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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公子小白呻【】吟一声,悠悠转醒,捂着额上发疼的伤口,有气无力道:“这是怎么了?”发觉手上湿黏,抬手间被满手的鲜血惊住.
      他此时坐在地上,伤口的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将那如玉的颜色染成血红一片,看起来格外狰狞。血顺着唇角很快就将苍白的嘴唇也染遍了,他因入口的血腥气回过神来,“药。”低声喃喃道:“对!我还有药!”说着急急扯开腰带。
      “啊!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握住剑柄,以防他行不轨之事。
      公子小白却并不理会我,只顾着在身上各处翻找,叮叮当当间许多药瓶从袖袍腰带和衣襟中掉落下来,落满一地。顾不得身上衣衫零落,也顾不得清洁脸上的血污,他翻拾出许多精巧的药瓶和药袋来,依次在身前摆好。连吃了六七颗药丸,他将将安神,捏碎几颗药丸敷在创口上,从里衣上撕下布条,让我帮他仔细缠裹好以后才慢慢冷静下来,默默整理好凌乱的衣衫。
      “你现在感觉可好一些了?”
      他点点头,“我头上的绷带可有渗血?”
      “没有。”
      “那就好。”他长出一口气,将眼前的药瓶依次收入身上,那么多个药瓶和锦袋一眨眼全消失在身上,他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吃了几颗药丸,“你看我头上的伤,血渗的可厉害?”
      “刚才不是说了么,绷带上没渗血。”
      公子小白似是不死心,“你再看看,可有血迹渗出来。”
      明明满脸的血,却只在意头上的绷带是否整洁,真不知他到底还是不是刚才那个自夸俊美无双的公子白。我已从方才的慌乱中冷静了,起身整理裙摆不愿意去理会他,给他一面贴身的小镜。
      他在镜前看个不停,直到确定头上的血已止住,绷带上并未渗出血来才借我的手帕擦净脸,只是有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没擦干净的地方乍一看还以为是脸上生的褐斑,整张脸不复原先的俊美。“很快就要天黑了,咱们往前走走,看看能否寻到可以夜宿的地方。”公子小白却并不在意姿容的减损,语气神态与刚才因为伤口而过分紧张的神色迥然不同,已然又是那个轻看风云的博商公子白。
      我连忙跟上。
      夜幕深深,我们俩已经在山中兜兜转转了许久,眼前除了树之外还是树。我转头向身旁的公子小白问道:“转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些树?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他明显一愣,“难道不是你在带路?”
      唔,我大抵明白过来了,原来我俩现在是路痴遇路痴,一起路痴了。
      我叹气,跌坐在一棵大树底下,走了一下午腿脚早就酸软无力了。初夏新生的蚊虫还未尝过生血,此时凑在我周围,嘤嘤嗡嗡的十分烦人,几只趁我不注意的当口,已经在脸上咬了好几个包,我心中气极,双手在眼前不断挥舞,试图赶走那些讨厌的蚊虫。公子小白却是脸色如常,身周也没有讨厌的蚊虫。想来他身上众多丹药,总有能驱虫的。
      他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来我身旁坐下,“我身上没有能驱虫的药,那些都是止血益气或者用来保命的丹药。我从小身体不好,经常病情凶猛到需要大夫以毒攻毒的地步,时间久了,药性都浸在血肉中,这些蚊虫自是不敢侵扰。”
      他继续道:“不过自从遇见明明道长后,每日服用一颗百兽丸,身体已经大为好转。况且我常年注重养生之道,至今元阳仍在。”
      我没等公子小白说完猛然起身,捂住他的嘴。他以为我心中害羞,安抚似的拍拍我的手,手心中传来微凉而柔软的触感,是公子小白的双唇。但我仍没放下手,只因我听到了不远处枯枝折断的声音,很明显周围有人。
      一声幽幽冷冷的声音从前方密林处传来,“好久不见,公子白。”
      “果真是你。”公子小白拨开我的手,站起身来,周身陡然生出一股气势,几点斑驳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身畔,便更有了公子如玉,悠悠琅琅的气质。
      “当初博商一别,日久思君,今日终于在此处迎到了公子。”
      “哦?我竟不知你原来是个断袖,今日见了本公子这般身姿,你也该瞑目了吧。”
      我死死忍住笑意,竟不知原来公子小白的嘴这么毒。
      那人有些怒意,却仍把话说的文绉绉的,“公子误会了,我滕家早有亲近之意,只是公子身边的叶先生对我等总也不假辞色,才令我们望而却步,今日却是有幸,我们请到了叶先生的老友,荀望海老前辈入耀城与叶先生叙旧,这才匆匆来至公子面前,令公子受惊了。”
      “荀望海此时和叶先生在耀城中应当叙旧叙的十分热闹,不知打坏了几幢楼了?你今天折腾出这么一番动静,恐怕花费不小吧?让我想想,滕家在北桐一半的商铺?还是再加上虢国的商路?能让那些老家伙动心并且还敢对我的人下手,恐怕仅仅这些还不够。不过这些东西比起你杀了我以后,接管我的产业和通往西女的海路来说,并不亏,反而还能大大的赚上一笔。”公子小白微微一笑,“我第一回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蠢不可救,果不其然,你隐忍多日,又抛出了那么多诱饵第一回能这么有魄力的做一回大买卖,只可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只要今晚公子将姓名交于我手,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人隐隐忍着怒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文皓自认是璞玉,公子不懂玉石之美,过早下定论了。如今公子再如何拖延时间也没用处,那叶先生被缠在耀城中同荀前辈切磋,他二人都是当世的高手,不至天明怎会停手?我这里备有纸笔,公子可先将遗愿写下,日后由我帮你送回白府。”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很好奇滕家怎么会用你这么个蠢货。真没想到,这些年你越来越蠢了。”树林中被月色映出闪亮的刀光,他却不屑去看,似乎那些威胁在他眼里连一叶草芥都不如。“从来都是丑人多作怪,没想到你这种废物连怪也翻腾不出一个。”
      我看着公子小白同那神秘人舌枪唇剑的来往,寥寥几句话便让对方气到声音发颤,口不能言。
      那人怒极,开口的声音都微微发颤,连道三个好字,“好!好!好!我看你死到临头的时候给本大爷舔鞋都不配!”
