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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玩屎喵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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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主子的生活不要太惬意。
伯德星铲屎官无话不说以至于快到要喃喃自语的阶段了。
她知道这位伯德外交官在自家星球上原本仕途得意,却因为所跟随的将军在和铁血战士的大战中失利,而导致旗下人马也尽数被发配。这位有着艳丽的黄色嘴巴的先生就被指派到山达尔星负责星际外联事宜,临出发前他和妻子执手相看泪眼,尖嘴对尖嘴地起誓:“争取调回!尽快调回!”双方的家族都在为他们早日团聚而奔走,不过考虑到伯德星素来有“增产报国”的优良传统,地位最高的大家长也未必数得清自家的小孩崽子们,能一句话就把他调回伯德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就连外交官先生被问起家里有几个孩子的时候,都要扬起头,思索一会儿,然后伸出趾勾,逐个数来:“第一批三个,第二批两个,第三批五个……”她瞠目结舌,只能慢慢扭过圆润的头颅去看舷窗外的休息舱,回忆着鸟蛋的高产程度,为外交官的家庭开支感到森森的担忧。
离家万里凄风苦雨的高产父亲其实有一颗深度宅之心灵,除了作战之外的时间,他更希望和家人或者作为家人替代品的宠物度过。至于为什么更热爱作战这种高风险的工作——其实也仅仅是作战出勤时间短而回报更高,除了和铁血战士能和他们打成堪堪平手,在大宇宙中几乎没有更值得他们重视的军事力量了。
至于恐怖力量嘛,伯德人并不担心。他们擅长集体作战,一般的程度的恐怖分子根本不会去管这个宅得几乎懒得出来打架的战斗种族。
鸟头不大,看起来脑容量也不大,但记忆力真是好得惊人,特别是他开始讲述自己的“家族”故事——那是一个成员数千而且还在增长的大家族,仅仅是他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比较亲的兄弟和不那么亲的兄弟,在加上数不胜数的姐妹……喵星人耳朵耷拉下去,希望再也不要听到如此冗长的故事了,更何况还是连载,还是同声传译加口播,简直,无法,忍受!
她用毛爪子在脸上揉啊揉,揉啊揉,想要揉得自己醒个盹儿。伯德人作为铲屎官可谓尽心尽力无可挑剔,她连他满肚子的故事都不肯听,未免也过于懒惰了。
可是她不知道,伯德人看着猫咪时满满的幸福感,心底正在冒出一个个粉红色的泡泡,泡泡飘起来,轻轻地,塞满了伯德人的身体和大脑: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怎么能这么可爱?
揉脸的时候也好可爱,脸盘那么大,毛爪那么小,啊啊啊,我的心快要化掉了。
她要睁眼了,要睁眼了!唉呦,亮晶晶的猫儿眼,真漂亮!懵懵懂懂也漂亮,清清亮亮也漂亮,这么漂亮的喵小姐,一定要带回家去给太太看!
……
爱家的伯德人没什么艺术细胞,不然现在他就不会身体僵硬地坐在对面,脖子动一动都舍不得,他恨不得自己从未身为战士而是基因异变的艺术家,挥笔就能画出一家人依偎在一起,轮流爱抚小猫咪的温馨场景。只是这样凭空想象着,他身侧的薄翼就已经悄悄翻卷上来,发着粼粼的光芒。这是伯德人幸福和激动时的表现——也是铁血战士最看不惯的“变态”种族的“变态”习性。
喵星人对伯德人这种浑身的羽毛都要炸起来跳舞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处心积虑地打着灯笼找遍了宇宙,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最适合当保姆和保镖的族群吗?
