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索隆的老攻

12、第 12 章

　　杯中酒尽，言谈而止。
　　殇璃喝下最后一口酒，其实老板娘的话半真半假，哪些真哪些是假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擎苍是一个江湖人，应该说曾经是，即使在重的风沙也掩盖不住一个江湖人的气息，尤其是擎苍这种身上带有沉重血腥味的人，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厮杀有厮杀的地方就有血，但是要多少血和伤痕才能累积出这种戾气。
　　带着浓重的杀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好人自然就被归类于与正义背道而驰的邪魔外道，擎苍曾经就是这类人的一份子。

　　擎苍是一名刀客。
　　刀客有两种，一种是有归属的门派皆由掌门人调配做事，一种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散客，而擎苍就是一名散客。
　　杀人对于刀客或者对于任何一个江湖人来说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为权、为名、为钱、为女人总有下手的理由，擎苍杀人为了钱为了酒。
　　如果在酒和人命面前选择一个，擎苍一定会选酒，他会立刻杀了那个人即使那个人很面善即使他们素未想见。
　　这种藐视生命存在的滥杀擎苍从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或者心生一丝愧疚，因为这个人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用，但是酒对他来说用处很多。
　　曾经擎苍认为自己会一辈子扛着自己的刀一直流浪，直到死在另一个人手里，就算结束这一生。
　　可是等待的日子里，漫长的时间里没有死亡，却每天都在结束别人的一生，直到感到无力麻木。

　　殇璃对上老板娘的视线，这个女人可怜更可怕，擎苍的曾经有她的一部分的存在，让人嫉妒但却无法抹去的事实。

　　老板娘原名叫眉烟，曾是紫云山上一个门派的门徒，风华正茂的年代她也是艳压群芳风采万千，就像无数女子一般也也憧憬着一份情，一份属于自己的爱。
　　眉烟的美貌不知有多少名流上士为之倾倒，但是年少的她早已心有所属，她和那人在别人眼里是一对佳人才子，眉烟也这么认为。
　　她心仪之人是自己的大师兄，一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后起之秀，举止谈吐，气质不凡在众人眼里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他几乎是所有门派女子憧憬的对象，她几乎是所有门派男子钦慕的对象，或许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完美的结合，但是也许是太过自信或许被眼前的事情蒙蔽了心智，当大师兄在门派中宣布自己要与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师妹成亲的时候，眉烟觉得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间。
　　那天所有的人都在为她抱不平，不过眉烟确安静的异常，大家只以为她是心碎了需要清静一下，师傅安排了眉烟休息几天让他可以出去散散心。
　　在门派门口抬头便看到刺眼的红布，眉烟眼中的红如血一般耀眼，果然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啊！只是一夜大家几乎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眉烟扯掉了门口的红布，带着这块刺眼的红布下了山，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把红布绕到了树上，眉烟嘴角含笑眼中却止不住的在流泪，生无可恋何须再恋，生亦何欢死亦何欢。

　　以为自己就此会一了百了，但是在喉咙开始变得窒息的时候眉烟开始挣扎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明明自己那么优秀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嘭~”
　　眉烟挣扎的太过激烈，本身树枝就有点腐，树枝断掉眉烟算了捡回了一条命，喉咙被挤压后的放松让眉烟干咳不停。
　　眉烟修整了一下便感觉到一股血腥味，这时有个人缓缓的从她身边路过，一身粗布衣衫，一把还在滴血的刀，脸上也有血迹犹豫鬼刹一般，那人至始至终没有看眉烟一眼，就像那里没有人存在一般。
　　眉烟看着那人走到旁边不远处的小溪边，把刀扔在了水岸上冲洗，然后清洗自己的脸，眉烟自然明白这个男人是一个杀人的刀客，那一刻眉烟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一个颜色那耀眼的颜色——红，准确的说是血红。
　　眉烟踉跄的走到那人旁边。
　　“有事？”
　　果然是个狠角色，还没有到身边便能知晓，“多少钱？”
　　男人一直背对着眉烟，清理完脸便拿起一边的刀，“多少人？”
　　“所有的人，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男人把刀往身上蹭了几下，抹去刀上的水，转过头对上眉烟的眼，男人嗜血的眸子让眉烟一下子便跌倒在地上，眉烟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和魔鬼做生意，但是她已经回不过头了。
　　“三天后，你到紫云山顶，直接杀进来，一个不留。”眉烟站直身体同样直视上了男人的眼睛，同样带着危险。

