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大拯救》塞北笑笑生

3、第 3 章

　　片刻后，兰兰一跃而起，身影消失在枝叶纠缠的古林外。我扶着陆桥向车里走，边走边警告他：“以后不要没事找事！”
　　我相信陆桥懂我的意思。我觉得很疲惫，清淤谷和血麓山的毁灭让我疲惫，对黑妖王的无能为力让我疲惫，对神人的未知让我疲惫，对整个乱王山命运的担忧让我疲惫。我实在没有能力去处理陆桥和兰兰之间的相互敌视。
　　我和陆桥驾车驶出原始森林时，正好看见兰兰凝望血麓湖的孤单背影。兰兰黑色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身体，所以一片惨白的背景下那一抹黑就显得触目惊心。
　　我将陆桥留在车里，自己走下车。兰兰扭过头，写满绝望的眼睛望着我，那种绝望我太过熟悉，望着黑雾弥漫的清淤谷时，我和陆桥的眼里和心里，充的满满的都是它。
　　我站在兰兰身边，和她一起望着血麓湖，想要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这样声势浩大的绝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兰兰沉默片刻，忽然拉着我的胳膊向着汽车走去，我只能莫名其妙地跟着她。
　　回到车里，我和兰兰分别坐在陆桥两侧，陆桥询问的眼睛望向我，我遥遥头，他便看向车窗外，不再作声。
　　“外面有尸毒，不能久待。”兰兰说。
　　“尸毒？”我和陆桥再一次默契地惊呼。
　　兰兰看了陆桥一眼，又看向我，说：“五年前，血麓山制定了彻底消灭五塔林的计划，研制了这种尸毒，可是我觉得这种毒危害性太大，可能波及整个乱王山，便提出反对，还因为……”兰兰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忽地移开，接着说，“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师父对我很失望，罚我永远守护原始森林，后来的事……”
　　“这么说你们是咎由自取了？”陆桥忽然说。
　　我瞪了陆桥一眼，害怕他的话再次激怒兰兰，没想到兰兰只是淡定地看了陆桥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吧？”我轻叹一口气，看向车窗外成为噬尸草天下的血麓山，心想，“野心庞大的血麓山最终还是毁灭在了自己手里。”
　　“常清大哥，清淤谷是怎么回事？”兰兰打断我的遐想。
　　我忽然想起五年前师父派人调查黑妖王的那件事，如果当时黑妖王真的在血麓山的原始森林出现过，那么兰兰会不会知道一些情况。
　　我简单向兰兰说了清淤谷一些情况，边发动汽车答应带兰兰回请予谷看看，边问：“五年前你在原始森林见没见过黑妖王？”
　　“黑妖王？”兰兰摇摇头，说：“没见过，这黑妖王是个什么怪物？”
　　“就是一团黑雾，长着个类似人形的奇怪模样，嘴里喷着臭气。我们清淤谷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说。
　　“嘴里喷着臭气？”兰兰想了片刻，说：“五年前，我在原始森林里见了一个黑糊糊嘴里喷着臭气的家伙，他伤了我们一个平民，我的血霰对他也是无能为力。不过……”
　　“不过什么？”陆桥急切地问。
　　“五塔林可能对他有办法。”兰兰说。
　　“五塔林？”这一次我很吃惊，陆桥却只是极其认真地看着兰兰。
　　“嗯。”兰兰点点头，“最后我用师父给我的一个五塔林的能量球击中了他，能量球爆炸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消失了，我以为……”
　　兰兰忽然停止了说话。此刻我正把汽车停在了清淤谷旁的山峰上，兰兰静静地俯视清淤谷，眼里罩上了一层淡淡水雾，蓝色眼睛顿时变得朦朦胧胧。兰兰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却真真的，说：“常清大哥，我是真的很喜欢清淤谷。”
　　我和陆桥都没有说什么，我知道，此刻我们三个人的心声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真的很喜欢清淤谷，它也是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
