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之上的爱（BL）》阿斯玛de烟蒂

34、第二十七章：坚持

　　惊惧的我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和四周，遍布的血腥味侵袭着我的理智。
　　凯叔...我...我竟然害死了对我有大恩的人...
　　我抱住了自己的脑门，无助的颤抖着。心底最害怕的事情竟然发生得这样突然，未来对于我而言几乎是一片黑暗。
　　“温格！”门口传来了阿斯马的声音，这原本能给予我依靠的男人的稳重的声音，如今却让我更为恐惧和无助。我被吓得骤然抬起了头，看见阿斯马大步向我奔来，我却不得不边后退边失声叫唤道：
　　“不要过来！别过来！我、我会害死你的——”
　　可阿斯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到我跟前抱紧了我，他庞大而温暖的身躯此刻却加速着我体内恐惧的侵蚀。
　　我挣扎着，不断推开他，他却一次次将我再度捧在胸口。
　　真的...求你了阿斯马...不要管我...万一，我连你也...
　　“温格，你冷静点！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到底是什么状况，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停止了挣扎。
　　是感动吗？还是因为我潜意识里仍然依赖着他吧...大概是求生的本能让我迫切需要找到救命的稻草——此刻除了阿斯马，我还能依靠谁呢？可是...我还是很害怕...
　　“额头上闪耀出苍蓝的六芒星...我的天...这、这个少年，难道就是‘罪恶之子’？刚才那声女人的尖叫，还有屋子里的血迹...是他杀的？”
　　陌生的声音提醒着我，我害死了凯叔和他的家人。
　　我不知道来者是谁，可能是刚刚前来的别的佣兵团的人吧，他们听到这边的动静，都赶过来了吗？
　　“史诺斯克！请你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别告诉我们，你胆敢包庇‘罪恶之子’？！”
　　“这...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下去好好谈谈...”
　　“还听他解释做什么？大家快点动手把这小子给杀了，要不然，死的就是我们了！”
　　“杀了他！杀了他！”
　　陌生的叫喊声杀气腾腾，他们一步步如同死神一般逼近，大哥和虎威的弟兄们虽有心阻止也徒劳无功。阿斯马只好抽出巨剑释放防御斗气挡在我身前，像是在苦撑。这时，大哥一声大喝道：
　　“二弟，带着温格快走！去父亲大人那里！”
　　“明白了！”得到了指引，阿斯马迅速收起武器，抱起我迅速向后方撤离。喧嚣声渐渐远去，阿斯马却还抱着我持续飞奔着。
　　“温格，你再坚持一会儿，等我们甩开那帮人就安全了。”
　　数小时后，阿斯马将我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山洞。他轻轻放下我然后喘着气休息，飞奔了那么久，就算是他那副铁打的身子也该累了。
　　下意识地，我蹬着腿让身体慢慢后退，不敢继续离他太近，很快我的背就贴到了山洞的石壁上——已经无法继续后退了。
　　“温格...”阿斯马揪心地看着我，擦了擦脑门的汗，然后，他稍微向前挪了一步，我却继续缩了缩身子。
　　“温格...你别害怕，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他的眼神坚定而纯粹，注视良久，我感到我的心也平静了几分。
　　“温格你知道吗？大哥曾经教导过我，越是陷入绝境，就越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一直坚持的信念——虽然并不一定这样就能化险为夷，但倘若连相信自己都做不到的话，就会被恐惧所支配，于是就真的不可能走出绝境了。多年来在战场上，我正是一直坚持着这份信念，才能屡次从战场的鬼门关上无事生还，当真是出生入死。而且不只是我，咱们佣兵团的弟兄们都是如此。”
　　阿斯马说着从腰间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我继续道：“你既已是咱们佣兵团的一员，就应当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而我，也会至始至终在你身边守候。”
　　阿斯马说得没错，虽然我力量一度失控，但若是继续沉沦下去，失控的程度只会愈发无法控制、会引发难以预料的结果。我需要坚定信念，才能在绝境之中找到幸存的希望。可我也知道，这对我而言，绝非易事。
　　我小心接过水壶，抿了一小口，心境不觉安定了许多。见我渐趋平静，阿斯马渐渐坐到了我身旁，轻轻搂住了我，让我贴着他的胸口。
　　扑通扑通...他的心平稳而有节奏的跳动着，果真如他所说，他坚持着一直以来的信念，丝毫不见恐惧，面对困境也一步不退缩。虽然被他的坚强所感染，可我仍留存些许的疑惑，便问道：“...阿斯马，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不怕被我...”
