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逍湖天》东方桔雪

9、独孤失臂为红颜 大漠长河论诗情（4）

　　独孤清高恢复后，心里想念着杜婉玉，忽想起唐木云曾说过李湖天在大漠，料着杜婉玉也定是往大漠方向走了。他也准备跟去。
　　穿过峡谷后，天已经大黑了。来至谷外的一个村庄，他想去寻餐投宿。
　　来到一家客栈前，只见店门前挑着一面招子，上面写着“迎玉客栈”。心想：“这里的人还挺文雅的，给客栈起了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忽听得咕噜咕噜一阵乱响，便摸摸肚子笑了笑，再雅也得先俗了再说。吃饭是天下最俗的事，可天下最雅的人也会做，他独孤清高也不例外。他想要店家弄顿好吃的，解解饥乏。
　　见到客栈的灯光从里射出时，他已经到了店门口。
　　“店家！”他走进去呼了声。
　　也早有人从里来迎了：“客官，您请进！”
　　“客官，您要用点什么？”店小二端上一杯茶水问道。
　　“你们店里有什么？”独孤清高拈来茶杯边喝边问道。
　　“油滑肘子，松香肘子，红炖肘子，烈焰肘子，醋溜肘子-------”
　　“停停，你们店里就全是肘子吗？来点别的！”独孤清高不耐烦地打断道。
　　“客官，我还没说完呢？这仅仅是肘子系列，还有龙扒系列、凤翅系列、狐背系列、熊掌系列，人肉系列—————”店小二如数家珍。
　　“等等，你们这是什么店？”独孤清高放下茶杯仰首问道。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吃喝店啦？有吃有喝的！”店小二嘻笑道。
　　“那怎么会有人肉呢？是黑店吧？”独孤清高站起身来就要走。
　　他的声音徒然抬高，惹得那些正在吃饭的人都木然而奇怪地看着他。
　　店小二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压低声音，又一边说道：“客官息怒，客官您误会了，刚才小的哪有说什么人肉啊，想是您听错了。这样吧，您想吃点什么，我先去帮您弄了来。”
　　独孤清高看了看周围的人，见眼光都很怪，便也不好再发作，屈身坐下了。
　　店小二进去了。
　　他无心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四处张望着。这才看清店里的状况。
　　店子有两层，这是第一层。这第一层是个很大的厅堂，中间有个长宽直梯通上第二层。第二层像是客房，前面有很长的廊子，有栏杆环绕。高空中挂着数十盏小灯笼，中间还挂有四盏大灯笼，都明晃晃地亮着，使整个客栈看起来灯火辉煌。
　　正看间，店小二已经给他端上了两盘吃的东西。一盘酥油肉，一盘白馒头。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确实有点饥不择食了。只觉香气袭人，且是家常食物的香气。
　　店小二上来给他续上茶水。他就着茶水，啃着馒头，嚼着油肉，急急地吃着。这本是一顿很平常的饭食，在他看来，却香美无比。就在他意犹未尽，准备再叫点食物时，一声尖叫响起，同时，全场灯光熄灭。
　　阴风凛凛，人声惨惨，寒气逼人。
　　惶恐，惊惧，混乱。
　　突然一声琴音响起，曲音如此熟悉！
　　“玉儿，玉儿是你吗？”独孤清高闻声而问。
　　弹者无答，仍自抚琴，音不绝，风更袭，雪始落。
　　忽然，空中亮了两盏灯，独孤清高看清了那一泄白发，那一袭白衣，那背对着的身影，不是玉儿是谁？而他也的看清了满屋子的食客全部毙命，死状惨极，不忍目睹。
　　然而，他并不关心那些人的死，只着意于一人，那就是弹琴者。
　　“玉儿，别闹了，我们走吧！”他轻轻地走过去，抱起她。
　　他没有感觉到异样。
　　他抱着的那女子也没让他感觉出异样。
　　他用他满腔爱护卫着这个女子，用“别闹了”三个字抹去了她所有的残忍作为。
　　他没有发觉那个女子不会说话，不会唱歌，待她发现那个女子的容貌时，已经晚了。
　　那个女子只轻轻一刀就砍下了他的一条手臂，随之，她滚落在地，后又轻轻飘起，站立。
　　血流如注，疼痛难忍！
　　独孤清高还没来得及问出个为什么，就晕厥过去了。

　　“独孤兄，独孤兄，”独孤清高醒来时，听到有人叫他。
　　他还是感觉模糊混沌，脑沉身僵，只一抬身，眼前一花，又昏厥过去。
　　梦里，杜婉玉又是一袭白裙，边弹琴边杀人。她的边上全摆着横七竖八的残肢断头，血流成川，她的白凸显于猩红之上，刺眼，锥心。他却轻轻地走上去，抱起她：“玉儿，别闹了，我们走吧！”突然，一只断头从地上飞起，张开大嘴咬下了他的一条手臂，他大叫一声。却发现那头分明是玉儿的，再一看时，玉儿的身子上已没有了头，却还在弹琴。
　　“啊！”他大叫一声，惊坐而起。
　　“独孤兄，你做恶梦了。”一个人背对着他，正在倒茶，一柄剑挂在茶几上方的木壁上。
　　从身形来看，说话者是李湖天，从那把剑来看，此人更是李湖天。
　　“这是哪儿？”独孤清高问道。
　　“这是大漠。”那人回答，声音当然是李湖天的。
　　“李兄怎么在此？”独孤清高问道。
　　“我本来在此已久。”李湖天转过身来答道。
　　“我怎么在此？”独孤清高问道。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李湖天平静地说道。
　　“我怎么来此地的？我怎么来此地的？”独孤清高连续自问了两次。
　　突然，他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李湖天直白道：“你有一条手臂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