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路上》玄芸

3、再会，经年远

　　第二章：再会，经年远

　　很匆忙，
　　我拾下身后的脚印
　　停驻
　　那么一刻钟的风尘仆仆
　　/
　　手从裤兜里拿开
　　/
　　有意中
　　/
　　我无意间，
　　拿起了手机
　　拍下单反的镜头
　　身前，也有一行影子
　　也留下了脚印

　　手背上的血渗了出来，结成了血痂，直到黎明……
　　记忆力，那些如花似水的光景，不知怎的，整整一个晚上，想要结疤，反而让伤疤更加撕裂，伤痕累累之下，又是雪上加霜，撕心裂肺，鲜血淋漓……
　　所以，整整一夜，不得好眠。以至于时值破晓之际，檀颐怡也未醒过来。若是放在往日，她会每天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准时起床，晨跑，更换新的气息，为了足够在新的一天中活的旺盛。
　　可今天，她没有醒过来……
　　清晨，万籁俱寂而又新生的时间，屋内突兀的想起了手机铃声。
　　檀颐怡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哦，朵朵，什么事啊？”檀颐怡揉了揉眼睛，一边接电话，一边瞅了一眼小闹钟上的时间。
　　九点多，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了。闹钟没响，昨晚大意，睡得太死了。
　　檀颐怡心里想着，尽快洗漱，先上班。
　　“朵朵啊，你先停一会儿。”檀颐怡把手机放到免提，说道，“现在可以继续说了。”
　　“小艺艺，你托我办的事儿，我估计是办成了。喏，你什么时候过来？”
　　“朵朵，你先说事儿，我这边今天上班迟到了，正在洗漱了。你只说事情，我听着就是了……”
　　“行行……你檀女青年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咦，不对呀，你檀女青年可是优秀女青年诶，怎么会迟到了呢？”电话那边，女音话锋一转，情挑的质疑道。
　　“朵朵，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说正事儿呀？”
　　“哦噢，不行，你小艺艺不说，我就一直追问不休。”
　　“祖宗，小祖宗，下班之后给你细说，怎么样啊？”
　　“那好吧，我就饶过你这一回了。”
　　“嗯。”檀颐怡随口嗯了一声，就开始洗脸了。他知道电话里的人儿虽然死皮赖脸，但也是个知得寸度的好朋友。
　　“那个什么……哦，就是你那新工作的事吧，我已经给你解决了，你那什么……”
　　一通电话下来，檀颐怡连带着洗漱换衣服，就出了门。当赶到公司是已经是十点过一点儿了。
　　今天的工作不多，做起来也很轻松，所以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把全部工作顺利完成。
　　所以檀颐怡在情理之中的给经理解释了一下后，又信誓旦旦的保证，今天的工作不会出任何差错。经理倒也没有为难她，还笑着托付她要认真对待工作。
　　在檀颐怡的心里，这个男性经理为人不错，性格爽朗，容易相处。虽然有时候在工作上会咄咄逼人，严苛至极。但事后回想起来，檀颐怡试问自己，一个如今四五之年的男人，熬到今天，才做到经理的级别，要么心就是特别温厚憨实，要么就是特别愚钝，但不论哪种资智，都是实属不易，有莫大的恒心方可办得到。
　　再者，她的这个上司虽有苛责，却也是不忘在工作上给她指正一二，让她受益匪浅。所以，她发自肺腑的敬服他。
　　昨晚一夜未有安枕，工作期间偶有神思恍惚之时，但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一来这份工作干了已有两年之久了，时间长了，得心应手，手到擒来。二来今天还有别的事情，需得集中精力，快些把工作处理完，早些下班。
　　这般，途中也不免一些眼观八方的同事，看到她右手背的伤痕，前来慰问一两句，她也很是顺其自然，给出了满意的答复，以至上篇不接下篇，个个哑口无言，偃旗息鼓了。
　　工作处理的很顺利，用了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完工了。之后又给经理打了报告，说是有急事，不得不离开，所以经理也就点点头允诺了。
　　檀颐怡迅速出了经理办公室，收拾好办公桌，理了理头发，看了一下时间。
　　“坏了，又耽搁事儿了。”檀颐怡使劲拍了几下额头，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
　　“十二点，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不知……”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是要分毫不差的做人，越是有悖常理，失得难衡。