　　静默片刻后，陆桥问我：“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我现在已经知道，陆桥这样问我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陆桥见我不说话，也沉默不语。我扭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
　　“怎么？你有何打算？”我问陆桥。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五塔林，可是……”陆桥看了兰兰一眼。
　　我也不再说什么。我和陆桥的想法一样，去五塔林寻找对付黑妖王的方法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可是血麓山和五塔林交战多年，彼此间仇恨很深，兰兰在五塔林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会很难说。
　　“我赞成你的想法。”兰兰平静地对陆桥说，“一来可想办法解救清淤谷，二来……”兰兰停顿片刻，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说：“黑夜快来了，我们都需要补充能量。”
　　我也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一抹淡淡的模糊的黑影正挂在乱王山的天边，当那抹黑影向着中心聚拢的时候，乱王山的夜晚即来临了。乱王山的白天是相当漫长的，于此相对应的夜晚也很漫长。我们需要在漫长的夜晚补充足够多的能量来供应漫长白昼的消耗，而五塔林是整个乱王山能量集散之地，也是中心之地，去那里补充能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看向兰兰。
　　“不必担心我。”兰兰说：“整个血麓山都消失了，哪里还有血麓山的人？”
　　三人一车向着五塔林驶去。
　　五塔林位于乱王山群山环绕中的一块平原上，与血麓山毗邻。我们再次回到血麓山。沿着血麓湖顺山势而下。血麓湖在一个陡坡急转处汇入一条河流，那条河流水淙淙，清澈见底，与苍白宁静的血麓湖分界清晰，再看天空，湛蓝无云的天空轻盈漂浮，仿佛有一条笔直的白线将之与血麓山的天空相隔。
　　我们默默注视着一切，心情沉重压抑，这样判然分明的分界仿佛一把刀生生割在了我的心上。此刻，我甚至不再想如何解救清淤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如果说血麓山的毁灭真如陆桥所说是咎由自取，那清淤谷的灭亡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我们无知的连自己所犯的错误都不知道？
　　随着河流的方向急转，整个五塔林便尽收眼底。我们远远就可以看见五塔林赤、紫、蓝、绿、白五座塔在平原中央呈五角星状矗立，位于顶处的白色原钻塔熠熠生辉，一股股无形的能量之光在它周围旋转，又以不规则的波长射向五塔林各个方向。五塔林周围石塔林立，那些塔或高或低，或雄伟或精致，散落于平原各处。
　　我们顺着河流进入平原，才发现那些石塔根本不见影踪，环绕我们的是松柏苍翠。五塔林的苍翠有别于血麓山的原始森林，是一种清新的翠绿，这里的空气干爽通透，天光明净湛蓝，让人心情舒畅。
　　我们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在五塔林穿梭，无人驻守的五塔林再次提醒我们血麓山灭亡的事实。五塔林拥有高于乱王山各种族的能量，但他们的修炼却是一种纯能量的修炼，他们的能量必须依附其他种族才能具有攻击性。多年来，五塔林一直把这种没有根据的信任交给乱王山势力最强大的血麓山，也因此，血麓山一直保护着五塔林的内外安全。可是五塔林却忽视了血麓山庞大的野心。当血麓山提出控制能量集散源的原钻塔时，五塔林王族与司族之间的矛盾顿时白热化。控制五塔林最高权利的王族拒绝放弃任何权利，而掌握能量发散力的司族却想借此机会夺取五塔林的最高统治权。
　　本来，对于纯能量的五塔林来说，王族与司族之间的较量一直存在，最后结果也无非是双方在能源控制上的再次平衡，可是其他种族的加入就使得这种较量变得复杂而不可收拾。首先，血麓山王族对五塔林王族进行了一次蓄意进攻，这次进攻仿佛开了一个头，其他王族便都开始选择自己支持的一方对另一方展开攻击。
　　当时支持五塔林王族的最大族派是七绝峰。七绝峰占据乱王山地势最高的七座山峰，那里常年冰冻，能源稀薄，所以七绝峰修炼的七绝功是一种纯体能修炼，几乎不需要任何能量。当时师父对七绝峰参与五塔林纷争感到不解，很明显，他们的目标不是原钻塔，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争夺任何能量，但他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师父却没来得及弄明白。
