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像一条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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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麦克。”看到麦克回来，艾利安迎上去，却只看见一张苍白冷漠的脸。
“艾利安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你知道的对不对！”麦克盯着艾利安看了几秒钟，突然激动攥住他的领子，大声质问。
大家纷纷站起来，桑提诺和汤姆上前来试图拉开麦克。
“我们都知道是索拉索，麦克，这不关艾利的事，他一点也不知情。”
“是的，可是当时只有他是在场的，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麦克缓缓松开手，表情似哭似笑，艾利安很担心他下一刻就要疯掉了。
麦克很重视他的父亲，虽然他未曾直接表露过，但在很多个郊野的夜晚，麦克都会对他谈起自己有位智慧而慈爱的父亲，现在这种情况下，艾利安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当然不是真的怪罪他，只不过是在埋怨自己当时不在维托身边罢了。
当然了，在身边的话或许伤亡名单上还要多添一个。
艾利安转身拿了一杯酒递给不安的意大利人，“他不会有事的，别听报纸上乱说。麦克，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死……”
“别提那个字，艾利，”他接过酒杯，竖起食指止住了话头，“还有，我很抱歉，刚才……”
“没事的。”艾利安抱了抱他，能感受到身前人微微的颤抖。
保利敲门进来，“有人送来了一包东西。”
艾利安紧挨着麦克坐着，闻言忍不住浮想联翩，一包东西？枪？血衣服？一包残肢断臂？这种沉默而暴力的举动他今天早上就见识过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纷纷对那纸包里那条躺在防弹背心上死不瞑目的鱼行注目礼。
泰西欧代为解读了路卡布拉西的死讯。
艾利安有些惋惜，虽然那个大个子的脑子感觉不太好使，但是一个“缺心眼”的人，在纽约，在这里可难得的很。何况在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他心中正义的天平难免偏向了柯里昂家族，虽然双方惯用的手段都称不上光明就是了。
第二天桑提诺和汤姆出门，而克里曼沙也带着保利出门了，一切似乎如常，如果不看骤然冷清了许多的庄园的话。
“麦克，你想去帮忙。”这不是一个问句。
艾利安靠在麦克身边的围栏上，昨夜的雪融化了，栏杆上还有一些湿漉漉的感觉。
“不，”麦克轻轻地说，“我们是平民。”
“是吗。”平民就该安分守己，一无所知才对。艾利安轻轻一笑，“我去给你端茶，红茶如何。”
“谢谢，咖啡。”
Poor麦克。艾利安轻轻地摇着头，几天相处下来维托对小儿子的爱护和重视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桑提诺走之前嘱咐他们最好不要出门，出门的话一定要带上保镖，但汤姆哈根认为两人只是平民，“索拉索和塔塔基利亚知道的，这是规矩。”桑提诺嗤之以鼻，“规矩？他们当街朝我父亲开枪，他们根本就是疯狗，谁知道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艾利安只好向他们承诺，自己一定会看好麦克。
是的，麦克，在保利之后，他不得不担起这样的角色，这是汤姆示意的，而他传达了目前柯里昂家族权力中心的意思。
他们不再相信单纯雇佣性质的保镖能够包办内外安宁了，他们需要更加严密的分级，需要隔离，需要更多的人手去填补眼前的破洞，去充任已经打响的战争的炮灰。智者和皇帝不在其位，警察和士兵就需要整装待发了。
艾利安不是这样的角色，他也不会愿意成为这样的角色，
但是出于好奇和对麦克的担忧，他愿意做一次雇佣兵，免费的那种。
午后桑提诺他们回来了，饥肠辘辘，女眷们都在老太太身边，只有艾利安在厨房里面对各式各样的调味料，肉和土豆……
麦克在旁边接电话，是凯打来的。
那声“i love you”可真够响的，秀恩爱分得快，艾利安在心里酸酸地想，狠狠翻滚锅里的菜肉混合物。
“今天晚上……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麦克握着听筒，看了眼表情愤愤不平的艾利安，低声说，话筒那边的人显然不太满意，追问着麦克为什么。
“6点的时候我去你家楼下跟你解释好吗？凯，就这么说定了。”
艾利安这才稍许消停一会儿，而麦克则转过身去应付哥哥们叔叔们的打趣调侃。
“我下午要进城。”麦克如是对桑尼（桑提诺）说。
“让人跟他一起去。”
“不，不用了，桑尼。”“麦克是平民，索拉索清楚这一点。”
“不……”
“我跟他一起去。”艾利安放下勺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气定神闲地说。
众人显然被惊了一下，麦克尤甚。
“不，艾利安，太危险了，这事情你不……”
艾利安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一起去，何况我也是‘平民’，更方便些。”
