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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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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自坐下后便静静仿佛忘记了说话,我也不急,抿一口咖啡,耐心的等着。
她忽的一笑:“几年不见,肖小姐的定力好了不少。”
“谢谢夸奖。”我当然知道她指什么,当年她全程站在林瑞身边一句话不说,我的立场则很尴尬,男友劈腿,我说话是心有不甘,大声说话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不说话则变成软弱可欺,反正横竖难做人,该辩的地方总要辩上几句,哪怕时至今日,除了家世,我也不觉得有半点比徐妍差。这无关爱情,女人就是如此无聊又小心眼的物种。
“在娇蓝工作,还习惯吗?”她端着咖啡,用叙旧的口吻说:“前几天那个医生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在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工作而已,谈不上习不习惯。”碟中的糕点精致香浓却让人了无食欲,我看向徐妍:“林夫人有话不放开门见山,你的时间珍贵,我也不便宜。”
她放下手中拨弄的银勺:“那好,其实,我听说在我们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你过得不怎么好,和我先生商量了一下,所以在你毕业时帮你联系了娇蓝,可最近听闻你因此想辞职,恕我直言,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我轻轻一笑:“那林夫人觉得怎样才算明智呢?”
“我们原本不打算让你知道的,可天其嘴巴太大了,哦,他是娇蓝章会长的独生子,和我从小就认识的。”徐妍朝我笑了笑:“肖笑,机会难得,就当我们夫妻补偿你的,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你一直没有放下。”
我听的心中好笑,慢慢说:“原来是你提议的,那前几天你老公给我打电话表示关心,也是你想要补偿我?”
余光看见她的脸色变了变,我假装低头喝咖啡。
说的话简直漏洞百出,恐怕是林瑞擅作主张被她发现,觉得失了颜面又怕我就此想入非非存了心思,来我这里刷存在感的。老公惦念着前女友,这个消息可不好,我有点心灾乐祸,林瑞这几天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我这一下火上浇油,总能让他以后没有闲情逸致再来多管闲事了。
“补偿这个词,”徐妍仍是温婉的语调,脸色却不可避免有些冷下来:“刚才是我用的不慎,毕竟情之一字没有对与错。说的直白点,介绍工作与我而言不过一句话,但是对你,不管你接不接受,在娇蓝的工作经验都会让你的简历大放异彩,所以现在,是你欠了我们夫妻的人情。”
不愧是商人的女儿,算盘拨得真是精明。强买强卖都能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我算是真切的长了见识。我说:“人情这种东西虚妄的很,不如这样,找时间我请你们夫妻吃顿简餐,仅以心意聊表谢意,怎么样?”
徐妍看着我不说话,但终于垮下了脸。
我和她对视半晌,觉得够了时才慢慢说:“看来林夫人不喜欢。我这个人在与己方便时也乐意成人之美。林瑞我会能避则避,毕竟纠缠不清我比你更不耐烦。”
徐妍的眼睛闪了闪,身上弥漫的戾气终于少了点。我站起来,背上挎包:“谢谢招待,我先走了。”
身后一直有道目光看着,似是探究又若怀疑,我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她视若的珍宝,于我,不过是三年前一时脑抽。
接下去几天我没事就泡在招聘网站,把简历挂出去,挑着正规的公司投了一些,有回应的我都跑去面试,被问的问题五花八门,无一例外都会有一个,为什么不打算在娇蓝干下去?
我自然早有准备,说我爸爸极信风水,把我的八字和娇蓝合着算了一下,发现是大凶。这个理由听起来荒诞,但仔细一想,却比任何理由都有说服力。
有一家杂志社决定录取我,名气比不上如日中天的娇蓝,待遇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定位多面,我仿佛鱼落水中,迅速和对方敲定好时间,剩下只等主编回来,签好娇蓝的离职手续。
郭萱对我的火速惊叹不已,问我为什么不干脆休整一段时间旅个游什么的,非得这么急着上班。其实我也很不明白,明明都是一穷二白的人,不工作每天除了吃喝还要承担高额的租金,她怎么如此想得开?
