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拆CP早晚被雷劈》二瞅

32、萌吐奶

　　为了不让小树人再一次被自己当成泥土，被爪子扒得飞起，喵星人还特别用尾巴上的斑纹，丈量出了小树人距离猪笼草以及外墙的距离。这显然根本不是什么精准的测量方案。猪笼草的叶子都躁动起来，哗啦啦地响着，像是在嘲笑猫脑子不够用。

　　猫耳朵可不是摆设。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强劲的风——也许是伯德人的蛋形建筑内部有什么空气装置，让空气可以又快又好地在高空流动吧！她试了两次，就成功地站了起来，后肢虽然平衡性有限，但力量感十足，支撑猫咪的身体没有问题。一开始，她摇晃了几下之后，然后就开始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猫的身体又细又长，站起来的时候厚厚绒毛包裹着身躯，像是变成了一条可爱的温暖的颈椎枕。这条印满抽象斑纹的颈椎枕和猪笼草对峙了片刻，她突然伸出爪子，捣下一片叶子来。随着这个动作，她再也站不稳了，整只喵“嗷呜”一声又扑到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她用力过猛，还是猪笼草感觉到疼痛了，猪笼草也开始摇摇晃晃，有些“笼子”明显要掀开盖子，里面的液体也一漾一漾地要晃了出来。她匆忙把那片叶子插在小树人所在的位置上，两只白爪子合十拜了拜，后腿发力蹭一下蹿出好远。等她扭着脖子上一圈圈的肉肉往回看时，猪笼草已经风平浪静，并没有因为被她挠了一片叶子下来就要死要活。

　　这一回她多等了几天，一直等到火箭第三次试图逃狱被电网困住的消息传来，她才去放心去看望自己埋下小树人和叶子的地方。

　　时间是生命的良药。

　　那片挠下来的叶子已经枯萎了，但小树人从地下拱出了头。她觉得树人长高了一点点，又担心只是自己的错觉——猫眼睛不擅长看静物，她凑近了更加看不清楚，索性用鼻头蹭了蹭——树皮真粗糙啊，半点没有温柔地感觉。

　　她围着小树人转了一圈，总觉得这根小木桩有哪里不一样了。

　　瞄一眼，再瞄一眼，多多瞄一眼……她终于捕捉到了！

　　小木桩上原来早生出了一双眼睛，此时睁不大开得样子，却滴溜溜地偷偷盯着她。

　　啊呀，果然种出来了！啊呀，果然好萌好萌！

　　她一个虎扑抱住了小树人，忍不住就伸出舌头来舔舔舔。

　　小树人惊讶看着这只热情的喵星人，赶紧闭上了眼。根根分明、暖意融融的毛发簇拥着他，他没有生成拟态的鼻子，但每一块皮肤都可以呼吸，结果就是小小的嘴巴张了又张，突然打出一个清脆洪亮的喷嚏来。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跳开了，警惕地观察着树人小宝贝：她可不希望自己“千辛万苦”种出的小树人，是个猫毛过敏的家伙。

　　小树人干巴巴地皮肤上终于产生了变化，拧成麻花的躯干转了半圈，瘦小枯干的两只手臂伸了出来。他自己似乎也被这种变化吓到了，左看看，右看看，刚分裂出的手臂柔软得像是叶片，被风一吹就波浪状起舞。

　　可怜的小家伙，这一定是一种令人惊恐的感觉。

　　她有点伤心，树人离开了家园，不能和同伴们一起成长，不知道能不能长成一只健康的格鲁特。

　　小树人盯着自己波浪一般翻滚着舒展开的手臂，慢慢适应了身体上的变化，他试探着伸出手臂去，却发现手臂根本就无法生长得更长，乌溜溜的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泪光：“我，是，格鲁特……”

　　她突然如遭雷击，猫耳朵听到了小树人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同时出现了同声传译一般清晰的回响——“妈妈！”

　　我……我……我的妈呀！

　　她的后背下意识地缩起来，但她还是充满感动地用尾巴卷住了小树人。小树人似乎把她的尾巴当成某种母子互动的游戏，手臂上突然长出细细的须子，穿梭在她厚厚的绒毛中。猫的尾巴是不喜欢被触碰的，但是小树人的动作太轻巧，就变成了搔痒，她有一种莫名想要在地上打个滚的冲动，直到作为人的尊严禁止她这样这样干。

　　小树人仍然只会说：“我是格鲁特。”

　　可是她听到了他在叫着“妈妈”快活地撒娇。

　　他还没长大，细细的须子很快就没了支撑，被她的尾巴碾在地上，断了一截。他捧着双臂认认真真地看，完全无法判别发生了什么。

　　她被这种稚儿式的茫然无措所打动，凑过去用舌头舔过他哪手臂上耷拉下来的断面，于是那里生出了许多细细软软的嫩绿色绒毛，抖了一抖，又和半截的须子一起缩回到粗糙的树皮缝隙中。

