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六章：同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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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马和伊戈尔面对面站定，彼此视线一样的冰冷，而后，他们两人互相摁住了对方的双肩，摔起跤来。
大哥和凯叔见状赶紧把他们拉开，可他们正在气头上，竟然再度挣脱开来，向前一扑缠斗到了一起。
我头好痛，这两个家伙啊…
如果只是普通的较量暂且罢了，可看他们使的劲越来越大，甚至带上了攻击性的斗气，让我不得不担心这样下去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吞了吞口水，我看准时机霍地向前一冲，钻到了他们两人中间。
小姑娘纱奈蒂见状赶忙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大家也集体站了起来。
“温格…你、你做什么！”阿斯马的脸上陡然间挂满了冷汗，连忙放开了紧拽着伊戈尔的双手，“笨、笨蛋！差点就伤到你了！”
“啊…温格，你没事吧？”伊戈尔也被吓得后退几步，刚刚还青筋暴起的手脚竟发起抖来，他想要走近点，阿斯马却大声喝止了他。
“呼…我没事。”我舒了口气，转过身对伊戈尔说：“伊戈尔，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走向伊戈尔，扶着他坐了下来。
这时，背后仿佛有一道寒光将我的身体穿透。我定了定神，拜托凯叔的妻子照看一下伊戈尔，然后才背过身来，果然看见阿斯马高昂的眉间下直勾勾的双目。我不太理会他的眼神，而是径直劝道：“阿斯马，伊戈尔他重伤未愈…”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阿斯马气呼呼地环抱双臂，侧过脸不想理睬我，没过几秒却又眯着眼睛撇过来关切地望了望，重复几次后索性就蹲下来仔细摸了摸我的周身。
“真没事吧？”
“没…”
“刚才也太危险了，两人之间斗气相互碰撞撕扯，你那样子闯过来，十有八.九会受伤的啊！”阿斯马说着捂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口气，又骂道：“傻瓜！”
“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刚才冲过去其实不打紧，就算受伤也只是皮外伤，倘若继续看着你们瞎闹腾，到后面我再冲进去才麻烦大了。”
“皮外伤也是伤！…我说温格，你干嘛非得要冒这种险？就为了他这个男人？”
“因为我觉得伊戈尔他很可怜，你不能欺负他。”
“啥？我欺负他？我哪里欺负他了！再说他又哪里可怜了？你还这么护着他…”阿斯马不满地叉起了腰。
“…”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问夏伯：“夏伯，请你告诉我，魔王之子对伊戈尔使用了‘驱逐魔法’，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
这貌似唐突的一问，时间仿佛立即静止了。
阿斯马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然后视线停留在伊戈尔身上。
“…温格，我…”伊戈尔想必是被触动了，虽然低垂着头，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周遭的空气正在迅速变得苦涩。
夏伯面露纠结，还是回答道：“对魔族而言，上到魔王，下到奴隶，均视「魔族」这一身份为无上的荣耀。他们作为魔族而生，亦作为魔族而死——但是，唯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处以「驱逐之刑」，即被施以‘驱逐魔法’，赶出魔族的领地且再也无法返回。从此，不再被魔族当做同胞看待…”
果然。前面听夏伯说到“驱逐”这个词的时候，我就有些在意。结果，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悲惨…
“啊、啊？”阿斯马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那、那伊戈尔他…”
大哥摇头哀叹道：“无家可归了…”
“虽然当时魔王之子马奥克是为了从愤怒的魔王手中救下哥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经此一劫，事实上哥哥恐怕就真的再也没办法被魔族的同伴们认可了…”
“别把我说的那么可怜。”伊戈尔捂着脸，气色有些颓然，“毕竟马奥克殿下并不是有心要赶我走的，只是情急之下不得不为之。再说即使其他人不肯接纳我也无所谓，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怕被说闲话，只要殿下能认可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伊戈尔表面上毫不在乎，但看得出来他在强忍悲痛——我无法想象，被同胞抛弃究竟该有多痛苦！
身上的伤痕不难治愈，可心中的伤痛又岂能轻描淡写？
伊戈尔需要伙伴。我不忍心眼睁睁看伊戈尔继续这样，就拉住他的手安慰道：“伊戈尔，只要你愿意，就让我做你的同伴吧！还有大家，大家也应该愿意接受伊戈尔的对吧？”
我抬起头，大家沉默着，似有顾虑…
“大家…”我站起身，带着觉悟恳求着，“温格在此请求大家相信，伊戈尔并不是恶人，他和大家一样，为人正直、对人体贴，是个好人。所以，我真心希望，大家能够把伊戈尔当做同伴！”
