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交接 ...
-
古巴“叛军”的胜利像一阵旋风席卷了美国上流社会，社会主义这个词铺天盖地地出现在报纸杂志的头条副刊，矛头再一次被指向苏联，而在这一切事情之中，海门罗斯的死讯，只是被稍微提及，没有在公众社会掀起太大的波澜。虽然对于柯里昂家族所在的地方，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他死了，那么根据他生日会上的交代，迈克和其他人一样，获得了那所谓的古巴蛋糕，但是谁都知道这承诺现在是一张白条，因为哈瓦那也很快就“沦陷”了，更何况，“是柯里昂家族的人把海门罗斯做掉的”这个说法甚嚣尘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人死无对证，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小角色妄图兴风作浪，分一杯羹，他们在暗地里进行老头儿身后的布置……他不应该对自己的死期感到太大的惊讶，因而也早就有所准备了。
时代不同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
对于迈克·柯里昂来说，幸运的是那个疯狂的哈瓦那夜晚，他没有失去回到自己身边的哥哥和那个始终在自己身边的最重要的人。
艾利安对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没有吐露半个字，在舷梯缓缓合上，飞机将要起飞的时候，一辆满是弹孔的汽车以最大的油门一路直冲过来，从上面下来的是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弗雷多丢失了他以往那花花公子的体面形象，西装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一脸惊魂未定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搀扶着艾利安——他的手臂和左腿的动作很不自然，似乎受了伤，但还是勉力支撑着，试图自己走路，夜色里他的脸白得发亮。
“艾利安！弗雷多！”
迈克没有错过他们，他很庆幸自己多等了一会儿，他冲着驾驶室吼。
“停止起飞，放下舷梯！放下舷梯！”
柯里昂家的下属们应该是头一回看到他们的BOSS这么紧张和……害怕，说不上来，像是高兴，也不是，总之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迈克几步抛下舷梯，接手了艾利安的重量，他昂起头对随后赶来的下属吩咐道，“带我哥哥去治疗，休息，快！”
弗雷多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颔首，迈克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眼眶里有东西在夜里闪闪发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弗雷多在旁人的搀扶下，率先走上了飞机。
“……迈克，可以赶紧给我找个医生吗？”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
迈克面无表情，只是把那人半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超时了，艾利安。”
闻言，带着两颗子弹一路亡命的人险些掉下泪来。
艾利安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比这样更加危险的生死关头也遇到过，怎么就突然鼻子一酸，心里仿佛有无限的委屈，又有难以言说的轻松和幸福，“要不是我在，你的笨蛋哥哥早就被丢到大西洋里去了……”好痛，迈克，你不能赶紧让我躺下来吗？再这样下去我要失血过多而死了。他迷迷糊糊地想。
“我知道，我知道……”
“我爱你，艾利安。”
在失去意识坠入黑暗之前，艾利安感受到的是唇上重重压下来的滚烫触感，和脸上那，那仿佛无法判断是否真的存在过的一点冰凉。
艾利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之中了。
迈克不在身边，有几个保镖在病房里打转，进来换药的护士小姐一脸战战兢兢，艾利安看得好笑。
“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的。”
“可是老板说……”
“没事的，出去吧，这儿是医院，我很安全。”
保镖们似乎是不敢苟同，但还是乖乖出门去了。
艾利安勉力稍稍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对护士小姐绽开一个笑容，“小姐，这是在纽约吗？我睡了多久？现在是几点钟？”
“是的，先生，是的，纽约。您是昨天凌晨来的，睡了一天了。现在是上午十点整。”
艾利安默然无语了一会儿。
护士小姐敏锐地感觉到这位病人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虽然好像有什么□□背景，但还是需要姐姐的关怀啊，于是很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饿吗？需要我给您买些食物来吗？”
艾利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自己裹满纱布的左手和左腿，垂着眼睛问，“我的手和腿还好吗？”
“手术很顺利，”护士小姐一点也不犹豫。
“我是说，复原需要多久呢？”
“受伤的位置不太好，快的话，也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吧，您的身体素质很好呢。”
“一两个月……”艾利安喃喃自语，“那也还是太久了……”
“复原之后可能会有些影响功能，尤其是手，不过很轻微……”
闻言，艾利安不由得皱起眉头，还想细问的时候却有人推门进来。
