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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裤子都脱了 ...


  •   警署调出的监控,一无所获。

      雷斯垂德脸色平平,华生却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嘲讽的味道。

      警察根本就不在乎几个移民的失踪案件。从他们骄傲的视角看来,这些人的出现和消失,就像是这座城市如同怪兽一般呼吸的过程中,卷起的沙砾与吹走的尘埃,都那么可有可无。

      唯有他不能放弃艾达。

      他并不迷信什么一见钟情,他只是枯守在对过去的朋友的缅怀中已经太久了,他想要从这个无边的、幽暗的泥潭中爬出来——这时候,艾达漫不经心地、嘻皮笑脸地对他伸出手来。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害怕对他谈论起夏洛克,他的室友和好友,无人不知的大侦探,卷入丑闻的大侦探,仿佛只要提起来就会伤害到他似的。她却浑不在意,甚至为他设想了一个侦探假死、重新出现的梦幻故事。他不喜欢她的态度,只是无法否认,他喜欢她乐观的精神,或许,他也希望那个故事能变成现实。

      他们有同一个心理医生,他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心理问题,而她却对他的问题了如指掌。

      她治愈了他的失眠,又带给了他新的失眠的理由。

      当然,的确,她那么美,而且,还对他兴趣十足。

      华生低着头,迈着大步,飞一样地疾行。得不到警察的支持也没关系,他自己也可以再查看一遍现场,即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夸张而毫不掩饰的渔网装,以及她打电话把他喊出来的时候,胸前那一裹毫无诚意的丝巾……她的品位,真的是大有问题。

      他忍不住想笑,又极快地控制了表情。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或许,应该再去他们工作的地方看看,毕竟,艾达和她的朋友们之间最明显的联系,就是他们都在那家酒吧打工。酒吧出事之后呢?他们又都要了酒吧的赔偿……

      等等!约艾达的人是谁?

      他脚下一顿,突然间发足飞奔。

      酒吧后巷,他曾经来过的地方,曾经走过的路线,就不会再忘记。他没有进过“暗房”,但封锁着警戒线的现场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也毫不令人畏惧。他对酒吧的灯光控制系统不熟悉,但他可以打开手机屏幕照亮,很快就从前场找到了后台。

      “艾达!艾达!艾达!”他发现走廊里亮着灯,却不确定艾达在不在这一间间看起来完全同样混乱的更衣室里。一扇扇门推开又关上,各色飘带、羽毛、亮片、轻纱掀起又落下。他知道自己在咆哮:“艾——达!艾——达!艾——达!”

      隔了楼梯间和一层水泥板,她听见了这个喊声。

      她早已没了力气,直到现在才敢松开失去知觉的手臂,于是经理的身体笔挺地倒了下去。

      她居然还能自己从墙洞里连爬带滚地翻出来。电视剧里的连环杀手会有临终演讲、谢幕致辞,还会给勇敢智慧的受害人准备好割开绳索的刀子。到了她这儿就除了已经干涸的水泥泥浆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用牙去咬绳结,拼了死命想要挣开。

      在华生的声音越来越近的关口上,她的双手一得自由,就直奔着经理的身体而去,熟门熟路地扒下了他的裤子。

      “艾达!”华生的声音已经到门口了。

      阴差阳错地,她喊出了足以蠢哭自己一辈子的话:“你别进来!”

      “你别进来”、“都别看我”以及“不要问了”应该当选为“人生落地需规避”以及“想避你也避不开”的三大蠢话。

      华生应声冲了进来。

      他看见——一个灰头土脸、辨不清模样的家伙——·赤·裸·着转过身来——她只穿了一条男人的裤子,双手还紧张地提着裤腰——看见他,她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像要说什么,然而脸上先掉了几块水泥渣下来,落在她光洁的、高耸的胸间。

      “我……我很抱歉……打扰你了。”他很艰难地抑制着自己想要帮她把那几块瓦砾拂去的欲望,努力想要温和地致歉,绅士地将外套递给女士,而不是止不住地去看女士的胸部。

      天呐,这一切真是太难了。他放弃了挣扎,这个房间里还有不知是死是活的几具身体,他不能放任一位女士在这样的地方再待下去了。他抖开夹克,让她穿上。她显然已经吓傻了,笑嘻嘻的,无所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幸好你没有更早一步!”她快乐地说着,还像小孩子一样拎了拎裤腰。

      她是个身段骄人的姑娘,他早就知道。直到他帮她拉起夹克拉链的时候,她才迟钝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都暴露出来。她突然间害羞了,闪躲了下,于是本来就拉不起来的拉链,又滑下去一小段。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嫌弃似的挤压着自己,想要把上围塞进夹克。最终,她泄气了:“华生医生,帮我报警!然后,去化妆间帮我找件衣服?”

