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之女使》星沫

184、第六十二章

　　集贤院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建筑，占地很大。一层的正中间是一个大的屋子，里面有桌有椅，这里是用来讨论的地方。这个屋子的两边则是集贤院的人做事和休息的地方。其中有管理书籍进出的，有整理和搬运书籍的，另外也有养护书本的。

　　余琥珀是抱着一本要还的书和邓昭一起来到集贤院的，那书自然是邓昭以前借的。邓昭告诉余琥珀集贤院一次只能借一本书出去，每本书最多可以借半年。

　　余琥珀在听师傅讲了集贤院的事后以为它最多不过是个国家图书馆，等到她进去了才发现里面不仅人不少，还非常的热闹。其中有少数穿着官服的，大部分都是太学的学生。

　　太学是邺国第一大书院，里面主分为李学，蒙学和墨学，三学各自独立，对应的是科考中的三大主试，法试，武试和墨试。

　　余琥珀前几年在金宫的马球赛中见过这三学的学子，他们服饰不仅样式不同，连颜色也是各自固定的。

　　李学学子服饰为蓝白，蒙学学子服饰为银灰，而墨学学子服饰为靛蓝。这三色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她只稍稍的看了几眼，发现其中以蓝白为主，就跟着师傅被人带进了另外一个门里面。

　　门里门外完全是两幅天地，门外人声鼎沸，门里则门可罗雀。琥珀心道，看来女使女吏们不是太喜欢看书，

　　进去后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邓昭找了个地方坐下，余琥珀上前还书。桌子后坐着个少年郎，此时正低着头认真的看书。

　　“郎君，还书。”余琥珀开始声音太小，那位郎君似乎没有听到，她稍等了一会，才不得不将声音放大了些。

　　这次声音似乎太大了些，那位少年郎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手上的书掉到了桌上。他心疼的捡起那本书，轻轻的拂去上面的灰尘，这才站起身，面有赧色的看着余琥珀，“真是抱歉，这位小娘子是？”

　　少年名为刘陵，今年不过十二岁，在集贤院呆了两年，知道来这里借书的都是三等以上的女使女吏，这两年来他见过不少，余琥珀却脸生的很。

　　“小陵子，这是我徒儿。”坐在后面的邓昭开口道。

　　“三婶，原来是您。”少年清亮的嗓音中透着点开心。

　　邓昭前面说的认识的集贤院的管事人是自家小叔，刘陵是他的儿子，平时在太学李学念书，有闲暇会在集贤院帮忙做事。刘家虽世代书香，在法学中却算不得顶流的世家，比起谢顾邹三家是差的多了，家里藏书和集贤院更是没得比的。刘陵喜欢看书，这个差事正好如了他的意，平时学业不忙时他都喜欢呆在这集贤楼。

　　邓昭进虹城的时候刘陵还不曾出生，不过她来此处借书的比较多，这两年里时有遇到刘陵，对这个侄儿很是熟悉。

　　当然其实刘家还有另一层用意，邓昭的夫君早逝，两人没有孩子，邓昭又没有另嫁的打算，刘家一直想着将刘陵过继到邓昭膝下。

　　在邓昭看来，所谓的过继不过是想留个香火，等人百年后有人祭拜。可人死如灯灭，活好当下即可，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拜祭不过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罢了。

　　邓昭不太看重这些俗事，在入虹城前邓家也曾有打算将吕青过继到她名下，后来进了虹城后这事也就放下了。如今她自然不会同意刘家这过继一事，由于隔得远，刘家也没有强求，但到底将刘陵送到太学念书，图个近水楼台罢了。

　　邓昭没有太在乎刘家的想法，刘陵是个讨喜的孩子，邓昭对他关系不远不近，大家都皆大欢喜。

　　刘陵仔细看了两眼余琥珀，赞道，“果然是位聪敏的小娘子。”在看到余琥珀手中的书后马上接了过来，边给书籍登记边问道，“三婶今日要借什么书？”

　　“万毕书”，邓昭答道。

　　“这本书啊？”刘陵站起身从他身侧的柜子里拿出个本子，很快翻到一页一本正经的念道，“万毕书集贤院藏有十本，如今唯余两本，不得外借。”

　　“这本书竟有这么多人看。”邓昭有些吃惊。

　　“如今墨学里正在讲万物相生相克，里面的师傅特意推荐了万毕书，自然抢手的很的。”刘陵也是听墨学的学子说的，解释道。

　　“那不是还有两本吗，一本也不能外借？”余琥珀奇道。

　　刘陵一愣，看了一眼自家三婶，见三婶没有开口的意思，知道这余琥珀怕是什么也不懂，只得回道，“集贤院有处单独的藏书阁，那里的书是不得外借的，那藏书阁中就有一本万毕书。”