是迈克。
病人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不敢置信。看得来人心里一软，有些悔恨的情绪堵在喉头。
护士小姐知趣地退出病房去，却收到了警告的一眼。那意思是，少说些你不该说的。
艾利安很无奈，“迈克，不要怪她……只是左手，没有什么的……”
“这是最后一次了。”不理会那个对自己的事情总是漫不经心的傻瓜，迈克·柯里昂，目前美国最大的□□组织首领，把手里提着的食品袋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居高临下，而又珍而重之。
艾利安看看他，突然有点想笑，于是他就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迈克眼神一暗。
“我就喜欢你这副永远改不了的傲慢的样子，迈克。”
有些微愣的唐·柯里昂阁下，面色不改，心里却有些发窘，“快点吃你的饭吧。”
“是唐人街的鸡汤？你知道我爱吃这个？！”食盒打开，艾利安很惊喜地闻到自己浓浓的鸡汤味道。
“整个柯里昂家的人都知道。”迈克无奈地对天翻了个白眼，天知道这家伙多能让人生气，话虽如此，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坐下来给他布置。
艾利安右手握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迈克就坐在身边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被人看着我会没有食欲的……”艾利安放下勺子，叹了一口气，“迈克，如果你真的感谢我的话，请马上回到内华达去吧。”
“不要让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他认真地看着那个人，郑重地说道。
“我知道……”
“现在就回去吧，迈克，凯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很久了。”
迈克在座位上还是再坐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动身，艾利安也不管他，只管自己一会儿筷子一会儿勺子，用一只手慢慢地吃着饭。
“好吧，该死的，”迈克喃喃地站起来，“如你所愿。”他注意没有压到他的伤手，然后紧紧拥抱了那个穿着病号服的，虽然还是带着笑，自己却不知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是有多么难看的青年。
艾利安看着迈克出去，他没有抬头看，喝鸡汤的速度却放慢了些许。
迈克刚走出病房，就迎面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在海门罗斯死后，可以说，没有之一了。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把艾利安送到内华达州的医院去，那里的医生不一定比纽约差不是吗？至少会有更加让他安心的医疗环境！
“柯里昂先生，日安。”来人堆着毫不掩饰的假笑——有还不如没有。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迈克皱起了眉头，“塔塔基利亚先生，请你注意一下，这里是病房。”
来来往往的人不免有几个关注到这里剑拔弩张的形势和那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你不知道吗？他喜欢这个。”布鲁诺一点也不介意他的不善态度，“英伦玫瑰。”
迈克懒得跟这个烦人的家伙多说，布鲁诺也一样，他们敷衍地客套了两句，连手也没有握就匆匆道别。
擦肩而过的时候——
迈克：“保护好他。”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布鲁诺顿了顿，“分内之事。”
迈克没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去。
艾利安吃完午饭，正准备摇铃叫护士进来收拾的时候，病房的门就又被打开了。
他一边抬头一边“迈克，我不是说了……”
“迈克·柯里昂已经无情地离开了呢，艾利安。”那个熟悉的，玩世不恭的面孔微笑着斜倚在门边，冲他扬扬手中大捧的玫瑰花。
“你看，还是我更好吧？你何不早点忘掉他，来当我塔塔基利亚家的家主夫人呢？”
艾利安懒得理他，侧身去摇铃。
“护士小姐，请把这里收拾一下……”
“再给我拿一个花瓶好吗？”
那人脸上的笑容，不动声色的，不易发现的，便又加深了一些。
“进来吧，还站在门口干什么。”
“带上门。”
“这可真是少见，不怕我趁你虚弱袭击你吗？”
艾利安挑了挑眉，“就算我只有一只手……”他示意把右手伸到枕头底下。
“一个合格的士兵不会让他的枪离开可触及的范围，那意味着把生命交在别人的手里。”
刚把花插好的人听了却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去枕头底下掏。
“你干什么？”艾利安不善地盯着他，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枕头。
布鲁诺满脸严肃，“你真是不要命了，艾利安。现在这个时候还敢把枪放在身边，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艾利安疑惑地望着他，但并没有完全放松手上的力道。
“你不知道现在你的迈克·柯里昂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吗？”
有很多事情艾利安不知道，在他昏迷过去的这一天一夜里发生的。迈克早上会听从他说的走掉，有很多原因……
其中之一是汤姆拍电报来……
“凯小产了，孩子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交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