办离职手续比想象中的更加麻烦,我上上下下几乎把公司所有领导找了个遍,向源竟然也要签字,我把离职报告拿给他,向源拿在手里沉思良久,才说:“肖笑,上次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我正被一大堆手续搞的头晕脑胀,闻言‘啊’了一声,他看着我的样子笑了笑,挥笔签了字:“找好下家了?”
“呃。”我有些尴尬:“是,距离娇兰有点远,在金融区那边。”
他点头,拍拍我的肩膀:“加油,不在这里还是朋友。有事记得互相联系。”
“好的。”
行政主管确定我把胸牌,饭卡服装等归还后潇洒签字,接着是人事主管,总经理,最后我站在主编面前,看着他推了推眼睛,目光从离职报告转到我的脸上。
“原因是八字不合?”
我点头:“是的。”
爸爸我对不起你。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真有意思,一个个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就是年轻时心气虚长。”主编摇摇头,叹道:“随你。”挥笔在最后签下名字。
我拿着纸犹豫了一下:“那天你说,是因为照片才会选中我,我…”
我就觉得奇怪,直到章天其告诉我,我才恍然。
他笑着不说话。
“那主编,我走了。”我转身快要关上门时,听到他说:“小姑娘有骨气是好事,但我当时说,是也不是。显然,你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要是将来你的骨子里除去自尊更多的是自信,就说明你现在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愣了一愣,朝他深深一鞠躬,随后轻轻带上门。
左右没有多少东西,我把虎尾兰抱在怀里,和同事们一一道别,秦悦看着我眼角轻挑:“哟,走了?”
这个女人也算是没有心机了,天性不坏,只怕是从小被家里溺爱的有些过分了,我同样笑着和她道别。
其实,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我走出大门,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没有一点感情怎么会呢?每天来上班都能看见的窗台那一抹绿色,下雨天放雨伞的木架。
“准备去哪里?”我回头,章天其靠着外墙看着我:“其实你干的不错。”
“是吗?”我报以微笑:“得到你的首肯我真是受宠若金,前老板的儿子?”
章天其挑眉,笑道:“我送你吧。”
“不用了,没多少东西。”
他抱过我的盆栽,率先走在前面:“走吧,你学学会把男人的服务当成理所当然,那才是女人。”
他和刚见面是有些不一样了,是哪里呢?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正经了那么一点。
“你家住在那里?”
“问这个干什么?”
前面有个转弯,章天其拨方向盘打灯,百忙之中嘲弄我:“当然,你要跟着我回家也行。”
刚才一定是错觉,我说:“你把我送到财风暴吧,我现在去新公司报道。”
“。。。。。”隔了很久他才说:“你动作挺快啊。”
我无声笑笑,我们都默契的不提林瑞,章天其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
财风暴总部坐落在本市科技园区隔壁,我抱着盆栽下车,往车里说:“谢谢。”然后把车门关上,朝他挥了挥手。
看章天其的车里离开,我抬头望了望天空,蔚蓝一片。
感谢天气,我心里多了一些暖意。把虎尾兰在某空地先放好,去人事处报道。
找好座位我开始整理好东西。一个职工拿给我一本厚厚的公司章程手册,让我先熟悉。我翻看了一个下午,等翻到末页,竟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身边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一个女同事拎着包路过,拍拍我的肩:“下班喽。”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站在公司门口,伸了个懒腰。诗的隐意暂且不谈,上班以来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期盼黄昏的到来。李商隐是没有吃过坐班的苦,古代每日到了黄昏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床睡觉,哪里会想到千百年后,这才是精彩生活的开始啊。
望着一条路的娱乐不夜城,我的感慨油然而生。
郭萱女侠就在其中一家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她的调酒师生涯,我看了眼手表,嗯,已经开始工作28分钟了,我们俩完全颠倒的时差就此开始,以后想要见面估计难了…
几天后,我被主编派去送一份资料,资料用牛皮袋封好,我看着小纸片上的地址,位于本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在一幢极其气派的大楼前停下,核对了一边门牌号,我穿过自动门,前台小姐姣好的面容浮起一抹职业的礼貌微笑:“您好。”
我说:“我来找王蓉材王经理。”
“王经…”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越过我直直看向身后,目光惊艳。
