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一世界的荒芜》符离柚李

5、他的喜欢

　　师兄一听顾邵柏的名就没有好脸色，当即走到身边，抓起顾邵柏的后衣领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手一松，一声闷响，小白哀嚎一声，我蹲在他身边，慢慢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摸到这的？”
　　他满身泥泞，裤子还撕了个大口子，浑身都在发抖，看见我的时候抿着嘴看不出来是笑还是哭，然后他把我搂紧怀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就没了动静，我感受着身上越来越沉的重量，急忙叫住转身就要走的师兄，“师兄别走，他好像晕过去了······”
　　我们俩好不容易把他弄到了师兄的宿舍，师兄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浑身泥水的他躺床上，我就把他整个扔给了师兄，“那你先架住他，我去放洗澡水”，师兄满不愿意，但又没什么办法。我放好洗澡水出来，就看见小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师兄坐在一边正恨恨的掐着他的脸。
　　我咳嗽了声，师兄立马收回手，“洗澡水放好了，你们进去吧······”
　　师兄抬起头，阴恻恻的看着我，“我们？你不会是想让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师兄咬咬牙，“莫如斯，你可真行！”说着，就把顾邵柏往浴室里拖，以师兄对小白的恨意，我觉得他应该会洗的非常“舒适”。
　　果然，进去三分钟，里面鸡飞狗跳一样，我在外面听着都揪心，最后实在于心不忍，就敲了敲门，“师兄你慢着点，他可是读法律的······”然后，门里就没了什么动静。
　　我坐在办公桌前，支着下巴发呆，浴室里传来师兄的哀嚎，“你看着那么瘦，怎么那么沉”，“你这个死小子为什么这玩意这么大，真是苍天无眼”，“还纹身，飘得很，纹得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坐在外边，越来越听不进去，站起身在屋子里晃荡了两圈，就回了自己的宿舍。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昏暗的空地良久。
　　第2天醒来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床边，一脸深情地看着我，我胡乱摸了一把脸，扯过被子往里挪了挪，他隔着被子抱住我，“想我了吗？”
　　“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在你们教授那蹭了一个礼拜，好不容易搞到了地址，结果进山的路被封了，我就跟着老乡的车，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受了多少苦吗？”他挨着我的脸蹭了蹭，“我真的特别想你。”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他在我身后沉默良久，“别再这样了好不好？嗯？”
　　他的糖衣炮弹，我一直都无法拒绝。
　　他挨在我身后，就在我又要沉沉睡过去的时候，我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我看着门口怒气冲冲的师兄，再看看身后一脸不屑的小白，“师兄，你·····”
　　师兄冲过来，拎起小白的后衣领就把他扔了出去，“我就出门吃个早饭的功夫，你就摸过来勾引莫莫，你还要不要脸？！”小白也不生气，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笑，“她本来就是我的，我不需要费那个心思。”
　　师兄木着脸把门关上，蹲在我的床头扒拉我的脑袋，“你是不是有毛病？莫如斯，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人渣吗？”
　　我打了个哈欠，披了件外套坐起来，“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我们两个就这样安静地对视了一会，他低下头，叹了口气，“你没救了。”说完，就离开了我的房间，即使是背影，也能感受到师兄的失望。
　　进了实验室，师兄站在实验箱前，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说什么也权当没听见,我想师兄这应该是真伤了心了，正想着怎么抚慰一下，出门就看见休息区里和隔壁研究室的妹子们聊得火热的顾邵柏，我抓了抓头发，心烦意乱。
　　兔子窝前，师兄正蹲着发呆。
　　我蹲在他身边，“兔子看着是长大点了。”
　　他半个脸埋在手臂里，看不到表情，也不说话，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再给我点时间。”
　　天空飘下来细细小小的雪花碎片，师兄把兔子窝收拾收拾搬到了温暖的实验楼里。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师兄靠着阳台的栏杆，点燃一支烟，他已经戒烟很久了，这次想必是真的在为我担心，“斯斯，我们认识多久了？”
　　“5年了吧······”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样，坚强独立，自信勇敢，可唯独在顾邵柏这件事情上，你就像个坚持不懈去撞南墙，还妄想把南墙撞穿的傻子一样，你知道我在一边看的时候，比起厌恶顾邵柏，我更厌恶那样软弱、固执、原地打圈的你，有的时候，恨不得·······”他吐了口烟卷，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扑扇两下，“不过，这终究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只不过是个外人。”
　　我呼出口白气，已经10年了，10年了啊。
　　“为什么，他明明不爱我，却不能容忍我不爱他呢？这10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不通，所以放不下，这大概就是我的症结吧。”
　　师兄熄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气，“斯斯，和我在一起吧，嗯？”
　　他的声音太有诱惑力，我看着他的侧脸，轻笑，“你是小师妹的，我怎么能······”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他捧着我的脸，嘴唇柔软的触感和口腔里残留的香烟气味都让人沉迷，他慢慢放开手，“晚安。”
　　我稳稳心神，一打眼就看见楼下正呆呆看着我的顾邵柏，下意识就想冲过去和他解释，可下一秒我的理智就跳出来嘲笑我，我对于他，又算得上什么呢？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直接回了宿舍。
　　第2天，顾邵柏和师兄打了一架之后，就消失了。雪后的深山，一个不小心，是要人命的。我们自然是组织了几批人沿着下山的路去找他，但都没有消息。
　　问师兄，他什么也不说。给研究室的人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在大家吃晚饭的时候，我打着手电，沿着上山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找了一会，积雪很深，走一步都要花很大力气，手电的光无意间照到了一个山洞，我吞了吞口水，慢慢摸了过去，正想着千万不要什么冬眠的熊之类的，在洞口张望了一会，就看见洞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是顾邵柏。
　　我磕磕绊绊摸过去，“小白？”
　　他冻得直打哆嗦，正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看见我手抖啊抖的抱住了我，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包住他，“大家找了你很久，回去吧？”
　　他把头埋在我脖颈，好一会没有声响，突然，他仰起头，眼睛晶亮晶亮的，双手在我后背游走着，抱着我就把我压在他身下，嘴唇不由分说地就压了上来，我奋力挣扎着推开他，猛地甩了他一个巴掌，“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冷笑起来，“你和你那个大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的眼泪掉下来，“跟你有关系吗？你有真正的在乎过我吗？”
　　他抬起头，嘴角还有明显的伤，脸上全是泪痕，“你还想我怎么在乎你？你还想让我怎么再更喜欢你？嗯？”
　　我的泪水戛然而止，愣愣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喜欢过我？”
　　他埋下头，双手捂着脸，“你不会明白的，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此时如此脆弱崩溃的顾邵柏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慢慢摸过去，轻轻抱住他，“那你能讲给我听吗？”
　　他紧紧地抱住我，低低地哭出来，“莫如斯，我好喜欢你，喜欢得快要疯掉了，你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从来没想过，如此哀怨央求的话语会从顾邵柏的口中说出来，说不心动是骗人的，因为我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我们抱在一起亲吻，热烈而忘我，像是要把余生的热情全部用光。我带着他从山洞里走出来，气温低得吓人，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口袋里，紧紧的握着。偶尔回想起来，那一晚如此皎洁的月亮，那之后似乎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