即便刚一见面就被掀翻肚子扒开绒毛查看性别,她也能很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作为一只宠物喵的日常画风,根本不必大惊小怪。
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小格鲁特,她都快把猪笼草底下踩出一圈坑来了。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那株特别特别高大的猪笼草仿佛弯下了腰,每个绿笼子上面都生出一张红彤彤的小嘴,在她的后脑勺附近发出嘲笑的声音。等她缩起肩翻身一跃,那些绿笼子又仿佛根本没有动过,也没有任何变化似的。她恨恨地围着猪笼草转了两圈,一爪子对着根茎闹上去,果然豁开两道口子,奶白色的浓液流了出来,她唯恐外星植物有什么毒素,弓着肩膀倒退几步,又将刚伸出去逞凶的爪子在土地里磨了又磨,隐约觉得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伯德人原本也不放心喵星人总乱跑,偶尔要驱动飞行电子眼跟着打量一番。这一会儿看见她被那株因为吃不到虫族幼崽已经饿得半死的草吓得东躲西藏,在进化中渐渐退化的羽翼再一次伸展翻卷,几根手指更是飞快地操作机器输入指令,务必要把这段视频截出来,发给家里的老婆孩子们共同欣赏。
伯德人忙着制作视频的功夫,喵星人已经从磨爪子发展到刨坑了。
她把小树桩埋下去也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树人情形如何,也不知道这样埋对不对。万一不对的话,恐怕就种不出小树人,她还不知道要继续陪着鸟脸铲屎官扯皮发科地过上多少时日。这片隐忧一直沉在心里,不时上下翻腾一遍,惴惴不安到现在,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非把小树人刨出来看一眼不能放心。
她头一次挖坑不知深浅,这一次也是认准了位置闷头挖下去。刨了好一阵儿,也没见小树人,于是探着爪子又去刨,猫头一挫带着身体都掉了进去。掉进去这才知道,这次已经比上次挖得深了,想要跳出去却束手束脚,借不得力,又想到小树人还踪迹全无,索性就地开刨,四周尘土飞扬,连猪笼草的根须都被她刨断了许多。刚刚还矫情顾虑猪笼草的浓液有毒,这会儿急着找到小树人,又全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做动物也有做动物的好。若非她爪利毛长,动物天然有其生存之道,光是这把深坑刨成平地的功夫,换个成年人也要双手褪层皮。
做动物也有做动物的不好。她在坑底四处张望,猫脑子被局限住了,怎么都想不通:之前明明是埋在这里了,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
伯德人给视频加了全息效果,还做了许多当下流行的特效,转头一看即时画面:主人呐,你这是要给自己刨个地道出来吗?
电子眼不仅能跟踪,还能传声。她正在坑底转来转去,后面几声猫叫,差点把她平地吓飞起来。圆脸扬起来左看右看,看见一个小小的金属球飘在天空,金属球传输来伯德人的声音,无非是想问她怎么了。
她找不到小树人满头是包,当即没好气地回答:拉屎!
在猫咪和宇宙的语言系统中,这算不上什么忌讳,甚至算不上难言之隐。她既没有人类的身体,自然也没有人类的薄脸皮,见那长得像是金色飞贼的东西犹犹豫豫不肯飞走,索性蹲下去暗自用力。她这个姿势,非得十万分聪明伶俐的地球猫才能做得出来。当初她也羡慕别人家猫咪训得好,自己尝试的时候才知道,以这种前短后长的身躯来说,为难之处真不是一星半点。
伯德人有没有养过喵星人,还以为这是喵星人的特性,内心给地球宠物图鉴上的五星评分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对比三星半的浣熊,更是感慨万千。
等到金色飞贼飞走了,她才转身嫌弃地看了眼那几颗屎球球,带着耻度过高难以描述的心境将刨出来的土又一爪爪填回去。
这会儿,她的猫脑子已经认定:自己记错了埋树人的地方,又或者记错了猪笼草的位置,决心要把院子里所有猪笼草底下都刨一遍。感受到喵星人的脑电波,饿得半死、即将进入休眠期的猪笼草夹着叶子卷着须子团着身上所有的笼子瑟瑟发抖。
漫不经心地填着土,她突然觉得刚刚扔回去那一捧土有什么不对,赶紧刨出来看,还真是小木桩。那层老树皮的颜色真的一言难尽,混在土里丝毫看不出区别。她怕再掉进土里找不到,就小心地放在肚子上翻来覆去地看——
这么多天了,小木桩也没有长大也没有变小,仍旧是没有脸没有活力的一段干干巴巴的木头桩子。
格鲁特呀格鲁特,你给我这个肯定是能种的吧?万一种不出来,或者种错了长不大,又或者被太空射线辐射后抽抽成什么其他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把小木桩翻来倒去地看了几遍,觉得有一头好像凹凸不平的,或许是要生出根须来。另一头倒还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比刚拿到的时候略粗了些,可是也全不明显。
要是种在土里都长不出来,难道被她抱在肚子上就能长出来了?
她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总怕自己搞错了方向。纠结了一番之后,还是要把木桩子栽回去,只是这次插得浅了,像是要生出根须的部分在底下,大头拱在浮土下面。末了她还用爪子拍了拍,叮嘱说:“你可要争气呀!拱破这层土,你就算长大了,到时候妈妈教你多说几句话,带个盆子端上你出去玩呀……”
伯德人可没有养了宠物就自称爸妈的习惯,她这还是扔不掉的地球做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