自杀身亡！
　　剑雪点头：“是我亲自查验的，小姐，一定不会有错。龙吟溪确实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蹙眉，她的唇勾起魅惑的弧度：“真是如此，那明天就更要去试探玉书影一番了。”冰凝放下茶盏，又问道：“此事可还有谁知道？”
　　“小姐吩咐我验尸时不要让龙吟山庄的人发现，所以我是只身前去的，除了禀告小姐，再无其他人知晓此事。”剑雪回答，思索着告诉冰凝的事情是否还有遗漏，“而且，龙战并没有剖尸查验，所以属下认为龙吟山庄的人也不知道此事。”
　　“嗯，你先下去吧。”冰凝点头，忽地眉心一紧，又道：“还有，这件事，切不可告与吟风知道。”
　　“是，小姐。”剑雪行了礼，便转身退下。
　　待剑雪离去，冰凝才幽幽开口：“何必鬼鬼祟祟，这件事我原本就没有要防着你。”
　　话音刚落，便见雪烟自一棵松树后走了出来：“你何时发现我的？”语气仍旧透着不驯，却多了一些惊讶。
　　虽然她知道冷冰凝的武功深不可测，可自己却也精通闭气调息之术。若是隐在暗处，莫说是冷冰凝，就是教主，一时半刻也不一定能发现。更况且，她们现在是在下人常走动的后院，人声绝对可以隐藏气息的。
　　“你的气息很轻，我并没有发现。”她轻轻地笑，嘴角勾起令人揣测的笑容，“暴露你的，是你的眼神。”
　　眼神？！雪烟倒抽一口凉气，一个小小的眼神也可以暴露自己吗？！
　　看见她的表情还是半知半解，冰凝不紧不慢地解释：“我说过，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眼睛蓦地瞪大，雪烟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因对她的成见而轻视她，却不料她揣度人心的程度竟会如此之深。
　　“你的眼睛很美，如果你不想它被挖下来，就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她的话很轻，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雪烟冷笑，似乎明白了什么：“杀气吗？我不知道武功绝伦的雪谷少主对杀气竟然这般敏感。”似是讽刺，可是，她却没有再多说，于是更像是自嘲。习武之人都明白，愈是内功深厚，直觉便愈加灵敏。
　　“所以我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并不是任何人都有你这样的悟性的。”冰凝走近她，轻轻地笑：“或许这是注定的，你注定要背叛他。”
　　“我不会背叛教主的。”她偏过头，不知为何竟不敢与冰凝对视。然而，她的眼神，却可以让她的想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轻盈转身，铃铛般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呵……这个赌局最后的结果，会告诉我们孰输孰赢。”
　　雪烟似是不甘心，于是说道：“你就那么笃定龙吟溪不是自杀的吗？”
　　冰凝只踱了一步便停下，没有回头地反问：“你难道认为她的死因就是自缢这样简单？”
　　“为什么不是？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无颜苟活于世，所以就上吊自杀。这不是很合理吗？”雪烟倔强地仰着头，看着冰凝纤瘦的背影。
　　“很不错。”冰凝轻轻为她鼓掌，转过身，直直盯住她的眼睛，“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玉书影付出是她自愿的，并不是被逼的。若是她知道自己有了心爱男人的骨肉，你认为她会自己去死吗？”
　　“……”无言以对，雪烟心中有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看到她眼中的茫然与疑惑，冰凝笑笑：虽然雪烟心思缜密，从小就有这方面训练，而且为了他的主子做足了功课。可是，她并不懂得真正的爱情，有爱自然有恨，爱得深切自然也就恨得刻骨，那才是世间最美妙也最危险的情愫。
　　不由伸手抚上她的脸，冰凝此刻毫无算计之心：“你现在只有爱，等你懂得恨了，你就会明白，你这种想法有多天真。”
　　出人意料地，雪烟听着她的话竟有一丝动容，只是倔强的性子让她不服输地反驳：“你还不是一样，你又能恨谁？！连那个抛弃你们的男人你都可以放过，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前一秒还停留在雪烟脸颊的手瞬间滑至她的颈项，逼人的寒气涌入她的体内，让她不禁有些恐惧。
　　带着一丝愠怒，冰凝的目光蓦地冰冷，却再动手的刹那放弃。
　　抽回手，冰凝淡淡地笑，有一抹满足游走眉梢：“的确，我无法恨他。因为，只要看着他，我便会觉得安心，他是这世间唯一的传奇，如仙人一般的男子。即使之前疯狂地憎恨着他，可恨意却在他开口的瞬间烟消云散。”
　　叹了一口气，她收起柔软的口气，又道：“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样的人，只不过不会是你的主子。”
　　“你！”雪烟咬紧牙根，“我一定要赢你！”话音未落，她便气乎乎地跑走。
　　又一声轻叹，冰凝这才细细分析雪烟的想法。
　　其实她也并不是认定龙吟溪一定死于他杀。正如那句话，爱得深切自然也就恨得刻骨。可是，以龙吟溪要强的性格，她若真的是自杀，她自然不会白白死去，为什么不伪装成是玉书影害死她，从而让他身败名裂。这样就算自己得不到玉书影，别人也是不会得到的。
　　又或者，她可以陷害自己，让吟风恨自己。
　　但若不是自杀，又会有谁可以让龙吟溪毫不反抗，一击毙命，做到杀人于无形？而且还可以自由出入高手如云的龙吟山庄而不被人发现？
　　重重疑云笼罩着冰凝，她不禁微微蹙眉。
　　白色的裙裾在寒风中轻轻飘起，形成好看的扇形，恍若一只振翅欲飞的白蝶。
　　不远处的小窗，吟风又一次看得失神。
　　然而究竟有谁知道，这样一个美丽洁白的女子，因何而有了一颗冷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