我下意识回头,一眼就看见了最中间的苏权,他在一群人的拥簇下从大门走过来,眼神淡漠,气质斐然。前台是公司必经之处,苏权突然有所觉般停下脚步,扭头看过来。
我和他目光相抵,半张开嘴正想打个招呼,他旁边一个穿西装的男子已经笑容满面的开口:“苏总,这是新来的前台刘菲菲,小姑娘业务能力很强,才两天时间就把公司的职员都记住了。”“苏总。”刘菲菲往前跨了一步,白皙的脸蛋有些红晕:“您好。”
我讪讪闭上嘴,装作若无其事别开头看向窗明几净的玻璃,其实心里尴尬的要死。手里的牛皮纸被我紧紧篡着,耳边听到苏权低沉的应了一声,而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再次回头,前台小姐的笑容已然多出了几分妩媚,我把袋子交给她,几分钟后就拿到了回单,走出大门好一段路,我回头看去,高耸入云的大楼,几个大字闪着金光落入眼底:长衍集团。
几天后部门开会,我作为新晋员工第一次参加,坐在最左下的角落。一开始主编就给出一个重磅消息。
长衍基团董事长苏权答应财风暴进行专访。
全场静默,然后一下子沸腾起来,主编示意大家安静,不过自己脸上也是笑容藏不住,“他提出的要求,我先和大家重点说明,第一,不拍照,所以摄影师不用跟去了。第二,只去一个记者,他不喜欢人多,第三,”主编环视一圈:“你们谁前几天去给王经理送过资料?”
大家一致看过来,我默默举起手:“我。”
“你?”主编楞了一下,不过很快说:“那就你了,王经理说你性子安静,采访就由你去。我会让人这几天好好带你走流程。在座各位这周全体加班,下星期一上班前我要在办公桌上看见一份高水准的采访稿。”
随着人流散出会议室,同事一个个羡慕我的好运,让我帮忙把资料送去的晓红姐更是捶胸哀嚎:“早知道我自己去了,后悔死了。”
我帮忙搜集资料,心里纳闷,我连那王经理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都不知道,他知道我性子安静?首战出马,对象就是苏权,主编若不是以为我天赋异禀,便是心理素质极好。而且,也没听说财风暴向苏权发出专访邀请啊,我敲着键盘,思绪飞远,不是说彤心的例子让业内媒体望而却步了吗?
主编一句话,整个办公室忙的鸡飞狗跳。要知道采访的前期工作量堪比高复,除需要详细的受访者基本信息,兴趣爱好,疯狂补习相应领域的专业知识之外,更要缜密到其中某个问题在当时可以有几种追问的方式。以便可以随机应变。
连续一周,办公室变成了24小时酒店,饿了叫外卖,实在撑不下去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在主编审核下稿子一次次被修改,我需要熟记于心的资料从5张A4纸增加到17张,晓红姐再也不提后悔之类的字眼,最后一天我把定稿拿在手里,看每一位同事揉着眼疲惫不堪的回家。
也不知道这差事怎么就变成我这个什么都还一知半解的新人…主编很明显想借苏权这次采访争夺市场,所以才层层都亲自把关。
我关掉大半的灯,只留下办工桌附近两盏,翻开稿子,开始默背。那么多人为了手中这几张纸数日来费尽心血,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肖笑,你可不能把事情搞黄。
不过这几天,我倒是把苏权这个人了解了七七八八,从年龄学历到爱好特长,从某时做了什么决策到某年公布的年度财务报表,我不由感叹,人与人不公平,从出生就注定了,财富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第二次踏进长衍的领地,心境可谓大不同,前台小姐一如既往的职业笑容,打电话到秘书室确定有预约,我坐上直达顶楼的专用电梯,电梯密闭的空气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薄荷味,夏天这个味道很清爽,但像苏权这样的,不应该是喷点高级古龙水什么的才正常吗?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我的思绪,门缓缓在眼前打开,一位相貌清秀的男士微笑站在对面。
“肖笑小姐吗?请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到一间办公室外,他回头:“苏总在里面等你。”
我说:“谢谢你。”
他微笑:“我的职责。”
等他离开,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脑中过了一遍提纲,告诉自己不必紧张,才举手敲门。
一道悦耳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我推开门,办公室光线很足,因为正对上阳光,我眯起眼也只能勉强看清沙发上人模糊的轮廓。
“请坐。”他道。
“哦,好,”我挑了个侧方的位置,抬头发现苏权正看着我,彼此静默了几秒,“很巧是不是?”我笑,想先把气氛变融洽,这是采访的基础:“虽然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我,一个职场菜鸟能来采访你,不过请放心,我会表现专业的。”
苏权说:“不巧,是我让你来的。”
可能是我的表情有点傻,他略一思索,反问:“不然你以为呢,王经理”
我的确相信了…消息的突然让我措手不及,以至于忘记长衍姓苏不姓王,若是没有苏权的首肯,谁敢越疱代俎替他做决定?主编恐怕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放心一只菜鸟单枪匹马。
我开玩笑:“苏先生这算给我开后门吗?”
