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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普通人的战争(二) ...

  •   所有人都被我的提议吓了一大跳。
      “你说什么?简直太胡闹了!”阿英妈妈手下的妇女最先跳出来叫道。
      桃花眼眉头紧锁道:“放奴隶?这恐怕……”
      “我们不能这么做。”小喇叭反对的理由是:“奴隶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不能随便放掉……”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不必考虑这个了吧!”我不满地反驳道,“之前收食物不是也侵犯了私人财产吗?都是一回事!”
      “一个是收,一个是放,怎么可能是一回事?”阿英的妈妈沉声道。
      “说的有道理。”桃花眼赞成阿英妈妈的话,道,“收食物是增强基地的力量,而放奴隶,会极大削弱我们的力量!本来用于守卫基地的人丁就十分紧张,如果贸然将一部分奴隶放走,后果不堪设想。”
      “我觉得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道,“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奴隶根本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留下他们就能帮助守卫基地了?未必吧!我看反而是要拿出更多的精力提防他们。而且还浪费粮食!”
      真要有情况打起来,谁能忍受背后总生着一只眼睛,防人捅刀子?
      何况物资本来就不够了,少些无谓的消耗反倒是好事。

      “那也不能就把他们放了吧……”瘦弱男人嘀咕道。
      “为什么不能?”我反诘道。
      被众口一词的反对,我有点不痛快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开了释放奴隶的口子,会有多少人离开基地?”桃花眼语气平和道,“我们无法控制人口流失的数量,这对基地目前的情况而言,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如果人都走了,我们守着个空壳子,那就离死不远了!”黑袍女人压低声音,强调道。
      “会有那么多吗?”我不确定道,“可我们不是本来也要把有反心的人挑出来吗?先不说用暴力手段找不找得出来,就算都揪出来了,也是要处理掉的吧!”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把他们直接放掉不好吗?
      “杀掉不是目的,而是威慑。”桃花眼揉了揉眉心,和我解释道:“你还不明白吗?把人关在基地里,事情就在我们的掌控中。为首的挑出来杀掉,剩下的就算有些反心,也会迫于恐惧俯首听命。这样我们能控制的就还是大多数。”
      “而一旦我们做出放人离开基地的决定,就像堤坝裂开一条口子,洪水会冲毁一切,让事情彻底失控!”小喇叭焦声接道,“目前基地有两百多个普通人,其中半数以上是奴隶。这些奴隶里又至少有八成受到不同程度的虐待——你现在给他们机会离开基地……”他抬起眼镜单手抹了把脸,不胜疲惫地喘息着道:“自己算算能剩下的还有多少。”
      “我们根本损失不起!”他最后斩钉截铁道。
      我一时被他绕进去了,想不出反驳的话。