　　刚赶到怡思舍茶馆，檀颐怡就自报了姓名，服务员很客气的带着她走了进去，一边说道，“那位先生包了靠近窗边的一区，整整一天，而且还特意嘱咐过我们，说是您来了，就带您过去就是了。所以我们都未曾清理那个区域的卫生，那个座位也没有收拾。”
　　檀颐怡听着服务员说道着，没有几分钟，前面的服务员带着她进到一片没有人的区域后，就停了下来，指着其中一张台位说道，“您好，就是那里了。”
　　说完，服务员就退了下去。
　　檀颐怡走了过去，靠近座位两三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茫茫然的看着这个座位的桌面。就这样，她楞楞的一站，就是将近半个小时之久。
　　远处，窗外清丽的微风抚过桌面，滑落脸颊。檀颐怡冷不丁的一个激灵，神游物外的思绪被这轻柔的手唤了醒来。
　　她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棕色的木头座椅。低头，眼睛落在了桌面上的一壶茶，和几个茶具之间，眼神飘忽不定。突然间，一股微凉的风划过发梢，她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冰冰的。
　　檀颐怡摸了摸眼睛。
　　一滴泪，悬在了眉睫上。
　　摇摇欲坠，将落未落，似是而非……
　　她轻轻擦拭了泪珠，她忽然感觉很讽刺。她自问不曾背叛真情，却让她手足无措的是，真情负了她。
　　檀颐怡拾起桌上的一张纸，磨砂着，捻揉着手中的这张纸，安静的看着纸上的笔迹，仿若是在审阅着，即将上交到经理手中的文件一样，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所以无关紧要，所以泰然自若。因为这不是用情，所以才会用心，因为这只是工作，所以只要认真，这是职业操守，是惯性，也是最容易应对的。久而久之，工作已经被她当成了无关乎己身的事情。
　　而感情呢，她的爱，她的全部，她认为最美好的事情，那些让她甘之如饴，却又消贻殆尽，却之不及的遗憾，是否也能无外乎如是了呢？
　　“经年安好？”
　　16K的A4纸上，写着这样四个字和一个问号。笔迹力透纸背，中途偶有骤顿之势，似乎是写这几个字的人，当时心里非常复杂，一停一顿间，不知是否要留下这个不期而来的问好。
　　檀颐怡抚摸着洁净的纸张。在‘经年安好’的下面，与上面四个字隔了很大一段距离，还留了一句话。
　　“你若安好，不见也罢……”
　　这一句话倒是写的甚是轻盈顺畅，隐隐间有了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好像是满腹纠结，骤然少了很多，心开了，笔毫与之前面，相形见绌的厉害，那种飒然开怀，纵使敞开心怀，也难企及半分。
　　“省略号……”檀颐怡把目光凝聚在了这句话后面的省略号上，梦呓般的说着，“你就不想有个解释么？”
　　她抬起头，目光扑向玻璃后面的阳光。
　　“把手掌贴在玻璃上，就能抓住阳光。”以前有个很傻很傻的傻丫头给她说的。同样是夏天，同样是夏至未至，同样是小暑预期而来。夏季在这个时间段，通常是很暖和的，不仅心里暖，就是连幸福也都很暖。
　　“怡姐姐，我告诉你，阳光是可以抓的到的。”她是一个很灵动的小人儿，就像传说中的精灵相仿，见到她，檀颐怡纵然千般忧郁，她也会给你百般刁难，顺着她的思路一路飞扬，找到最难找到的那缕阳光，那份隐藏在天性深处的快乐。
　　“怡姐姐，快过来。”她老是亟不可待，扬起手，身体也一并蹦蹦跳跳的督促道，“怡姐姐，来来……”
　　“你看这块钢化玻璃。”
　　“你跟着我做。”
　　“你呢，把手放在玻璃上面，手心手指轻轻的贴在上面，闭上眼睛，抬起头。”
　　“哦，一定要记得，把脸迎向阳光。”
　　“然后，细细的感受，要摒除杂念哦。”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雀跃，似乎已经抓住了阳光。
　　檀颐怡站在怡思舍的玻璃旁边。这次，她没有闭上眼睛，只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温厚的阳光，所以她勉强合上了眼皮。
　　年华易湿，那缕牵强握到心里的阳光，终究是不复往日。
　　“怡姐姐，阳光哦，是不是感觉靠在了阳光的怀里了呢。”她高兴的笑了。
　　她以为她抓到了阳光，实则她本来就是个小太阳，她也以为她的怡姐姐靠到了阳光的怀里，实则她那时候也是抓到了阳光的，只是，心早已背离，有了阳光又如何，徒增伤悲罢了。
　　半晌，檀颐怡低下了头……
　　半晌，檀颐怡垂下了手臂……
　　半晌……
　　“怡姐姐，你真的很爱很爱他吗？”
　　“怡姐姐，那他爱你是不是胜过你爱他？”
　　“怡姐姐，你要相信，有了阳光，它会补缺距离的，多长都能……”
　　时间过得真快，从日倾九天，现在已是夕阳西下了。
　　檀颐怡走出了怡思舍。
　　她不明白那个傻丫头，为什么最后会给自己说出那么一句话。
　　不过，阳光，她真的抓到过……

作者有话说

　　年华易湿，那缕牵强握到心里的阳光，终究是不复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