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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卷:凤歌与朝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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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四处张望寻找清水时,远处的鸣锣开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凤歌,这时的凤歌坐在宝盖马车里,华衣锦服,云鬓珠钗,前呼后拥,鸣锣开道,风光无限。
她似乎也看见了她,只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便从她面前路过。
“还请露夫人跟着奴才不要随意乱走动,京城不比云州,大得很,一不小心就会走丢了。”
她并没有在意清水的话,指着远去的宝盖马车,问:“那是凤歌?”
“露夫人现在应该称呼她为丽妃。”
“丽妃?”
“她现在已经飞上枝头变做凤凰了。”
忽地,她眼前一亮,往前面飞奔而去。
宋云泽看着含笑跑向自己的朝露,微微抿着一张嘴。
到了跟前,她喜悦而自然地拉住他的胳膊,道:“大人,你怎么下来了?你是来找……”
一个我字还未说出口,从他身后传来含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宋大人,这就是你金屋藏娇的美人?”
那人拿眼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她躲在了宋云泽的身旁拿眼偷偷看那人。
那人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她偏头一想,惊声道:“我知道你!”
“哦?”那人收了极具侵略的目光,露出了几分好奇。
“在云州,我听到过你的声音。”
此话一出,他脸色微变,继而笑着拍了一下宋云泽的肩膀,道:“世人皆道过目不忘,原来还有过耳不忘,宋大人好福气啊!”
待那人走后,她惴惴不安地看向宋云泽,低着头,小声问道:“我是不是犯错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她的手,道:“走吧!”
是夜,她躺在床上倍觉难受,头昏昏沉沉的,整个身体软得仿佛快要融化。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动作轻而温柔。
她听到:“你呀!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
忽然,她喉头一热,有血忍不出冒出来。
他用手绢擦掉她嘴角溢出来的血,声音依旧低沉醇厚:“真是可惜了!”
死前,朝露想,她一定是忘忧里最笨的人,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被她给搞砸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阿姐坐在她车床头,见她醒过来,问:“可觉得哪儿不舒服?”
朝露看着阿姐那张冷艳至极的脸,有些犯怵,怯怯道:“阿姐,任务失败了。”
“每一个初次执行任务的忘忧使者都有一次回魂的机会,但若在任务中被杀三次,忘忧使者再无生还的希望。”
“朝露,这是你唯一一次回魂的机会。切莫再掉以轻心!”
朝露崇拜地看着阿姐,她一袭漂逸的淡青色纱衣,高高束起的发,精致得没有瑕疵的脸颊,宛若羽化的仙人。
“朝露,闭上眼!”
时光倒回了她被杀的那一晚,宋云泽手里端着参汤,正目含柔情地看着她。
她对上他的眼,轻声说道:“大人,自小朝露就知道自己是个不详人,能活到现在,得了大人的青睐,朝露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只是,我的阿姐她身上寄托了阿爹和阿娘的所有希望,朝露希望大人能帮帮她,朝露求您了。”
她匍匐在了地上。
宋云泽久久没有说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朝露心中越发忐忑。
良久之后,他道:“起来吧!参汤快冷了。”
朝露紧张地站起来,尽量平静地接过参汤。
当她端起参汤想到又要死一次时,眼泪不住地掉来了。她搁下碗,扑到宋云泽的怀里,扬起小脸,感动道:“能遇到大人,朝露真的觉得好幸运。以后大人不喜欢朝露了,朝露要怎么办?朝露好害怕!”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见他表情依旧凝重,眼中暗藏的冷意依旧未消除。
她发了疯似地亲吻他,胡乱的,没有章法的。她的手,她的腰,她身体的每一处在此刻仿佛都妖娆了起来,就像最柔软的藤蔓缠绕上了参天大树。
她用了最拙劣的手段来尝试能不能活下去。
忘忧使者的命只有三次,她输不起。
这一夜,她疯狂,他亦疯狂,放在桌案上的参汤一直摇晃着,最后被她失手打翻。
她想:原来人的原始|欲|望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那夜之后,她虽然活了下来,却过上了完完全全囚禁的生活。
不过,她依然很开心。
因为,活着,她就有机会。
春去秋来,晃眼间竟然又是一年春。
这年,老皇帝去了,新帝继位,宋云泽成了最年轻的左相。
她窝在宋云泽的怀里,看着他依旧清冷的面容,问:“大人不开心吗?”
他的手抚摸着她越发娇艳的脸,道:“你比以前更美了。”
她笑了。
“笑起来也更美了。”
“大人不喜欢吗?”
“喜欢。”他低头含了她的唇。
朝露热烈地回应他。
一番激烈的纠缠之后,朝露伏在他的胸膛上。
她想,宋云泽是一个谨慎到可怕的男人。从他嘴里,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外面的事情,哪怕零星半点都没有。
他骨子里只怕是任何人都不相信。
她不能这样一直等待。
她可以等,凤歌不能等。
在她吹曲子的第十天,她的院子终于迎来了一个人。
宋云泽的妻子。
她身子单薄,只穿着一身素净的罗裙,不施粉黛,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可从她的形态上依旧能看出曾经的风华无双。
她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她。
她道:“你很美。”
朝露回:“你也是。”
对于她的赞美,她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如死水。
“我知道你……”朝露停了一下,见她并无任何好奇之色,又道:“那晚,我听到你说恨他。”
她坐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我当然恨他,恨不得他立刻死去。”
朝露看着她,她的眼里迸发出毁天灭地的仇恨。
“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个恶魔。”忽然,她就像发疯了似的抓住了她的手,双眼赤红,声音尖锐:“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恶魔……”
她刚一尖叫,就有丫鬟冲出来将她拖走。
她震惊地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将一个人逼迫成这样。
她低头看着给她手腕擦药的丫鬟,问:“夫人,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奴婢来得晚,奴婢也不清楚。”
她也没想从丫鬟的嘴里能问出什么,宋云泽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放任一个知道秘密的人留在这里。
夜里缠绵之后,朝露依偎在宋云泽的怀里,紧紧搂着他,道:“大人,朝露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他勾起她的下巴,问:“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她笑道:“就是想让大人知道我的心思。”
“嗯。”他揽住她的肩膀算是对她的回应。
隔了片刻,她头顶传来声音:“那时我弃文从武,颇多争议,更受到一些顽固老学者的排挤和嘲讽。第一次见到她,是我出任务受了伤,正巧遇到了平日里对我诸多刁难之人。那时,她站在那里掷地有声地批评。”
“她说:只要保家卫国之人皆是品德高尚之人,从未有文者高,武者低的说法。”
“她说,若没有武者不辞辛苦守卫边疆,保卫京都安全,哪里有他们的安逸生活。”
“那时的她,高雅圣洁,宛如不可侵犯的神女。”
朝露默默地听着关于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
“那后来呢?”她小心翼翼地问:“她另有心上人所以才这么不喜欢大人吗?”
他笑了笑,太过复杂的笑容让朝露很是不解。
见她迷惑的模样,他将她扬起的脑袋按在怀里,道:“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