      “不、根本没有那么多!”是那个女奴,声音一开始还低弱沙哑,逐渐变得坚定明亮起来。
      她握紧双拳,看着我们大声道:“会愿意离开的奴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相信我,也就是二三十人而已!如果不是实在忍耐不下去,没有人愿意离开安全的基地……”
      她越说越快,死寂的双眼绽放出空前明亮的光彩,脸上的神情不顾一切,仿佛赤手握住刀锋以求抓住最后一缕希冀的奋不顾身和决绝勇敢。
      “二三十人?”亲卫队的男人突然阴鸷开口,陡然出手,一把薅住那女奴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向前猛力拖拽,用暴虐的语气厉声道:“你还说你不知道?现在暴露了吧!快把同伙都交代出来!”
      那女奴被他扯住头发一拽,整个人歪斜着向前弯下腰,长发覆脸狼狈不堪。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陡然失了声音安静如鸡,不曾求饶哭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我被那个亲卫队突然的暴起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这样野蛮的行为难以忍受,跳起来叫道:“你放开她!”
      我脱口而出,不曾刻意用上言灵,但同时,小喇叭、桃花眼和黑袍女人等也纷纷出言阻止:
      “太冲动了!”“先放开她。”“慢慢问……”
      那人难犯众怒,愤愤地哼了一声,用力一甩,放开了女奴的头发。
      那女奴被他的力气甩得趴在地上,双手撑起上身,露出脸来看着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放了他们、放了他们……不会危害到你们!”
      被那双绝望挣扎的灰色眼瞳紧紧盯着,我几乎被她压得上不来气。眼神游移一瞬,我重新找准方向,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你能确定,愿意离开的奴隶只有二三十人?”
      女奴点头的频率几乎可以折断她的脖子,喑哑道:“可以、”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肯定道:“可以。”
      “他们是谁?”桃花眼在后面道,语气温和到诱惑:“把他们指出来,我们放他们走。”
      那女奴眼神从我脸上移开,死死闭上了嘴。
      “你这一听就是骗人嘛,”我回头道,“不过我是认真的。既然没多少人,就放他们走吧!”
      有反心的都走了,剩下的才能众志成城、共渡难关啊!
      小喇叭推推眼镜道:“但我们无法证明她说的是真话。”语气比之前弱了一些。
      我一听有门,立刻道:“我有办法。”
      转身弯下腰,逼近那女奴的脸,盯着她的双眼,用言灵道:“你说的是真话吗?想走的奴隶只有二三十个?”
      那女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我直起身子,轻松回头道:“这样就确认了。”
      迎面对上一张张神情莫测的面孔。我顿时有些不耐烦,扬扬眉毛,自顾自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我说是就是!”
      这回没人不长眼的质疑我。
      我愉悦地用商量的语气道:“那就这么定了?”

      “不行!”严厉的反对声,又是阿英的妈妈。
      我眉毛还没来得及竖起来,又有人补充道:“不能放他们走——一群奴隶,这也太便宜他们了!”是那个亲卫队的男人。
      我怒气满膺,反而冷静下来听听还有人说什么。
      “就是啊。”另一个中年妇女小声道,“这种人就该杀了。”
      “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黑袍女人道。
      “就是有点……”瘦弱男人小声嘀咕。
      “不如,我们把这个方案放在最后。”小喇叭试图权衡道,“先想想办法把人活捉出来……”
      “现在的问题不就是,我们找不出隐藏的敌人吗?”桃花眼插口道,语气沉稳:“我也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桃花眼是这几个人里比较能拿主意的。他肯定地说完这番话,小喇叭的气势就相应地萎了。
      小白总是最无所谓的那个,此时笑了笑,万分随意地道:“我无所谓。莉迪亚的主意不错。”
      阿英的妈妈气愤地道:“这个主意太荒唐了!我不同——”

      “你闭嘴!”我一声断喝,阿英妈妈未尽的反对被噎回了喉咙。
      “你实在是太烦了。”我阴沉地盯着那老女人苍老刻薄的脸,之前好几次积压的火气爆发出来。
      我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我不爱听你说话。从现在开始,你再敢在我面前说一个字,我就砍断你一只手。说到做到。”
      我说着缓缓抽出满天星,就等着她再次开口挑衅,然后血溅当场!
      让她看看我敢不敢!
      阿英的妈妈脸色难看至极,但却咬紧了牙关,硬是憋住了这口气,一声不吭。她旁边的女人也气得脸色涨红,从牙缝里挤出个“你”字,等我调转目光看向她,又吞下了后面的话,在我的杀意里大气也不敢出。
      “对,也包括你。”我阴郁地道。
      一句威胁,解决了两个苍蝇一般烦人的女人。我无端更生气了——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该早点解决她们!
      不过是我理智尚在,知道不能全由着性子胡来。昨天晚上杀黑衣人是因为他有威胁,至于这两个女人,却不好贸贸然因言杀人。我心里明白,如果稍有不称意就拔刀杀人,事情早晚失控——那就只能是独夫了。
      还不至于如此。