苏权倒了一杯热茶给我:“这门走的似乎不轻松,你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第一个反映是想附和,这些天连续熬夜,黑眼圈明显。
“还好,”我捧着茶杯,开始切入正题:“听说苏先生平日喜欢运动,骑术和射箭更是各种翘楚,有空会经常练习吗?”
“不会,只是偶尔玩。”苏权抿了一口茶,“实际上,我不怎么喜欢运动。”
我一怔,几乎有种去翻包里资料的冲动,我告诉自已要镇定:“是吗?你和政商名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公开见面,都是约在户外,活动以骑马射箭为主。单是现场的拍摄照片就能看出你非常专业。”
“谢谢。”他礼貌的说:“看得出来你做了很多功课。”
苏权出乎意料的配合,我比预期早半个小时就完成了采访。我关掉录音笔:“主编让我转达,杂志出版前一定先拿来给你过目。今天辛苦了。”我站起来对他一鞠躬,正打算告辞,苏权说:“肖小姐喜欢考拉吗?”
我一怔:“啊?”
“半山的住所寄存了两只小考拉,过几天会被送回澳大利亚。”苏权看着我:“想去看看吗?”
我倒吸一口气,天知道我最爱的动物就是考拉。萌萌的样子简直太可爱。能够面对面看见而不是隔着电视屏幕,已经成了我人生愿望上的一条。
上车后好一会我才想到一个问题:“考拉是澳大利亚特产动物,珍贵如中国的熊猫,为什么会在你的住所?”
苏权眼也不抬:“凡事总有特例。”
他语焉不详,我也不会傻到深究,特权阶级的门道其实我这种升斗小民能够揣测的。
车快要到达山顶,别墅已经隐隐可见,我后知后觉想到,我和苏权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邀请对方回家看小动物的地步了?
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响起。
车子猛的转弯,腰一下子被安全带勒的生紧,我的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个小孩惊慌的身影,只听到司机惊呼声,我眼看着车身为躲避孩子不受控制的撞破栏杆冲出山路。
那几秒极其安静,甚至身边的人快速解开安全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车坠落山下剧烈撞击前,一双手把我整个嵌入怀里。
东西乱飞,车身每一次剧烈落地又翻身,跌跌撞撞往山下滚,我的胃天翻地覆,苏权一直把我的脑袋往他的怀里按,我连吐都吐不出来。
等终于停下来,四周都是黑色的,我感觉到自己微弱的意识,但身体动不了,说不出哪里痛,又好像哪里都痛。
“肖笑,”一双手在轻轻拍我的脸,声音很熟悉:“睁开眼。”
我一点也不想动,只想这样再躺一会儿,但对方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未免神经和脸受双重折磨,我只好睁开。
苏权的脸近在咫尺,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有没有受伤,腿骨,后背或是其他地方?”