      林中缓缓潜出十几个黑衣人,刀刃泛着蓝光,俨然是抹了剧毒。
      我连忙拔剑,背倚大树,公子白微微侧身往我身后靠了靠。
      “公子小白?”
      “唔”他还是一副朗月清风的神情,分毫没对自己躲在我身后之事而感到羞愧。
      “你往外站站,你在我身后,不如这棵树更让我有点安全感。”
      “我不会武功。”
      “呵呵。”我把袖中的匕首递给他。“可会几个防身的把式?”我这身三脚猫的功夫,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三年前明明道长教了我一套养生的五禽戏,说是练习时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每日坚持可以延寿。”
      一套只需要练习到身体出汗即可的养生拳法,在这种时候委实派不上用场,“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慕轩辰,一个求成仙,一个求长生,当真是天生一对的璧人,怪不得你们俩共称一世双璧呢。”刚才怼人怼的那么爽,原来也是个渣。
      那称作滕文皓的神秘男子从林间踱出,夜色晦暗,月光照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一身明晃晃的白绸衣裳格外醒目,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朝公子小白抬起左脚,轻蔑一笑,一双三角眼在月光下被鹰钩鼻挤成两道窄线,“今日为了追捕你,我在这林间奔走多时,连鞋上也沾了许多的污泥,听说公子白当初依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而白手起家,不知今日,你这条舌头可能帮我清洁这双登云靴,饶你一个好死呢?”
      我瞅着那双倒三角的小眼睛很不舒服,这人真爱卖弄,连想让公子小白给他舔鞋底,都要说的东拐西绕的。
      “浅水之鱼入渔翁的吊钩前,不知临死,心中因鱼钩上肥美的虫子而得意,总会摇鳍摆尾。小人得意之时,看着眼前的浅利,也总会喜爱卖弄自己鄙薄的见识,殊不知自己也如那鱼儿一般,临死而不知。”
      滕文皓脸色一变,“动手!”
      黑衣人闻声而动,我紧握软剑,回忆从前慕伯父指点给我的招式,反手提剑,挡住落在眼前的刀光,手腕一抖将剑尖趁势递过去,那人半仰后退避过我的攻势,左袖中扬起,竟有一道银光射出,我避闪不及只侧身堪堪用肩膀护住前胸的,一阵剧痛伴随那银光钻进我身上,手一抖差点连剑都拿不住了。
      我从小练武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第一次对敌竟怂到这个地步,胸中憋着一口气,硬是与那黑衣人又对了几招。对方又加进了几人,多了几把刀的攻势,让我心力倍增,恐怕不用几个回合就得被对方挑了剑去。
      此前我自顾不暇,没去理会公子小白,现在已经确然自身难保了,竟有了心思去关心他。扛着对方好几刀的攻势,勉力挪了几步,兴许将公子小白抓在身前还能替我挡上几刀。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这样的情势下,我们两个人怎如何挣扎,也不过是谁先走一步的差别了。
      “你受伤了?!”公子小白提起匕首替我挡住斜下方捅过来的一刀,由于武力太渣,只能缩在我身后,伺机替我挡住对方自刁钻位置砍来的刀光。
      我没答话,软剑对上长刀,并不占半分便宜,给对方造成的威胁也很有限,不过几个回合下来,我身上已经中了十多道伤口,小伤更是不计其数。随着时间流逝,我体内的热血似乎已从浑身的伤口处流干净了,意识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模糊,只凭借本能进行格挡,挡住了左边的攻势,却再也无法躲过劈向我面门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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