麦克还是闭紧嘴巴，一脸不赞同。
艾利安看向桑提诺。
暂时的一家之主略略沉吟了下，颔首敲定了这个提议。
但结果是艾利安对路线不熟悉而麦克不适合开车，所以他们最后还是配了一个柯里昂家的司机。
在外面的餐厅吃了一顿便饭后两人就来到了凯家门口，麦克一个人下车，但是艾利安示意司机不要离得太远。
半开的车窗里能看见两人面对而立，说着什么，似乎起了一些争执，但以一个吻和拥抱结尾了。艾利安觉得自己不该一错不错地盯着这样的画面，但在其他事物都很无聊的情况下，恕难从命，他心里有些烦躁地乱想着，手伸到衣兜里，摸了摸那冰冷坚硬的物品。不一会儿，麦克就拢起大衣，穿过马路，回到了车里。
“你们还好吗？”
“还过得去。”
“可我觉得凯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她得回她父母家一段时间。”
……
“你们会结婚吗？麦克。”
“……”
“我不知道，如果一切照常的话……”
他看着车窗外，侧脸的线条坚硬而忧郁，还有些青年人的迷茫和稚气，艾利安看得有些晃神。
“医院到了。”司机提醒道，轿车在一个小小的铁门前停下，两人下车。冬天日短，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医院门口静悄悄的，既没有想象中蜂拥的记者也没有一个警察或者便衣，甚至连个看门的守卫都没有，气氛显得不同寻常。
“麦克，这不对劲。”艾利安靠近了麦克，压低声音道。
“是的，艾利。”麦克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两人走进医院，发现里面也空空如也，但开着的台灯，打开的报纸和未吃完的三明治，显示着这里不久之前还有人在，而且这些人的离去恐怕并非出于自愿或者说是自然的。
好在医院不大，两人很快找到了老教父的病房，艾利安俯身去检查教父的情况，与此同时一个护士进来请他们出去。
麦克说服了她并给桑提诺打了电话，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但是——
艾利安看向麦克，“我们不能等，我们必须……”
“是的我知道，”麦克示意他噤声，然后转向护士，“请您帮我把他转移到走廊尽头的病房去好吗，就在旁边。”
护士半信半疑地同意了，有艾利安在，三人很快转移了维托。
“走廊尽头，为什么在走廊尽头？”艾利安轻声问麦克。
他正站在门边，凝视着大门的情况。
“观察，以及防备最差的情况。”
艾利安帮助护士挂上吊瓶，然后走近那个神经高度紧张的人，“麦克，我们冲进希特勒的府邸的时候你都没有那么紧张。”
“当然，纳粹是强弩之末，而索拉索和塔塔基利亚正自以为稳操胜券。”
这种恶狠狠的语气也不是柯里昂少校的作风啊！艾利安在心里咕哝道。
“拿好这个。”趁护士不注意，艾利安靠近艾克，往他的大衣兜里塞了个东西，冰冷的铁块遇到同样冰冷的手指，后者似乎被烫到了一样，第一反应是推拒。
艾利安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的，关节处长有硬茧的手，低声附耳，“像个男人一样，少校，你的父亲需要你。”那只手不动弹了。
“踢踏踢踏踢踏……”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一个裹着黑大衣，带着黑帽子的瘦削身影出现在楼道里，屋内的两人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来人并不是杀手，而是糕饼师安索，一个来探病的“平民”，他抱着花，为眼下的情况吓得发抖。
麦克对安索吩咐了一番。
“Just lie here ,pop.I’ll take care of you now.I’m with you now.”艾利安坐在床边看麦克小心翼翼的动作，想了想道——
“麦克，一会儿你和安索出去，我留在这儿看着。”
麦克看向他。
艾利安耐心解释道，“你是他的儿子，是柯里昂家族的儿子，而我是一个外人，你懂吗？”
麦克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绕过床来紧紧抱了他一下。
上一位女士淡淡的香水气味还未完全消退，艾利安被圈住时闷闷地嘟囔，“这是今晚你第二个拥抱了。”
麦克直起身来，为他立起领子，然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淡淡笑容“以后都会是第一个。”
看着那人疾步走出门口，艾利安这才收回视线，转头面对掩饰不住紧张的护士小姐时，已经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可靠面孔。
“请不要紧张，小姐，至少不要抖得那么厉害，如果您待不住的话，请为床上的老先生记录一下每分钟的血压心跳，至于我，我就在房间里。”
艾利安将手插在兜里，轻轻地单手上了膛然后在门口处放轻脚步，不断徘徊。
护士小姐看得心烦，不由得想出声制止他，这样对病人可不好。
“Shhh……”艾利安将食指放在唇前轻吻，示意她闭嘴，自己仍紧紧盯着大门处那两个身影。
此时，窗外茫茫夜色中，一辆陌生的黑皮小车停在了医院门前。
隔壁的病房传来一些轻微的骚动。
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像一条鱼（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