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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9 孟婆汤 ...

  •   密林深处。
      榎走一步,身后的人跟着动一步。
      榎放慢了步子,身后的人也跟着放慢步子。
      榎停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来。
      终于,前面的人儿回过头来不耐烦地说道:“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廷牧无赖似的朝四周看了看,“路这么大,又不是你家买下来的,你凭什么说是我跟着你,在我看来啊!倒是你挡了我的路。”
      榎靠在一棵树上,大方地伸出右手,“你先请。”
      廷牧气红了双眼,他撂下狠话,“药山凶险,你若执意送死,我也不拦你。”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鹿神的酒馆,廷牧越想越气。他本是去帮他,现在倒觉得处处是他的不是。
      他喝了一口茶,“呸——”地一口淬出来,“这么冷的茶怎么能下咽。阿方,去给我重沏一壶茶——不,一壶酒来。”
      阿方明白,这壶茶是他新沏的,刚刚端给客人时,客人还对此赞不绝口。到了老板这里,降了不是一个档次。老板这样说,无非就是没事找事干。如今,他寄人篱下,自然不会与他争辩什么,廷牧说完,阿方就低眉顺眼地去倒酒。
      阿方替廷牧斟了一杯酒,廷牧呷了一口,皱着眉头絮絮叨叨道:“阿方,这酿酒啊!是要技术的,你这酿的酒,搁到不懂的人身上,或许会说是好酒。可到了懂的人嘴里,立马就原形毕露了。阿方,我和你说,这酿酒就和做人一样,要经得起时间的推敲。这酒啊!不能光看入口时的味道。老话说的对,酒香不怕巷子深,真正的好酒......”
      廷牧絮絮叨叨的开始教训起阿方的酿酒技术来,阿方垂着头安静的听廷牧的絮叨。
      阿方其实很想说,他这才没来几天,所有的酒都是廷牧自己酿的,这人找茬多了,免不了就找到自己身上,廷牧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廷牧累了,就喝上一口,继续絮叨,阿方依旧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把别人的好心当成坏心,还一副凶恶的样子。”
      阿方适时的替廷牧出气,他道:“谁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得罪我们老板,真是不想活了,赶明儿我见到他,非要替老板出了这口气不成。”
      廷牧显然是醉了,他声音有些打结,“还能是谁,还不是你的好朋友榎,药山那么凶险,我怕他一人去危险,没想到他不识好人心,愣是将我赶了回来。”
      阿方思索廷牧这话的意思,从字面上来说,廷牧肯定非常讨厌榎,可往深里想,廷牧怕榎出事才跟了过去,所以,廷牧很担心榎的安危。
      阿方知道,可廷牧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因而,他想好了措辞后才开口道:“既然知道是谁得罪了老板,我阿方也不想等到明天,今个儿,我就去药山把那小子拉下来教训一番,让他给老板道歉。”
      廷牧醉的不轻,他打了一个嗝,声音飘飘的,“这么晚,你去......很危险的。”
      “为了老板,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阿方很麻利,他连东西都没收拾,只带了一把短刀就直接踏出了鹿神的酒馆。
      阿方走后,廷牧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长亭从门口走了进来,她鄙夷地看着桌子上醉的稀巴烂的哥哥,没好气的说道:“没有外人,你不必再装了。”
      ......
      “哥哥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不要再装了。”
      ......
      “哥哥再不醒,我就要去找川红了......”
      “别呀!”廷牧从桌子上坐起来,他眼里噙着笑,“有什么话我们兄妹俩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找旁人。”
      长亭走到廷牧身旁,她抱起酒坛子,非常生气地说道:“哥哥早就和我保证,不再喝酒......不再喝酒。可是,今天呢!哥哥不仅喝了,还喝了两坛多。”
      廷牧一副求饶的笑容:“今个儿是特殊情况——”他眼巴巴的看着长亭手里的酒坛子,似是痛下决心似的咬牙保证道:“哥哥和你保证,从今天起,我滴酒不沾。”
      长亭把酒坛子放回去,不屑道:“哥哥做的保证,我都听了好多回,耳朵早已免疫了。我只问哥哥一件事,如果哥哥回答了,今个儿,你偷偷喝酒的事我也不再计较了。”
      廷牧眼睛雪亮,“什么事?”
      “榎......是谁?”
      ......
      廷牧沉默。
      “那我换个问题,榎和湫有关系吗?”
      这次,廷牧回答的很干脆,“有。”
      长亭接着问道:“什么关系?”
      廷牧再一次陷入沉默。
      知道了榎和湫有关系已然是突破,长亭也不勉强,她对廷牧道:“哥哥早些休息。”
      “你也是。”
      廷牧回房间时,有个人影儿早早等在门口。
      他先去开了门,然后道:“进来吧!”
      人影儿一瘸一拐跟着廷牧进了房间。
      “我已嘱托阿方去了,你不必担心。”廷牧拿了凳子让川红坐下。
      川红没有坐,她问廷牧道:“偷听别人谈话是不道德的行为,这点,我要道歉。”
      廷牧“哦”了一声。
      “你不怪我吗?”
      昏黄的灯光打在廷牧精致的侧脸上,将他的面孔遮掩在阴影下,他转过脸凝视川红,黑漆漆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光亮,他淡漠地开口,“你既然你猜出我知道他是湫,何必用偷听来验证。”
      川红哑然道:“原来,你已知道我知道。”
      廷牧的眸子里突然透漏出一丝不安和仇恨,他的声音冷漠如冰,“你为什么要回来?椿的孙女川红。五十年前,你的祖母椿害了她,五十年后,你是不是打算回来再害他一次。”
      黑暗中的身子明显一沉,“你说,是祖母害了湫?”
      廷牧反问道:“你说呢?”
      湫是为了爱情,他不怪他。可是椿呢!她明明不爱湫,怎么舍得为了续命就让湫为她殒命。
      这辈子,她的良心上究竟有没有过一丝对湫的愧疚。
      川红明显一怔,祖母的事,她无权插手。
      可是,她对湫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
      她的目光很坚定,她看着廷牧的眸子道:“我不会辜负湫。”
      “川红,记住,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乎湫。”廷牧的目光突然冷漠如千年寒冰,他道:“如果不是湫爱你,我会立刻让你从这酒馆里消失。你庆幸,因为湫,你才能存活至今。你庆幸,湫爱的人是你......”
      女人的神经系统向来比男人纤细,川红问道:“湫没能爱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长亭吗?”
      廷牧的肯定验证了川红的想法,她继续问道:“你给她喝了孟婆汤?让她忘记了湫?”
      川红一直很奇怪,廷牧和长亭是兄妹。按道理,长亭纵使对湫没有感情,也不该这般冷漠。
      如果有,那就只有一种答案,长亭忘记了湫。
      廷牧没有否认,再一次验证了川红的推测。川红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忘记了自己深爱的人,是多么的痛苦!长亭知道后,会恨你的。如果让我忘记湫,还不如让我去死。”
      廷牧不否认川红的观点,当年,有人对他说了同样的话。可是,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原来的那句话,“如果遗忘能让她活过来,我宁愿她恨我一辈子。”
      当年做的决定,他从来不后悔。
      是他,亲手将孟婆汤灌进长亭口中;是他,亲手替长亭编织了关于湫的记忆;是他,在妹妹忘记湫后义无反顾地寻找湫。是他做过的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后悔。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是湫,还是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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