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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熟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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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骑是与他一道修炼为东乐土的祥,因为供隆之战祝城也有参与,他的仙畜也理应参加,因而祥的右身受了些伤。行了半日,渐渐体力不支。祝城当真是好人,有些担忧,他私语在此停留半日。沈路唯想来也闲暇无事,也应允。
丹穴峰距离中山荒夷还有几万里的路程,也是祥脱胎换仙体的圣土,这里真真是海内一处私密之地,祝城将沈路唯放与丹穴峰底便去寻药。
女人心里感叹,不过一牲畜,祝城这人当真的好,时处考虑到它。
想起来,沈路唯又真心觉得有些好笑,若换做是她自己,不定会怎样无所谓对待这个牲畜。倒也无可厚非,至始至终沈路唯都将祝城修仙成道,相濡以沫的兄弟作为牲畜,怎么可能对他有多好?
沈路唯这八万年里,从未离开仙界圣宫到这世俗称道的仙山来过,这里真算得上一好去处。仙灵四下,踏上这片土地,泥土的松软让沈路唯心底划痒。第一次见到除了圣宫以外的仙灵存在,不觉有些惊讶,土壤确乎是第一次遇到,还算得上是软的,记忆里也应该是这样。
祝城允诺半日后于此回合,沈路唯也同意。
北沧地里,丹穴峰是人间的乐土,祥来自于这片土地,沈路唯倒对其颇为感兴趣。以前与宜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常说些人间繁花与女人听。
大多时候女人也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对那些人间极乐或者是修仙成道的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不想坏了他的兴致。
宜上说的时候,很温然——他一向如此。总喜欢说些凡事于女人听,且将其唤来身旁,静静抱住,耳语在身旁,嘴角总会微微上扬,说话的语气极认真了。有书的时候,男人便把着书,手也要搂着女人。冬日来临,沈路唯总不觉颈脖处冷,反而多了丝丝暖意,偶尔眼侧滑过水雾,随后耳边一阵湿意。
他便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起伏震动,微颤得她直想逃走。
那个时候,沈路唯还只一心听着,并不在意男人的意图或者是,留存的温情。
所以沈路唯至始至终都从不明白,为何他总喜将围困在怀中,只觉这如此腻歪繁琐,倒因为实为他未过门的妻子,想他也未是好色之徒,最后也默然允之。
细细想来,已有三月未见他,以前那些片段这几天总是在脑海里若隐若现,悲伤的紧,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许是太过安逸,未对他怀有半分缅怀,他存在过的一切都在责备。
可又隐隐不信,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了宜上。
那场战争,他与澎容两败俱伤,自己的魂魄,净体,修为,尽毁,什么也没有留下,也不会留下。
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无心又或者是冷血。
罢了。只管是罢了。
北沧地十几万年以前,一片汪洋,所熟悉的精卫上神也曾言语过这些奇闻异事,只是当真正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已经幻化为桑田。
北有沧地,中有群岛,顺着宜上给仅存的记忆,果真寻到了。
腾云驾雾已经算不上稀奇的事,看四下仙灵纷飞得自在,沈路唯觉得极其不舒坦,不觉绕开了道,青云缭绕,紧锁中海,沧地北的角落,确乎存在一座仙岛。
宜上说过,这所仙岛存在世间不过几万年,四面围海,仙雾云海聚集,鲜有人知晓造访。他整日徘徊于两界数重天之间,知晓的地方自是多。宜上曾说,若得一日的清闲,他便领于此处,休整几日。
现下,看来这个诺言也不可能实现。
破开云雾,行了几里,厚重的青云白雾撩得沈路唯有些难受,果真是如宜上嘱咐的那样,若只是寻常下仙来此,必定形神俱灭。
她光知晓东道天山的晓雾有那样的力气,却不料祥的故土也有如此的威力。
且行了几里,女人便遣散了身下的云雾,渐渐感到有些吃力。还好,平日里父亲大多将男孩的生养方式于自己,自然得到的锻炼也是有抵御的。停靠在海中陆地上,脚下确乎的不真实,松软的土让十分惬意,天宫里是踩不了土的。
宜上说过,土乃人间繁琐之物,天宫里自是不允许存在的。就算寻常仙树草木,也是以仙雾护体,青云为伴,因而从不见得分毫土物。
眼下四景,令她颇为惊讶。
这误打误撞而到的地方,到底是天河的尽头吗?
绵延无尽的卿秋并蒂莲,眼花缭乱。
沈路唯呆呆看着,甚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她大概见过三里桂花寻秋,十里荷花做夏,竟未真真见过这百里的卿秋并蒂莲!
那物不俗,本是天上才能有的东西。
顿了片刻,倒清醒起来,想着那东西下界也算是叁月有余了,凡界里,也应是有三千岁年,那颓然的事态,若到了凡界拜几方佛,得以存活,也是应该繁衍了数百代有余。
宜上留存与的果真是好东西。
天宫的并蒂莲是不允许为伴而生,因而这三百年来,终日都只存她一株饮食仙露灵霜。如今目睹这凡事盛况,沈路唯倒替她寂寞的以往可惜起来。
不热闹,仅仅存不热闹而已。
可沈路唯却犯难,这偌大的中海,算来少也有几千株并蒂莲,那蠢物无特性,现下又无处知晓。虽明了这里就是它的地界,实是无能为力。
既然再遇到,她也想发神经一样执意带她回去,可,唯有一个办法,那重天的真火,可将其化烬,又恐于这般天宫仙地的境界被一时的冲动毁坏,终是忍下了手。
半日里,入眼数以万计的牲畜,却无一是殿池面前的蠢物,满目的并蒂莲里,也尽没有用一处管事的人家。沈路唯一路行来,日头当顶,薄衫也透湿,不觉口中生渴,生生置一处莲下,将身下花枝四散去,徒留一方清澈的中海水。
挽袖,轻轻掬一捧,余光却隐约从倒影中望见一人的身影。
缓缓回身,那人的声音却淡淡传入的耳中。
“姑娘好生雅兴。”
他玉面清冷,白色的衣袍松散有度。上面点点斑驳白色的纹络印竹倒颇有些诗意,袖上缝接的影子还存留,沈路唯站了起来,上下打量,只记得那双墨色的眸子,却不能想起在哪里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