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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窗外传来两人的低语声, “两个一般大的少年,几句玩笑就闹僵了,我就说师父你不该撺掇公子,让他来开这么个玩笑。”
      “两个嫩娃娃有啥好怄气的,老子多久没凑个新鲜的热闹了,你非跟过来。这好戏刚开锣,你就出声,让他俩都听着了,还看个什么劲!”
      叶先生从窗外轻轻伸手,便把门框掰了下来,方才称他为师父的另一人从他身后走出,借着烛光我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竟是当日驾车引开刺客的九叔。
      叶先生探进头,朝我嘿嘿笑道:“你俩人为了这么个玩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家公子就是年轻嘴欠了些,但对你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呢。他打小时候起,一受伤就得比寻常人养伤慢上六七倍,额头上的伤口至今没愈合,随身的灵药只用在你身上。你现在醒了,身上伤口都好了,连一道疤都没有,我家公子额头上的那道口子还得好几个月才能结痂,就算是好了,也是一道疤。”
      “叶先生,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需要您帮我解释这番事情。”公子小白将怀中汤碗递了过来。
      我将那苦涩的药汁一气儿喝下,直涩的浑身抖了好一阵,迅疾的扯下他的额带来。公子小白的额头果真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伤口两侧微卷起泛白的皮【】肉,而伤口中也是失血的淡粉色,这样的伤绵延一月若不及时治疗,定会留下一块遮不住的疤。
      心口变得和额带上的玉石一样冰冷,原先被戏弄的怒气和委屈立刻烟消云散了。其实,公子小白除了嘴贱点儿以外,对我并不坏。
      “是我错怪了你,公子白。”喑哑着声音道了歉。我手艺不好,重新系上的额带有些歪,遮不住伤口,他却不以为意,安慰了我几句,便招呼着叶先生和九叔翻窗进到屋里来。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叶先生倚着桌子翘【】起腿,出声道,“我看着你这病也好了,明日起就先让小九领着你练枪,以枪意养神魂还能强健体魄。”
      “是。”将话头转移开,总也不会再尴尬了。房中三人似乎还在等着,一时有些沉默,我却并不明白他们还想要说什么。
      “顾玉颜,跪下。”
      “?”
      这样的沉默最后被公子小白点破,“叶先生的意思是愿意收下你做徒弟。当今武榜前十的枪术大家愿意教授你枪术,还不跪下拜师。”
      武榜前十?叶先生竟然是那位武榜前十的枪术大师,叶大家?!!
      东山每三年会张一道武榜,将世间最善武艺的一百人按照实力排在其上,每三年更一次武榜。在耀城与叶先生对战过的荀望海位善使长刀,居武榜第九,曾为东唐驻守正雍关,后来被诬陷通敌南罗。东唐的皇帝忌其武艺,请了也是武榜之中的十二名武者在子时将其围杀,荀望海用了半宿的时间将十二名武者一一斩去头颅,天亮后,曾经巍峨矗立的正雍关只剩下破碎瓦砾,关中将士居民更无一人生还。
      至此,世人方才明白即使是凡俗之人,一旦有了武榜前十的武力,便连城关兵甲都可以一力催破,世俗间的武力和权势怕是对他们来说已经如同无物。
      各国皇权却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一座超脱世俗的东山中住着无数手握仙术的强者,他们自会为凡世维持一个基本的平衡,个人的武力永远也无法打破世俗间这一道微妙的平衡线。
      我虽然久居闺阁,只有三脚猫的身手,也知道武榜第四的叶大家,那种一拳一式便能轰塌一栋高楼,捣碎一段城墙的存在,是何等超脱世俗。荀望海奋战一夜毁了一座正雍关,这位枪术大家一枪便能将九州最宽广的青河截断,河水倒流,无数舟舸停陷。
      “先叫声师父听听。”
      我立时朝着叶先生跪下磕头,恭恭敬敬地献上一杯拜师茶,“师父请用茶。”嗓子的口子裂开的更大了,血流了满嘴从唇角无声流下。
      这幅拜师的样子委实有些不合时宜的凄惨,我悄悄把嘴角的血吸溜回去,生怕张开嘴露出一张血盆红牙,吓坏了叶先生。
      “看来你身上淤血还没吐干净,幸好咱们叶家枪讲究的是以战养战,明天你先跟着小□□学枪意养神。”这位武榜前十的枪术大家成名前一直默默无闻,但自四十年前却一战成名,自此稳居在武榜第四,任后起无数,却再无一人能撼动这座武道上的高峰。
      叶先生心也很宽,扶我立起,摸出俩同心结给了我一个当做见面礼,我却没拜师礼奉上,此时身无长物只能来日再将这礼数补全。
