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家国》疲惫的候鸟

25、过年4

　　于龙彪做完饭上来叫人，感觉到书房气氛有些僵硬，皱了皱眉。许广博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看站在窗边一声不吭的三美，咳嗽一声，摸摸鼻子笑了笑，独自一人先下去。
　　于龙彪轻轻的走到三美的身边，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很努力的站着，却离他很远。冬天凛冽的风从半敞的窗户里呼呼的吹进来，三美慢慢的转过身，在斑驳的路灯灯光中，模模糊糊的问，“于龙彪，我还能再相信你一次么？”
　　于龙彪叹了口气，走近了伸胳膊抱住她，三美僵直的背一直挺着，直到他把手收回去。
　　“三美，别这样，”于龙彪关上窗，回身做到椅子上，“即使回不到以前，我们也可以当好朋友处。”
　　“除了刘岩，还有谁想打我钱的主意？”三美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于龙彪点着烟，对着她的脸吹了吹烟灰，很没滋味的笑，“比你认为的多的多。都跟盯紧了臭肉的苍蝇似的，轰都轰不走。”
　　三美的脸色瞬间黑的像锅底，于龙彪耷拉着眼皮当没看见，“赶紧做决定吧，不管是瘸腿的，还是瞎眼的，只要你结了婚，我就死心了。老这么学雷锋做好事儿，我也累的很。”
　　“这是你欠我的，活该，”三美忽然呲着牙笑了，“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可不得干受着。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你继续熬吧。”
　　“行啊，”于龙彪站起来，上前拉她的手，“我们就这样相爱相杀，直到老死也挺好。反正我是光杆一个，还怕你这个。走，下去年夜饭去。”
　　三美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是又着了于龙彪的道。气哼哼的把伸向她的手拨拉到一边，抬头挺胸怒冲冲的下楼。于龙彪砸吧着嘴摸摸头发，“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原来的脾气，哈~~。”哼着歌笑眯眯的跟了上去。
　　于家的年夜饭很丰盛，口味也不错，三美吃的风卷残云，把一肚子的懊恼化作食欲填补内心的空虚。小侯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他还没见过吃饭这么有魄力的女人。
　　于龙彪端着罐啤酒从头喝到尾，作死的样子刺激的三美一句话不想说。许广博插科打诨，一边努力让大年夜的气氛轻松和谐，一边闭着眼瞎吹他未来的小舅子，酒足饭饱之后，他提出想让三美给小舅子安排个工作。
　　“年轻人么，喜欢新鲜事物，干了一年公务员觉得烦，想找个高大上的工作。我扒拉扒拉周围这些人，也就你的公司说到嘴里最有派头。帮帮忙吧，杨总，让我在未来的丈人面前提高一下地位。”许广博端着茶杯，小眼晶晶亮，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三美。
　　“没问题。”三美很痛快的答应了，这点小事儿她不会不给许广博面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的庙门不大，只能帮员工解决温饱，努力努力提高到小康，想发大财的话还要另找门路。”
　　许广博笑的开心，很狗腿的把吃饱喝足的三美送上车，把后备箱塞满后才摆着手让于龙彪开慢点。
　　“你和许广博关系够好的啊，”于龙彪大晚上开车还戴了个墨镜，不知道这人是咋想的，三美就当遇到了个神经病，在副驾上把头歪一边看外面。
　　于龙彪趁摸手刹的机会拍拍三美的腿，“睡着了？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呢，许广博哪儿点好啊，你跟他处的这么近？”
　　“管好你的手啊，小心我打110报警，告你性骚扰，”三美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于龙彪摆出个盲人似的微笑，“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人家许广博都快要结婚了，你注意着点距离，他老婆爱多想。”
　　三美翻个白眼，懒得理他。于龙彪也就这点出息了，满脑子都是男女关系那点事儿，跟他坐一块直接拉低档次。
　　于龙彪又抽冷子拍拍她的腿，“说话啊，你看许广博哪点好，也让我学习学习。”
　　“哎，于龙彪，你这么说话就没良心了啊，”三美跟刘岩学会了阴阳怪气，“当年你音讯全无的时候，可是人家许广博忙前忙后的帮着处理所有的事情。其他人都站在岸上干看着，石尧，刘岩，陈国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有乔星这王八蛋，竟然想趁火打劫，想要我通鑫苑的房子，你那个叫程子的哥们，没少在背后瞎起哄。比一比，看一看，也就许广博是个实心眼，我不跟他近跟谁近？”
　　于龙彪不说话，三美不依不饶，“后来事情过去，你活着回来，升官发财，前途看好，那些人又重新围上来，就跟以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胡吹海侃，繁华盛景啊，多美的场面。但也只有许广博，会站在我的角度，说两句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快到家的时候于龙彪才蹦出来一句，“你看人看事儿太偏激了，大家都是平常人，趋利避害是本能。”
　　“虚伪，”三美冷嗤一声，有些来气，“越来越虚伪啦，于局长，满嘴官样文章，糊弄谁呢，我呸。懒得跟你扯这些，真犯不着，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你体检肝没问题吧，脾气说来就来，对身体不好。”于龙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到关键时候就转移话题，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三美抱着膀子闭上眼，懒得搭理。
