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幽记》野生仓鼠君

4、三生录

　　浓郁的香气让莲珂感觉很是不适。她一身红衣站在餐桌旁，看着一群女人围在卫羽身旁就感到一阵厌恶。
　　他说他们今日来这里是要谈重要的事。待看到牌匾时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青楼。
　　一个满是肥肉的人，一边调戏着身边的妓女，还不忘往莲珂这里瞟来。
　　卫羽最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齐国史，我提出的条件可是想好了？”
　　“卫将军开出的条件虽难办，但却不是不可能……倒是……”眼神向莲珂瞟去“说好的美人，却是不能少。”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幽幽道：“条件自然不少，但就看齐国史的能力了。”
　　裂开一口黄牙呵呵笑道：“卫将军拜托的事哪有不办的道理！”
　　“那我也不能吝啬了。”拍拍手自屏风后走出若干美女，个个是倾城之貌。
　　齐国史“啧”了一声，眼神表达了他的不满。
　　“莫不成，这些不和齐国史的胃口？”
　　“总是玩这些也是玩腻了，倒是……”色眯眯的眼睛看向莲珂“卫将军的护卫长的深得我心啊……不知……能否割爱？”
　　他轻笑不语，齐国史露出那一脸令人恶心的笑眼神不停的在莲柯身上打转。莲珂微皱眉头，她以为她在他的心里地位很高，原来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袖口的匕首正待显出，却听他幽幽道：“真不巧，今日……她我要了。”
　　莲柯的双眼紧盯着卫羽，而他却勾起眼睛笑着看她。
　　齐国史肥肥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阵闷响，周围的妓女被吓的花容失色，齐国史怒道：“卫将军是想与我争人吗？！”
　　莲珂护在卫羽身前长剑指向齐国史，眼神犹如寒冰。
　　齐国史又道：“若是如此，合约便作废！”
　　挥袖正待离去，只听犹如碎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只为一女人便将几年来的合约作废……齐国史当真只有这般度量？”
　　齐国史的肉指，指向卫羽，手指有些颤抖；“你……你……”随后冷笑道：“只会躲在女人后面有什么资格说……”还未说完，那肥大的脑袋便滚落在地，几位妓女顿时晕倒在地上。
　　银色的长刀散发着骇人的杀气，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上。刺客垂头看着齐国史的尸体，仿若感觉到了有人正看向这里，眼神瞥向一边，手中的长刀横空而起。顿时黑影一闪便不见踪影，一滴血珠滴落在莲珂的衣服上。连忙暗叫不好将长剑挡在身前，长刀碰撞在剑上顿时擦出一阵火花。
　　莲珂的手被震得发麻，向后退了几丈远，暗自在剑上凝了气，向黑衣人刺去，剑顺着刺客的眉骨一直向后划去。然刺客也将长刀向莲珂的左肩刺去，正待即将刺进左肩时，莲珂忽然被卫羽护在怀中，耳边响起闷哼声。
　　卫羽的左肩被血染红，犹如一朵火红的莲花。嘴角流出一道血痕，唇瓣微微扇动发出腥甜的味道。他在她耳边轻道：“一切有我。”
　　顺势拿起一旁的长剑，便于刺客对起招来。两人过招根本看不清身影，只能隐约看见一道白光在空中撞裂。
　　当看见他拖着狼狈的身影将刺客的人头拿下时的微笑，脸庞竟有一丝微凉。
　　莲珂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的身子。
　　“莲你瞧，我厉害吧。”拿着手中的头颅向莲珂炫耀着。
　　“是，你是最厉害的。”
　　他指向天空，顺着看去，孔明灯将夜空覆盖。
　　他说，这是人们许愿的方式。
　　他似乎已然忘记了手臂上的伤，拉着莲珂放飞孔明灯。
　　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说，一切有我……
　　一切有他……
　　我只信你。
　　卫羽……