      “以后你就是为师第十七个小徒弟了,小九是你的九师兄。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连忙朝九师兄问好,九师兄欲言又止的看向我,立马转了目光,紧看着师父。
      “作为师父,以后你的婚事为师少不得也要插一杠子滴。”说着,叶先生将另一个同心结塞到了公子白的手中。
      九师兄默默站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想起当初昏迷前,叶先生就想把我和公子白强行撮合一对的事情,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呵呵。”我又恭恭敬敬的呈上同心结,“师父的心意,阿颜心领了,只是此物贵重,弟子莫不敢收。”
      公子白替师父接过同心结,并他的那一枚一同还了回去,师父碍于情面不愿收回,一直沉默少言的九师兄很体贴的接了过去。
      “叶先生,您前几日不是说,好不容易收到这样好的徒弟,叶家枪另一式您也能传下,于枪术传承上再无遗憾么,别因我而生了嫌隙。”公子白转身将我扶起,递给我一杯茶,我接过来又默默敬给师父。
      “还是女徒弟敬的茶好喝,师父收你是因为你是个枪术上的好苗子,不忍心你再去使那些劳什子的软剑,净是哄小娃娃们玩的兵器。师父是真心想收你学我叶家枪,替我做枪术的传承,但我也是真的心疼小白,想将你这俩小娃娃都留住。夫人把小白托付给我,因着我入武道前的一命之恩,我称小白一声公子,但一直都将小白视为亲生子侄。这小子生来患的病,一道不到半寸的伤口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愈合,伤口愈合前还会不断流血,掏空体内精气寿命,唯有......”
      公子小白出声打断,“叶先生,想来玉颜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也不会再误会你为何收徒,旁的也不必再多说。玉颜,叶先生曾夸你虽身为女子,但自有一股烈烈挺挺的枪意,天生便是使枪的好料子。他只是担心我罢了。”
      我点点头,谢过公子白的好意,这个能够和慕轩辰并称双璧的家伙,正经起来的确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意味,我并非不识好歹,他的意思我也很能清楚。
      就这样,第二日我便开始随九师兄开始练枪术,师父躺在檐下搂着那把旧腊杆枪睡觉。除了不时出声提醒我的招式,每天能睡十个时辰,余下两个时辰用来吃饭、溜达、教徒弟。
      公子小白让我多体谅师父嗜睡的毛病,毕竟师父已逾一百三十多岁,我才想起这位看起来不过中年的枪术大家,成名已有百年了。
      他偶尔也会提起千金婚书的事情,说此间事了便会去顾府,总被我一语带过。我心中很清楚公子小白望向我的目光和看寻常人并无分别,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我有关于情爱的执念,只怕他这般想要娶我是另有原因。
      只是额头上那道不曾愈合的伤,一直梗在我的心头,除了每日练武的时候外,我总会去寻他下棋,还会主持中馈亲手做羹汤。他有时候也会同我说笑几句,会像以前那样打击我,只要忽略这些,我还是很喜欢和他说话的。毕竟无论在诗词歌赋,还是奇闻异事他总能随手拈来,天南海北的见闻经他说出总也妙趣横生,让人十分舒心。
      不过他时常不在府里,有时半夜回府身上的脂粉香隔了老远就能闻见。
      元阳之身?自小患病?
      呵呵。
      窃以为这是阳虚。
      滕文皓的死成为滕家和公子小白之间撕破面具的导火索,滕家组织了大量人手反扑,可惜公子小白早已联合宋家,在一夜之间吞了滕家一半的产业。只要再过上几个月,公子小白就能料理完这些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暂时无法回家,只能沉醉新学的枪术。
      从前学剑的时候一直觉得不趁手,剑术也很马马虎虎,但自从学了枪以后,师父和师兄教给我一招一式,过目一遍就能学出五分的意蕴,苦练琢磨就能掌握八【】九成。
      大抵我于枪术一道的确有惊人的天赋,不到一个月师父便从躺椅上起来,亲自教授我枪术,九师兄一如既往的默默立在一侧。除了师父让他同我喂招以外,从来如同一道影子般守着师父,按照九师兄所说,师父是他的枪道。
      唔,其实道不道什么的,我也不太明白。毕竟学枪前,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做好一个大家闺秀,能嫁个如意郎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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