　　于龙彪把车停车位上，“行吧，那咱就抽几分钟时间说点不虚伪的。三美，我是对以前的感情念念不忘，但这不能作为你拿娇发脾气的理由。你高兴了就撩拨我一下，不高兴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想跟你结婚过日子，也愿意为你挡风遮雨，这没错。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互相理解一下，委婉的拒绝不行么？干嘛非得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话呢。”
　　三美瞪眼，却被于龙彪很严厉的呵斥，“闭嘴吧，能不能听我说完。真以为有钱了就了不起啊，信不信我今天撒手不管，你明天就被人啃得渣都不剩？自己虚伪还想听别人的实话，真把别人当傻子呢。”
　　看了看三美的脸色，于龙彪的语气又变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三美，过得都不容易。是，凭咱俩现在的条件，找个好男人好女人结婚是很简单的事儿。但你自己心里踏实么，女人看中我，不过就是觉得我年纪轻轻官当的大，前途被看好。男人看上你，可能也就是觉得你有钱有名，带出去好看。但谁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我们，一个趴深山野林里喂蚊子，一个躲在出租屋里焊收音机呢。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啊，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么，我自己也翻来覆去的想过，直到今天为止，要说这世界上我最信任谁，三美，你是排在最前面的一个。”
　　“你这么说我可担不起，”三美保持冷漠。
　　于龙彪扯着嘴笑了一下，“三美你这么聪明，没事儿的时候肯定也琢磨过周围这些人，心底里最相信的人里边，肯定也没几个，我相信我的名字肯定排在前两位。”
　　“你太自信了，大哥，想让我给你发奖状就直说。”
　　于龙彪隔着墨镜看了她一眼，“当年是我对不住你，所以现在你做什么我都接受。我也知道你的脾气，不把我这条命赔给你，你是不会彻底放下这件事儿的。那也行，反正我也活够了，正好一了百了。”
　　三美被这句狠话刺激的汗毛倒竖，哆嗦着拽下脚上的高跟鞋，劈头盖脸的砸于龙彪的头上，“你还威胁上我了，当姑奶奶怕你啊。想还我一条命，可以啊，那你现在就还，谁不还谁是王八蛋。还跟我耍这种心眼，老娘这些娘是白混的啊，不打你个乌眼青记不住教训。”
　　于龙彪躲闪不及，驾驶座的空间又小，还真被高跟鞋结结实实的砸中了几下，他左推右挡，嘴里还不闲着，“杨三美，你这个泼妇，老子跟你说好听的你说虚伪，说实话你嫌难听，怎么这么难伺候。”
　　“大过年的故意寻我的晦气，揍死你活该，”手里的高跟鞋被于龙彪夺下，三美干脆赤手空拳的往他脸上招呼，“我这一年过得这么不顺，全是被你惦记的，你这丧门星。”
　　“你再这样我可还手了啊，”于龙彪觉得脸上被抓破了皮，火辣辣的生疼，也急了。
　　迎接他的是更猛烈的轰击，“还敢还手，你还手试试，老娘把你这破车给掀了信不信？”
　　远远的几个小青年听到动静，慢慢走过来，于龙彪要脸，使劲儿抱住发飙的三美，这母老虎生气起来还真是惊天动地，“你可赶紧住手吧，让别人听到这声，还以为我们俩玩儿车震呢。大过年的，把警察给招来就麻烦了。”
　　“你脑子里全是龌龊事儿，年龄越大越猥琐，赶紧放开我，”三美也看到了，不得不有所收敛，又觉得被于龙彪抱的姿势太很尴尬，低声咆哮着威胁。
　　“让我再抱会儿，大年夜抓我满脸花，总得收点利息吧，”于龙彪觉得这样挺不错，手搭上三美屁股，摸了又摸。
　　自从生了豆包，光顾着跟人斗心眼，还没跟男人一张床搭被窝睡过。于龙彪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身体的记忆苏醒，三美有些发软，特别难受。于龙彪也是个老油条，抓住这个机会，臭嘴就堵上来，还隔着衣服上下其手。
　　“我TM一定要找个男人上床，”三美赏了于龙彪非常清脆的一巴掌，赤着脚开门下车，站在冰凉的地上，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事儿。于龙彪嘿嘿笑着，把喇叭摁的震天响，没一会儿，一美和两个弟弟出来了。
　　“大姐，过年饺子吃了么？”于龙彪重新戴上墨镜，把脸藏在阴影里跟一美搭话，顺便还偷偷把三美的鞋扔下来。
　　一美猜着是他，很官方的笑着应答，“还没呢，就等老三了。”
　　“三美吃的差不多了，我后备箱里带了点东西，麻烦大姐你帮着取一下吧。天这么冷，我就不下车了。”于龙彪笑的一嘴白牙占了脸的一半，“三美，你也赶紧屋里去。”
　　“你可真不抗冻，”一美心里很是不齿，但仍指挥着两个弟弟把后备箱的东西取出来，“这么晚了，大家都忙着过年，就不留你了。”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大姐，跟家里人道过年好啊，”于龙彪的屁股不动窝，一脚油门，车屁股冒烟走了。
　　“官当的大了屁股也沉，到别人家门口车都不下，什么玩意儿，”一美生气的碎碎念，“你怎么又跟他掺和一块了啊，那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离他远点。”
　　三美闷不吭声的跟着进门，上楼洗完澡，滚烫的热水冲走了她对男人的遐想。年夜饭已经上桌，迎年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三美坐在姐姐的旁边，与家人共同举杯庆祝新年。刚过十二点，于龙彪的骚扰电话打过来，三美很坚决的关机，躺床上做了个颠龙倒凤的带色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