　　我们驾车来到位于五塔林中心的五塔广场。五塔广场是五塔林一切活动和繁华的中心，中央处的讲法台更是这个中心的中心。五塔林的讲法大会是他们的特色，就在讲法台上进行，因为只有五塔林的修炼是一种公开的大众的活动，也只有他们的修炼是可以口传身教的，而掌握讲法权利的是在能量较量中占据上风的王族或司族一方。
　　我们来到讲法台旁，讲法台上有人正在讲法，那人带着高高的金色帽子，穿拖沓的黑色长袍，一看便知是司族的人。
　　我们三人互望一眼，交换了彼此眼中的惊奇，常理来说，血麓山已亡，依靠血麓山与王族对抗的司族应该随之消弭，但为何如今掌握讲法权的反而是司族？
　　我们静静望着讲法台，只见那位讲法的人表情庄严肃穆，金色节杖在双手间来回交替，一层淡淡的金色光雾在周身散开，嘴里说着只有五塔林人能听懂的讲法语，台下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听法人，他们都低垂着头，双手在头顶合十，口里重复着讲法人说过的讲法语。讲法语温温软软，使得环境充满了声音却不觉嘈杂。
　　忽然间，一声巨响从讲法台传来，随着巨响，一团白雾在讲法人身旁炸开，讲法人应身倒在了白雾中，身体急速干瘪枯萎。听法人中传来几声轻微的惊呼和叹息，大多数人只是默默散开。
　　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待回过神来时，人群已经散尽，讲法台下一个人正转过身来看着我们。那人梳着栗色短发，穿黑色紧身皮衣，黑色长筒皮靴，面部线条很柔和，一双狭窄的眼睛却闪着犀利的光。她看了我们一会儿，朝着人群散去的方向走开了。
　　短发女子走开后，两个司族的人默默将讲法台上已经完全干瘪的尸体抬走，整个讲法台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寂静荒凉。
　　我转动白骨，几乎本能地跟上刚刚离开的短发女子。短发女子走得很慢，我们也只好缓缓跟着。
　　五塔广场上各色人等和车辆鱼龙混杂 ，川流不息，各个族派的人们或谈笑风生或踽踽独行，然而神色都是自然平常，像极了我曾经在清淤谷时的样子，而绝非我们现在的样子。
　　“师叔，五塔林怎么会这么混乱？”陆桥问我。
　　“自从五塔林与我们血麓山产生矛盾以来，五塔林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有血麓山捍卫，别族的人不敢如此放肆。”兰兰代替我回答道。
　　“是的，如果没有血麓山，五塔林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陆桥说。
　　我看了兰兰一眼，以为她会很生气，结果兰兰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说话间，短发女子来到一处人群密集处，我也把车停了下来。透过来往的人流，可以看见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三个人全部穿着黑色正装，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顶白色礼帽，其余两人手里举着节杖，看样子是在彼此斗法。从衣着上看，三个人应该都是王族的人。
　　两个拿节杖的人斗的很厉害，从他们身周的光雾就可以看出。短发女子在他们旁边站定，两只手抬起来放在身前，除此之外我们看不见她的任何动作和表情。
　　我们静静看了片刻，看不出任何异样，正在纳闷，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与讲法台上的响声一模一样。循声望去，一股白雾在那三个人中间升起，三个人已经齐齐倒在了白雾中，下场与那个讲法的司族如出一辙。
　　我迅速看向短发女子，只见她甩甩手，表情淡漠地向我们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我驱车跟上去，这一次她明显走得很快，步履间犹如生风，一看便知法力高强。走了一会儿，我们都感觉周围的环境不再那么杂乱，人少了很多。我知道短发女子是要将我们引到一个地方，这是个什么地方，她是哪个族派的人，为什么要对五塔林司族和王族全都发动进攻，这些谜团只有追上她才能搞清楚。
　　而天边的黑影也在逐渐向着中心聚拢，夜晚眼看就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