      “我陪你去化妆间吧!”他轻柔地拥着她的肩膀,希望能传递给她更多的信心和力量。

      “离开现场?这样好吗?”她疑惑地提问,犹犹豫豫地被他带离了那个糟糕的办公室。

      警察到来的时候,她已经借口让华生去查看办公室里剩下的人们的死活,换上了一套即便张扬也还算看得过去的服装。即使如此,她还是瞄到,雷斯垂德偏过头到一边去揉了揉眼睛。她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问题,有人质疑她,有人吓唬她,也有人安抚她……每一次华生听得炸毛,她都会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臂,蹭蹭捏捏,消磨得他毫无火气。

      她很开心,自己得救了;朱特和凯文只是昏迷,保住了性命;连那个莫名其妙的经理,都没有死透,她甚至不必为了此事坐牢。

      要知道,英国的法律要求受害人“撤退到墙边”,才能反抗而不受控告。她被塞到墙里,还试图在墙边杀死谋杀自己的人,又算怎么回事呢?

      据说,墙壁里不止塞进了她和凯文,警察还发现另一面新砌的墙壁,里面封住的是酒吧的老板卡萨尼先生。经理的计划大概是把这几个光身子用水泥垒在墙里,多年以后即便这里拆除,也很难通过死者的服装来辨认身份。

      “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想骗保骗税,又或者和老板有什么私仇,说不定枪手就是他找来的,但是凯文发现了什么,所以他要灭口,你和凯文的……呃……那位朋友,都是被连累的。”雷斯垂德低声说出了他的猜测,“我们会继续调查,直到发现真相!”

      “可是……你没有夏洛克了啊!”艾达可以发誓,她只是单纯的感慨,没有半点讽刺对方的意思。

      然而雷斯垂德显然不这么想,他瞪了华生一眼,华生已经可以在听到夏洛克的名字时平静下来,甚至,还意味深长地对他说:“祝你好运!探长!”

      “谢谢你救了我!你和警察说话的样子太迷人了!”回家的路上,她附在他耳边,窃窃地说着。

      她的呼吸夺走了他的注意力,而他还要维持着保护者的姿态:她差点就被人害死了,她好不容易活下来,她需要安安稳稳的休息,而不是情侣之间废话连篇的甜蜜。

      她没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倒是迫切地需要洗个澡。她的头发里都是灰尘和沙砾,每一寸肌肤都黏黏的不知道粘了什么,呼吸和说话间虽然不再往外喷灰了,但气管和咽喉都极度不适。其实,她丝毫没有和他调情的想法。她只是觉得他太严肃了,神情紧绷,想要赞美、讨好一下,让他放松一些。

      于是,他更刻板了,还想出了一个转移话题的方法:“你说你有个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当然不能说!前几天她还觉得万一被华生看光也无所谓,起码可以吓人玩嘛!可是现在,她想要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比如,以一种比较常态的模式约会什么的。

      她不回答,嘴巴还撇了撇,小小的唇珠更加醒目。他凑上去,却被她推开了,神情端庄宛如圣女:“医生,我都嫌自己脏……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于是他们在出租车里相视而笑。

      “回去你要写张欠条给我!”

      “写什么?”

      “写华生医生欠美丽的艾达一个吻,一个公共场合的亲吻!”

      “你确定?是美丽的艾达,而不是肮脏的艾达吗?”

      ……

      当她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想起这个玩笑,她还是会开心地笑起来。她拧着湿漉漉的头发,揉搓清洁着艾达的身体。她已经可能用平常心去看待这具身体的每个部分了。现在,它们都属于她。如果不是得益于这具身体,她也不可能和杀人犯当面对峙,更不可能在被绑住双手的情况下,用胳膊死死卡住对方的脖颈。

      艾达的麻烦,有的时候也是她的优势。

      这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她无法完全体会艾达的心境,但是她觉得有必要写一封信给艾达,告诉他,或者她:没有人比你更独特!你可以接受自己,生活得更开心!要知道,你是普波尔侯爵用画笔膜拜的天使呢!

      艾达洗澡洗了太久,华生不放心地走到浴室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很安静。他疑心艾达累得睡过去了,又觉得自己不过是犯了毛头小子的坏毛病。犹豫了不到两秒,他确定自己很想看看艾达,就带着笑容喊了一声:“我要踹门啦啊!”

      单身汉的浴室,哪里会有结实的门锁?

      浴室的门稍微用点力气就能踢开,呆若木鸡的华生和搓了一身泡沫的艾达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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