　　“怕，我当然怕！”
　　“啊？”
　　“我怕的是——我若是死了，天底下就真的没有人能够保护你了！”
　　！！
　　“因此我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因为温格你需要我，倘若连我都畏惧了，还有谁能在你身旁激励你坚守信念呢？”
　　“温格，你知道吗，你的信任会给我无穷的力量！自从遇到你以后，我只要想着你，就会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不断涌出来。最近，这种现象越发明显了，一想到你对我的爱，一想到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仿佛变得力大无穷！”
　　阿斯马说着站起身来，双手握拳，仰天大吼一声，方圆数百米都被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雄浑斗气所支配，气势排山倒海，仿佛能压倒一切。
　　“看见了吗？温格，在得到你之后，我就获得了这样强的力量。”高大的他俯视着我，向我展示着他无与伦比的雄风。坚定的面庞和雄伟的身躯，还有这强大如刚的男人的铁汉柔情，正抚慰着我脆弱的心房。
　　原来，阿斯马也与我一样，因对彼此的爱而获得了惊人的能力。那么，我也不能一味以弱者之姿乞求他人的庇护了。
　　阿斯马在保护我...曾几何时，我也何曾不想保护他...阿斯马，我也想保护你！
　　而现在，正是我们守护彼此的紧要关头。
　　我站起来，紧握阿斯马的双手，四与他目相对而道：“我们一起携手并进，冲破这道难关！”
　　或许结果仍旧是粉身碎骨，但我们一同奋斗过，绝不后悔。
　　或许能够并肩齐看大好河山，我们一起拼搏过，始终不渝。

　　重拾了信心，我们再度踏上了追寻战神大人英灵的脚步。
　　战神大人当年阵亡的古战场如今被划为人魔两界的边界，从这里前去路途遥远，需要时常补给，所以我和阿斯马只好披上斗篷乔装前往城里的市集购买干粮和水。原本我是想藏身在城外，只由阿斯马一人进城的，但阿斯马担心我孤身一人时又会力量失控，还是带着我一道了。
　　“听说了吗？‘罪恶之子’现身了。”
　　“是啊，传闻有不少人被害了，尸骨无存啊...”
　　“真是太惨了...不过话说回来，‘罪恶之子’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时候现身于世呢？”
　　“谁知道呢。不过教皇陛下已经派人到处搜查了，希望能早点抓到。另外，听人说虎威佣兵团蓄意包庇‘罪恶之子’，也不知道真假。”
　　“啊？就是战神大人一手创建的虎威佣兵团？这怎么可能嘛！”
　　“我也不太信，战神大人那么伟大的人，他的部下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事...”

　　看样子因为凯叔的那件事，‘罪恶之子’的事已经在坊间传开了。为避免被人认出来，我们买完东西赶紧就从市集撤离。
　　“这帮家伙，添油加醋瞎说些什么！什么‘不少人’被害了。”走出人群，阿斯马不满地嘀咕了几句。
　　“小道消息什么的，越传越夸张是常有的事。”而且，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真的有不少人被害呢。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糟了，上次也是这样！难道...力量又要失控了？
　　“温格，你怎么了？”阿斯马关切地问道。
　　“阿斯马...我有些难受，怕是快坚持不住了...”我拽着阿斯马的胳膊，示意他赶快带我离开。
　　该死，当真是一点儿负面的想法都不能有吗？我竭力克制着，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但胸口还是越来越难受。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带你去看医生？”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好心的路人走了过来，蹲下来看了看我的脸。
　　“不必了！”阿斯马一惊，严词拒绝，赶紧用手挡住我的脸然后抱起我迅速跑开。奔跑途中，因为对这个城市不甚熟悉，阿斯马跑着跑着人群却越来越繁杂。
　　“不好，怎么跑着跑着人反而越来越多了。温格，你坚持住啊！”阿斯马握着我的手臂给我打气道。
　　“嗯...”