　　小树人欢乐地舞动起身体，眼睛水灵灵得好像大了一些。

　　她勉强把自己的惭愧收藏到心底——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着实想要把小树人送回到他原来的家园中，那里一定有更适合做他的父母，指导他如何像一个格鲁特一样生活的长辈。她忽然之间萌生的母爱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担忧：她不懂得树人的谋生技能，不懂得如何养护这个小生命，关于教育外太空生物更是毫无经验，她害怕他长歪，又害怕他在青春期问出什么自己无法解释的问题……所有这一切担忧，都在想到暴脾气火箭的时候化为乌有。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树人跟随一只宠物猫长大和跟随一只自以为是宇宙海盗的浣熊长大有什么区别吗？

　　她倒觉得，还是自己更能给予小家伙正常的礼仪教育和随波逐流的安全感呢！

　　树人的眼睛确实瞪大了一些，他不懂妈妈在想些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和哺育过自己的生物在一起。他看到自己的身躯，手臂探下去，一点点的，从土里拔出了自己的腿。扎实的根须缩回到体内，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塑造自己的脚板，两根树棍支棱着，在地上踩高跷一般摇晃。

　　猫咪的尾巴和爪子是天然的清洁刷，将小家伙身上残余的土质清扫干净。她觉得可以允许他骑在自己的后背上，把他带回自己的宠物暖房里。

　　小树人还不是很习惯远离地面，嘴里叽里呱啦地叫起来，一句“我是格鲁特”叠着一句“我是格鲁特”。她知道是不让自己动作，只能茫茫然地等待了片刻，扭过毛茸茸的大脸一看，小树人竟然扯下了猪笼草的叶子安在脖颈上，他还不满足，正努力要从猪笼草上扯下一个完整的“笼子”来。

　　喵！——放手！

　　喵！——快放手！这东西有毒！

　　喵！——我擦，你真搞下来了？

　　喵！——你你你你，你抱着喝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猫瞳大睁。她简直不敢相信，小树人在猪笼草的荫蔽下长大，居然毫无感恩之心，那么大片的叶子已经足以给他做披风了，他还要抱了人家的笼子，开盖大喝……那液体不是腐蚀性的吗？喝了真的不会从你的身体里漏出来吗？

　　小树人终于听到了一声比一声迫切的“喵”声，挪开下巴顶着的“笼子”后，他轻轻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就露出了无辜又纯洁的表情。

　　小孩子的懵懂永远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喵星人一瞬间就变得毫无原则，跃跃欲试地打算再给他摘一只“笼子”下来。

　　喂饱它呀喂饱它！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猪笼草的每一片叶子都抽搐着蜷缩起来，抖得根本不像是被风吹动的植株。

　　喵星人打量着猪笼草的根系，确定这个“格鲁特食堂”不会从地里拔出脚来走掉，才放弃了“给孩子屯奶粉”的日常生活计划。

　　她不确定小树人的健康状况与生活习惯，打算带他和自己一起生活几天，先度过适应期。在伯德人为她打造的超豪华猫房中，她尝试把小树人放在猫爬架的最上端，然而小树人看到猫爬架就试图抻长自己的身体，意识到目前根本没有办法高过猫爬架之后，他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喵星人打算安慰一下树人宝宝，将他叼进自己暖烘烘的小窝里。然而一个转身回来，就发现树人宝宝已经把自己埋进了墙角的猫砂盆里。她飞快地把他翻出来，他又重新把自己埋进去，而且闭上眼、转过身，再也不理睬她了。

　　亲爱的，你知道那是我的厕所吗？

　　她抖着胡子惊恐地想：难道我把你养成了一株猫屎咖啡树吗？

　　一开始，伯德人对于宠物主人的“新玩具”并没有引起重视，这也是因为小树人在赌气的缘故，它一动不动地杵在猫砂盆里，看起来就像是喵星人随便捡回来的枯枝败叶。

　　但树人毕竟年纪太小了，很快就又放下了置气，忍不住偷瞄妈妈在做什么。如果妈妈在猫爬架上窜来窜去，他就会气哼哼地往猫砂里再缩那么一点带你；如果妈妈在小窝里打呵欠，他就会犹犹豫豫地爬出一点，迟疑着要不要去和她贴在一起。

　　伯德人发现这个小家伙居然能跑会动，喜不自胜地想要用手将它从猫砂盆里-拔-出-来-。喵星人扑过去拦了一拦，就听见小树人在身后打了个嗝。

　　居然被吓得打嗝！你真是太没种了！

　　她刚打算教育自家孩子，就看见一道水箭从头顶飞过，击中了伯德人的“软肋”——他们漂亮的、退化的羽翼。

　　青烟和焦糊味中，伯德人尖叫了一声，他的羽翼被腐蚀出了一个黑洞，心疼得他一边跳着脚一边冲了出去。

　　被拔出了双腿的小树人叉腰站在猫砂上，嘟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