“说得对，温格。”大哥点头道，“温格以前也告诉过我们，人类和魔族的所谓‘矛盾’，很多都是偏见和误解所致，正因这些偏见和误解，双方才多年来争斗不断。我认为，咱们与无意义地争斗下去相比，更需要与魔族坦诚交流、传达彼此的真意。而此刻让伊戈尔成为我们的同伴，正好是为了这个目标踏出的重要一步！可能大家对此仍有所顾忌，但时间会向大家证明一切。我相信，假以时日伊戈尔会让大家信服的，所以——相信他吧！”
听完大哥的发言，大伙儿纷纷点头致意，我终于松了口气坐了下来，身旁的阿斯马则身子耸拉着，脸上还是有些纠结。
他支支吾吾地小声问我：“温格，你该不会在生我的气吧？我光顾着自己，不肯让伊戈尔接近你，也不想见你对他好，却从来没想过这些事…”
我摇了摇头，“都已经说清楚了，就没有必要纠结和懊悔了。”
“哦…唉，可我确实做得不够好啊…”阿斯马内疚着挠了挠后脑勺，思索了一会儿后，低声嘀咕道，“找个机会跟伊戈尔说点什么吧。”
「不管是魔族还是人类，同伴终究会是同伴。」
看着伊戈尔流着泪、怀着感激不断向大家鞠躬致谢，大伙儿虽尚未完全打消心结却也大方地欢迎他这个新伙伴，这不禁让我想起不久前加入佣兵团的那一天。
幸福的回忆…我想，伊戈尔此刻也应很幸福…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已湿了一大片。心想先前鼓起勇气当着那么多人向阿斯马坦白，紧接着又劝了大家接受伊戈尔，对于平日里很少见大场面的我而言可谓竭尽全力，消耗了不少精力吧，就坐下来想要好生休息一下。
“阿斯马，我有些累了…”
“怎么了？温格。”
“没事，就是出了些冷汗，想要休息休息。”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不是吗？”伊戈尔看到这边的异状，也急了，忙过来问道。
“让我看看…”凯叔也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擦了擦我的额头道，“确实累了啊…不过考虑到你身份特殊，得小心一点。这样吧，我让我老婆和女儿带你先下去休息。”
阿斯马也想跟我同去，但不巧，这个时候哨兵来报，说是别的佣兵团的先发部队已经来到了我们的据点。为避免别人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需要低调行事，阿斯马只好和大哥等人一道去应酬。
于是我被凯叔的妻子和女儿一起带到了卧房。凯叔的妻子扶我躺上床，然后吩咐女儿去倒一杯热茶，这个时候，不知为何，我发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了。不只是视线，周围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诡异、扭曲。
“小哥哥，喝点热茶吧。”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热茶，突然，一瞬间的血红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
然后是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好像，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我，怎么了？
疑惑着，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冷汗也越冒越多。我擦了擦眼睛想看个真切，但手上占满了液体，湿漉漉的，越擦反而越看不清楚。
周围安静得可怕…我慌了神，摸索着想下床求助，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摁在了床上。
“…是你干的吗？”这低沉的嗓音，宽大的黑脸，还有粗重的鼻息…是凯叔吗？
眼前的凯叔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看到的却是他脸上从未见过的仇恨和悲愤。
“凯、凯叔…？”
凯叔的另一只手指着地面，我看到了，两摊鲜红的血迹，还有女人衣服的碎片…
…凯叔的妻子和女儿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他一手摁在我的脖子上，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怒吼，犹如狂暴的猛兽：“你！你把我的老婆和孩子还给我！！”
凯叔使上了另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感到脖子都要被掐断了，剧烈的疼痛让我本能地闭上了眼。为了挣脱，我竭尽全力想要掰着凯叔的手掌，然而徒劳无功。
到底怎么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好痛苦…凯叔会杀了我的…我，会死吗？
突然一个用力，我翻了个身，失去平衡栽倒在床下。我勉强撑起身子，喘了几口气，头脑清醒了许多，这时我突然发觉，凯叔怎么不见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能感觉到周围没有人的气息。
手还是湿漉漉的，我四处摸索想找个东西擦擦，不小心在床上摸到一件粗麻布的背心。
这…不安越来越强烈，我缓缓睁开了眼——这，这不是凯叔身上穿的那件吗？为何，破破烂烂的，还血迹斑斑…
不止如此，我的双手也是，低下头，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难道说，我把凯叔一家给…？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六章：同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