　　余琥珀知道这怕是特权阶层的特权了，也没有多问。

　　刘陵见状松了口气，建议道，“万毕书这半年怕是都很抢手，三婶可以在集贤院中看，抄录也是可以的？只是书内容不少，怕是需要些时日。”

　　“这样。”邓昭稍作思考，“要不，让我们先看看那本万毕书？”

　　“行”，刘陵摇了摇手边放着的一个铃铛，铃声响起，很快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来人看起来比刘陵高些，也要老成些，身上那件衣服与刘陵一样，只是不大合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显得人更加的瘦了。

　　“胡兄，这是知记局刘女吏，来集贤院看万毕书，你带她们过去看看。”

　　那人虽瘦弱，腰却挺的直直的，朗声道，“两位随我来。”虽只有几个字，却明显不是这京中口音。

　　余琥珀以前听到的都是官话，此时听到不是正统的官话有些好奇的问道，“小郎君不是京城人吗，不知如何称呼，原来每个地方的口音还是不一样的。”

　　胡伽脸一红，有些窘迫的道，“我姓胡名伽，是泽州人，刚到京中一年，官话说的不好。”

　　“你和刘陵是同乡，刚来此不久吧，小郎君也是在太学念书？”邓昭难得的开口问了一句。邓昭记得以前集贤楼取书的几位书吏，年纪比胡伽要大些，这胡伽是第一次见。

　　胡伽的脸更红了，人却实诚道，“我刚来此半个月，仅是此处的书吏罢了，比不得刘郎君，太学的门槛太高了。”

　　邓昭本就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查人隐私的想法，转问道，“万毕书可是很厚？”

　　“是的”胡伽应道，“那本书就在不远处，两位可以看看。”

　　万毕书被胡伽从书架上取了下来，分为上下两册，在余琥珀看来，那书比自己想象中要薄些，毕竟在余琥珀来的那个世界，纸张算不得贵，书是一本比一本的厚。

　　邓昭接过胡伽手中的书，胡伽便离开一定距离站在了不远处。作为这里的书吏，主要便是整理集贤院的书籍。到此处借书的多，在此处看书的少，胡伽第一次遇到不知如何处置，只好不远不近的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着，既保证那万毕书在自己视线中，又不打扰看书的人。

　　邓昭取了上本，将下本递给余琥珀，问道，“你是要看还是抄。”

　　余琥珀忙接过来，答道，“抄书。”

　　邓昭指了指不远处的笔墨纸砚，自己在一旁找了一张椅子，静静的看起书来。

　　胡伽看着对面的两人，一个安静的看书，书页翻动的不快，一个安静的抄书，书页就翻动的更慢了，胡伽猜测这师徒两人应该不会那么快，自己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本书，一会儿就沉浸在书本的世界中了。直到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惊的从书本上抬起头，见是自己熟悉的一位书吏，立刻将书放好，问道，“可是有事。”

　　那人在耳边小声的道，“陛下一会儿就到了，你赶紧告知那边的刘女吏和那小女使。”

　　只说了这话，就一阵风似的走远了，看上去是急着通知其他人。

　　胡伽在这里半个月，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陛下要来，他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告知了邓昭和余琥珀。

　　邓昭立刻放下书，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余琥珀见自家师傅如此也赶紧站起身，快步移到师傅的身后，还来不及整理衣服，就听到师傅在耳边轻声道，“低下头。”。她来不及多想，立刻低下了头，很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

　　余琥珀知道这宫中的规矩，自是将头压的低低的，很快，那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余琥珀这才抬起头，连半片衣角都看不到了。她见师傅已经坐回原处看书，自己也赶紧回到抄书的位置，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刚才的一切对两人没有太大的影响，三人中却是胡伽震憾多些，胡伽从未想过还有如此近距离接触到陛下的一天，虽然除了一片衣角什么也不曾看到。看着不远处一切如常的两人，心中却是佩服的很。

　　今日或许是陛下在的缘故，胡伽觉得就是自己的饭菜也要好些。邓昭和余琥珀今日也留在了集贤院用饭，琥珀也觉得这集贤院中饭菜比起知记局要可口些，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琥珀觉得有些难受，和师傅说了一声，说想到外面走走，消消食。

　　邓昭看到余琥珀是有些难受，将那胡伽招到身边，嘱咐她跟着胡伽，不要走远了，切记不要冲撞了圣驾。

　　余琥珀正想乘此机会看看这集贤院，她对陛下没有多少兴趣，自是要离得远远的，自是无有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