　　三天后，红色的绸缎、红色的窗贴、红色的墙体、红色的地面以及红色的衣服，整个紫云山上到处都是红，月光照耀下的紫云山更加的艳丽，诡魅。
　　眉烟手中的一把剑正直直的刺进新娘的胸口，新郎用着狰狞的面孔看着她，他以前如温尔雅的大师兄从不这样正视她。
　　一边地上的老人曾经的师傅，眼神带着绝望，“烟儿，不要一错再错了，芳儿和大师兄是真心相爱的你已经杀了芳儿了。”
　　“不……”师傅的话被直接打算了，大师兄嘶吼着紧紧的抱住芳儿的尸体，那个为她挡了一剑的傻丫头，然后狠狠的瞪着眉烟，“我要杀了你~”
　　眉烟愣神间，大师兄已经执剑刺了过来，眉烟转头便看到了那个男人，“救我。”
　　男人顺风而过，大刀直接对上了大师兄的剑，两人的力道不分上下，但是大师兄已经失去了理智剑法套路气息都太过紊乱让男人很快就占据了上风，两人来回战了几个回合都有点费力，最后两人都执起武器砍向对方，那一下剑直直的看到了刀上面，刀背瞬间开始分裂断开，男人被这股力量震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大师兄的剑却一直停在了空中。
　　大师兄转过头，便看到了一脸狰狞的眉烟，那已经是完全陌生的面孔，是一个怪物一个嗜血的怪物，眉烟抽出插进大师兄背后的剑，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不该负我”。

　　眉烟扔掉手中的剑那是她入门的时候师傅传授给她的她现在需要归还了。
　　眉烟忽视掉一直在地上苦苦哀求劝导的师傅，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到刚才那个男人的面前，“我是眉烟，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你随便拿。”
　　男人扔掉手中断掉的刀，“钱和酒我的。”说完转身走向一边的酒坛。
　　眉烟手扶上自己的头发，笑的异常妖艳，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孤傲清冷的梅花，现在是完全绽放的罂粟，让人着迷。
　　“我出钱出酒出活，你帮我处理事情。”
　　男人拿起一罐酒，仰起酒坛便倒进了嘴里，直到酒坛中漏不出一滴酒。
　　“擎苍，成交。”

　　眉烟最后一刻也没有杀掉自己的师傅，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想留吧！
　　没过多久江湖便对擎苍和眉烟，下了追杀令，必诛！
　　而那时眉烟和擎苍早已经离开了中原。

　　眉烟手晃动着桌上的杯子，低头之间还有几分姿色，但是笑容之间却掩盖不住那份悲情。
　　“擎苍还在杀人？”殇璃没有太多的表情眉锁之间透露的是疑问。
　　眉烟叹了口气摇摇头，“累了，他累了，我也累了。”
　　眉烟的话带着一份沧桑一份历练一份回忆，回忆中有她自己还有擎苍，真是让人爱不起来的女人，真是嫉妒啊！
　　一说到擎苍殇璃的表情总是会有波动，眉烟手撑住头一侧，表情透露着一种成熟的诱惑，“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眉烟对上殇璃冷漠的眸子，嘴角一抹媚笑，“想我和擎苍是不是睡过？”
　　殇璃想杀了眼前的女人，这种被窥视心底的感觉很不爽，殇璃的掩盖不住的杀气并没有影响眉烟的情绪，眉烟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有趣，真有趣。
　　一个看上去饱含沧桑高深莫测心中却空如一尘，一个清冷孤寂藐似苍穹心中却狂沙漫卷，本是两种极端却偏偏紧紧吸引了对方，也许他们之间都有自己所需要的各取所需而已。
　　“公子眼光真是独特啊！”眉烟的话中带着几分挑逗。
　　殇璃自然明白眉烟的话，“我不是，他也不是。”
　　“他当然不是，他谁都不爱，我一直以为他会跟酒过一辈子吧！不过昨天我已经改变了这个想法。”眉烟轻笑而语，身体前侵靠近殇璃，“压倒一个这样的男人什么感觉呢？”
　　暧昧的问题，殇璃嘴角扬起了一丝笑，一种邪笑，“拥有所有的感觉。”

　　眉烟一丝冷笑，随后还是恢复了原来的笑容。
　　“公子你真的放下了吗？”眉烟意有所指的看向殇璃背后的剑。
　　殇璃皱眉，“你果然不只是想说这些”
　　两人对视确不出声，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能来这里便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眉烟从衣衫里掏出一个帖子，递给殇璃，示意殇璃观看。
　　殇璃并不在乎眉烟耍什么花招，打开看帖子的内容，殇璃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殇璃剑被盗，武林盟主的公子被刺，江湖追杀令，得殇璃者得盟主之位。”眉烟剪短的总结了里面的内容。
　　“与我何干。”殇璃眼神中带着杀气。
　　眉烟直视戾气的眼神，并没有回答殇璃的问题，反而会问了一句，“你说武林盟主的位置最佳人选是谁？”
　　殇璃捏紧手中的帖子，侠义之士，温文尔雅，剑术卓越，以德德心，前盟主之子——卓峰。
　　那个曾示自己为挚友的老好人，一身正义执剑天涯行义的人。
　　“他并不想做盟主，也不适合。”殇璃依稀记得那人策马扬鞭有点傻气的说着自己的未来，执佳人之手，相伴于天涯。
　　眉烟看着空无一物的碗，眼神又飘向外面风沙弥漫的天空。
　　“江湖又企是想的那般随心所欲。”这话似是说与殇璃又像说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