　　“快抓住他们！”突然，后方传来部队的行进声。
　　“不好！好像被认出来了！”阿斯马见势不妙，想要加快步伐，可人群熙熙攘攘根本难以脱离，而且若强行冲破人群，反而更会暴露行踪。
　　“他们在那里！快通知其他部队，包围他们！”
　　随着几个信号弹的升空，没过几分钟，几队教廷军还是将我们团团包围了。这个时候在遮遮掩掩已经没有意义，阿斯马干脆扯掉了两人身上碍事的斗篷，横眉冷对不怀好意的教廷军们。
　　带头的那人拿着一幅画像盯着我再一次确认了一遍，突然间他一抬手，教廷军们立即集体或以斗气或以魔法向我们发动了进攻！
　　阿斯马飞快地拔出巨剑，怒吼一声，全身发出巨大的斗气团包裹住了我们两人，轻易防御住了敌人的攻势，然后他大剑一挥，一道气刃斩向敌军，一举就击溃了其中一个小队。
　　“这男人，好强！”眼见阿斯马的强大，教廷军不敢轻举妄动，缓缓后退。
　　“都给我闪开！”阿斯马大吼道，洪亮的嗓音如同野兽一般吓得围观的民众纷纷逃窜，甚至还有几名教廷军跟着逃进了人群。
　　“哼，胆小鬼！”阿斯马轻蔑地对着那逃走的几名敌人吐了一口口水，却不曾料到，他们居然挟持了几名民众，挥起刀刃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你、你们做什么？”阿斯马和我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在下一刻，不知不觉我的脚突然离了地——
　　我被教廷军的队长从身后偷袭，抓了个正着！原来，刚才他们假意挟持民众，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声东击西吗？
　　“你、你们好卑鄙！”阿斯马怒骂一声，但看到那个队长手中指着我脖颈的刀刃，也只能定在原地不敢前进一步。
　　“听好了，你敢动一下，我就在他的身上划一道口子！”他对阿斯马厉声道，见阿斯马没有擅动，就独自一人带着我快步撤退而去。
　　我被那个队长夹在腰间，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我察觉到阿斯马正在渐渐远去——迫于敌人的要求，阿斯马不能离我太近。
　　“放...放开我...”我感到越来越难受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乱转，恶心、难受、痛苦...
　　“小兄弟，虽然我跟你无冤无仇，可这毕竟是教皇陛下的命令，若不能带你去交差，我全家都性命难保啊！”
　　“求你...快放开我...要不然...会死的...”我拼命坚持，用仅存的理智哀求道。
　　——不只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他和周围无辜的人群。
　　周围...无辜的人群...
　　周围...浓浓的血腥味...
　　“罪、罪恶之子...是罪恶之子！”
　　“快、快跑啊！再不跑就会死的！会死的！”
　　“救命啊！”
　　哀嚎和惨叫声唤醒了我的理智。我趴在地上，流着泪，泪水与别人的鲜血混在一起，化作更加鲜明的红色...
　　还是没能坚持住吗...我又害人了。这次，害了很多人...
　　“温格...”阿斯马姗姗来迟，愣在了数步之外。
　　“我没事...阿斯马，这是我必须承担的罪，我不能认输，我得继续坚持下去才行...”
　　阿斯马抱着我离开了这个小镇，他告诉我，起码有几十人在刚才的混乱中失去了身影，只是：
　　“温格，有些话我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你可以当我是在安慰你——其实，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相对于失去踪迹的人数而言，地上的血迹并不算多...我想，他们可能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