　　——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笑着搀扶他——秘密。

　　幽幽清风卷来些许花香。
　　一叶扁舟载着两人，一个似若轻风，一个似若烈火。
　　男子一袭白衣黑发轻轻挽起，腰间挂着龙纹玉佩。正如那不与浮尘想染的仙人，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玩戏着水中的鱼儿。
　　火红色的长裙如花般绽放，素白的手指轻点着水。
　　“喝杯茶吧。”
　　女子看着茶杯笑道：“卫羽，你果真还是喜欢这精致的杯子。”
　　“是了。看着也算是种享受，不过是些把玩之物。”
　　“果然你的茶最好喝。”勾着嘴笑道。
　　“嗯，东家院一年只向皇宫运送两罐茶，他们家的茶是千金难求。”抿一口茶水又道：“不过，今年我向王兄要了一罐——看来今年不用担心没有茶喝了呢。”
　　莲珂明显被他的这一番话逗乐了，弯着眼睛看着他。
　　他这样子，让莲珂放心不少。在他刺伤的后几天就连床也是不让他下。而他也拗不过只好答应。
　　自他受伤后每一日都是莲珂在身旁看着他，想来在他身边做了这么久的护卫只有那时是最称职的。
　　就在今早他说想出外走动，她这才许了。
　　岸边传来沙沙的声音，正如风吹过那般。
　　“莲。”他向莲珂那里靠去，修长的手指将她额前的发丝揽在耳后，用手抵住她的脖子轻声道：“闭上眼睛。”
　　还未来得及她做出任何反应一只羽箭自她耳旁划过，耳边泛出一丝血迹。
　　树林四周射出四五只铁爪将扁舟牢牢地抓住，向外一扯扁舟瞬间崩溃。就在那时卫羽抱着莲珂踏着水三两步便退到了岸边，正欲拿她腰间的佩剑却被她抓住。只听她轻声道：“这次由我来。”
　　黑衣人步步紧逼，她连忙又道：“你不相信我吗？”
　　卫羽看了她一会紧皱的眉头渐渐疏散开来：“要在茶凉之前回来。”
　　“自然。”
　　红色的身影转眼间消失不见，卫羽的手渐渐握紧。
　　卫羽拿起腰间的匕首便沿着莲柯走的地方奔去，他想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他沿路发现了许多打斗的痕迹，越向前走血迹便越多，越走他的心便越发不安。

　　莲柯只是记得那日她提着刀，冲进了敌人的包围中，她虽将敌人尽数斩杀却因中了毒便晕过去了。
　　她只是能感觉到有人曾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她。
　　待她醒来时已不知是过去多久。
　　几个月后，他左肩的伤养好便前去长征。
　　本还担心他的身子是否会有不便，但看他练剑时淡然的否决了这种想法，他的身子显然比莲珂想的还要好。
　　这期间曾去王宫探望过枯骨，看着她依旧是那副坠入爱河的样子莲珂就很是欣慰。
　　夏夜。
　　一滴水珠滴落池中泛起阵阵波澜。
　　琴声幽静而空灵，烛火微亮。
　　月光倾斜，一身紫衣在莲花上翩翩起舞。
　　广袖划过池水，弄花了那一轮皎月。
　　“听说，你明日便要长征，这一支舞就当做为你送行。”
　　她这一生从未对谁跳过舞，唯有他是例外。
　　他为她抚琴，她为他莲上起舞。
　　月色伊人，湖水泛着点点星光。
　　那一瞬间，这世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不知为何，那一夜的月亮圆的不可思议。月光倾泻，只为她一人罩笼。

　　翌日。
　　城墙上挤满了人，有人是喜，有人是悲。
　　红衣少女站在人堆里，正如一株孤傲的红莲。
　　她看着骑在马背上的人。自从那一夜为他跳过舞,两人便就在未曾见过面。
　　她闭了闭眼，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这人群之中。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回过头，看了许久也未曾发觉那抹孤傲的红。

　　“将军，时间到了。”一旁的文臣提醒道。
　　“走吧。”
　　鼓声喧天，伴着的还有那长长的号角。
　　这是两人分离的嘲讽。
　　她望向天空，苍鹰在天空盘旋。她，真的能触碰到他吗……

　　“你相信命运吗？”
　　“信。”
　　——我可以叫你羽令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叫达令。
　　——……

　　那一夜，她为他月下起舞。
　　——一定要回来。
　　——嗯一定。

　　我只信你，羽令。
　　一只蝴蝶自手中飞起，飞向了遥远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