我想摇头,发现这个动作太高难度,车身侧翻,我和苏权都被卡在座位间,车门板凸进,到处都是碎玻璃渣。
“不是豪车吗,为什么这么不堪一击?”我气若游丝:“叔叔,你还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安全气囊下的人呻吟了声。
好在都活了下来,我松了口气,这个发现让我的身体多出一些力量。但同时觉得不对劲。
好浓的血腥味。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错,是血的味道。我艰难的转头,车窗一大块玻璃只残留下几块残片,锋利的边沿红的刺眼。
这个位置的玻璃,我是第一受害人,幸运点不砸到头,也会是其他部位。可这血显然不是我的…
我转过脸,苏权静静的和我对视,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神情很平静。
这平静无端让我更加恐惧,我伸出手去解安全带,想靠他更近点。
“你做什么?”苏权问道。
“你受伤了。”我佯装镇定,示意他看边上这些玻璃:“这些血,你伤的很重。”
苏权说:“不会死的。”
他云淡风轻的一个死字却让我的心狠狠往下坠,人比之水,更需要血。四周是荒郊野外,失血过多的危险性无疑等于遇上洪水猛兽。
我急于确定他的伤势,苏权胸前一处黑色布料颜色过于深了些:“伤在肩膀吗?”我的手指还未碰到便被他握住。
“不用着急,最多一分钟,会有人找到我们。”
“血流速度有多快?失血超过1000毫升人就会有生命危险,你的身体一刻钟留多少血你计算过吗?”
苏权看我一会儿:“静脉血速82ml每分,一刻钟1230ml。”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思路很清晰,就是抓不住我的重点。”我去开他的手,才发现他直用左手抓着我,右手自刚才就一直放在背后,我用脚把周围阻挡的东西踢开,双手撑起去看他的手臂,只一眼,我再也说不出话。
纯白的羊毛地毯一片触目惊心,我胆战心惊的看着苏权被玻璃由下往上刺穿的手臂,殷虹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溢,抬头是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司机看不到状况,忧心忡忡道:“苏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苏权和我对视良久,才道:“只是肖小姐受了点惊吓。”
司机闻言显然松了一口气,连忙安慰我:“山上的警报器一早就拉响了,最好的医生和保镖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
我一言不发脱掉套在外面的衬衫,苏权愣了愣,司机仍在顾自说:“是我的失职,让你们遇到这样的危险,一会去我就引咎辞职,苏先生……”
玻璃把苏权整只手臂贯穿,伤口皮肉外翻,我把衬衫叠成小小的一条,小心避开明晃晃的玻璃,系在伤口上加压,因为紧张或是天气,额头汗水一滴一滴顺着下巴滑下,滴在苏权身上。系完我一手去捂住苏权的眼睛,低低说:“别动。”
司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我艰难的去脱牛仔裙下的丝袜,空间狭小,我蜷缩起身体,一时只剩下衣服的摩擦声,我一只手把丝袜脱下来,像是打完了一场硬仗,放下捂着苏权眼睛的手,我把丝袜对折抵着他受伤的手臂,两端绕在他脖子后面打结。
做完这一切,我说:“特殊情况,只好先这样止血。”
苏权神色如常,只是脸色奇异的红润了些。
“车在这里。”
一身激动的大喊,很多脚步声跑过来,看来比苏权预估的更快,我紧绷的神经还没有松开,他不动神色拿起一边的西装,拢在我肩膀上。
我看着眼前这张沉静的脸孔,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来的几个人看见神志清醒的苏权略微松开紧绷的下颚,我看见一个熟人,那位外籍私人医生。
他湛蓝的眼睛盯着苏权的伤口,放下随声携带的急救包,三下两下除掉我简陋的包扎,众多目光下,我看着被扔在一旁的衬衫丝袜,后知后觉开始不自在。
苏权倒是一脸淡然,脸色重新变成苍白。消毒,止血,上药一串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般,我看着他变戏法的从小小的箱子里拿出一样样药品,最后是一个血袋,不由感叹,对于自己的高薪饭碗,果然是很在乎的。
苏权的手臂需要立刻手术,司机骨折和脑震荡,我也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结果是安然无恙。私人医生的特助对我的检查结果不住惊叹:“从这么高的山上摔下去,却一点伤也没有,您真是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