      说回眼前。
      我拔了刀,心中愈发烦躁不耐,索性跋扈到底,目光梭巡众人,清清亮亮道:“这样效率太慢,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我们需要一个话事人——你们得知道,谁才是老大!”
      “我没有在和你们商量了。”我皱着眉头,霸道地道,抬手指向外围安静不少的人群:“现在,把想走的奴隶释放,整顿剩下的人。我就要这么干——谁有意见?”
      一时间,几个人围出的圈子里,针落可闻。
      “我支持你。”出乎意料,第一个开口的是桃花眼。我对上他的眼睛,他点一点头,表达出明确的亲近意图——我似有所悟。
      “我也同意。”小白洒然一笑,口吻随意道。我对他善意的笑了笑。
      “同意。”黑袍女人。
      “同意。”瘦弱男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最先站到我这边的是游离在基地原有领导核心之外的四个小团体、以及小白代表的原本不属于亲卫队的普通高手。
      “……同意。”
      这是昨晚就选择妥协、此时更是大势已去的小喇叭。
      “哼。”
      持枪的亲卫队代表冷哼一声,在我看过去时忌惮地移开眼睛。他是昨晚被我杀掉的黑衣人手下,此时对我并没有太强烈的反抗意识。
      最后,我看向阿英的妈妈和旁边的妇人。她们还不敢开口,只是面色阴沉不豫的别开了脸。
      “很好。”我点头道,握刀的手松了松,心中不喜不怒。

      彻底取得小圈子里的领导权之后,我侧头看向外面,微一踌躇:那里是密密麻麻、两百多个密切关注着我们的普通人,在等待我们的决策。
      许是看出我的犹豫,桃花眼主动道:“我去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释放想走的奴隶离开。”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不喜欢对一群人大声说话,有人愿意代劳,那再好不过。
      侧头想了想,我又补充道:“让他们净身出户。”
      桃花眼露出极为吃惊的神色,我顿时晓得他误解了,羞恼道:“就是不许他们带走任何财物!”
      本身是奴隶,释放自由可以,再带走主人的财物就说不清了,想必会造成许多纠纷,不如这样一刀切了省得麻烦。
      桃花眼会意了,目光看向我身后那群已经杀了人的奴隶,问:“那这些奴隶呢?”
      我回头看了眼为首的女奴,和她身后一双双绝望木然的眼睛,抿了下嘴没有立刻回答。
      “必须让其他人看到杀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样的事才不会一再发生。”桃花眼适时道。
      “当然。”我忍住些许不适,轻而果断地道:“杀人偿命。”
      轻易判处了他们死刑。
      那女奴就在我旁边听了,没有露出半分戚容,分明是早已接受这个结果,反而看我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激的光彩。
      我被她看得心里难受,转头专心听桃花眼向众人宣布事情的来龙去脉、判决结果、以及最新出台的释放奴隶法令。

      桃花眼不愧是搞情报的,事情说的简明扼要、条理分明。
      他说到对这二十几个杀了人的奴隶判处死刑时,众人还比较平静,等到宣布所有愿意离开的奴隶都可以不带任何财物地空着手离开时,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这是颠覆性的决策,没有人站出来响应——奴隶们不敢置信乃至怀疑,其他的普通人家属要么事不关己,要么抢站出来大声反对:
      “奴隶是我们私有的东西!基地没资格释放!”
      “对啊,凭什么?!”
      ……没资格吗?
      “砰砰!”暴戾的枪子儿射进抗议者脚前的水泥地面,碎屑四溅中,叫嚣的反对声瞬间消失。
      微笑,这不就有资格了?
      真正刺儿头的强者,要么是念能力者倒下了,要么是造反的被杀了,要么被纳入亲卫队和我们站在一边。剩下的都是顺民(弱鸡),再没有人敢反对。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奴隶们不肯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他们头上,以为只是诱敌的伎俩,没有人肯站出来说自己要走。
      大厅一时陷入僵局,气氛有些微的尴尬。
      我转头对身后的女奴道:“你肯不肯站出来作担保?或者直接点几个人出来就更好了——我放他们走。”
      那女奴沉寂的眼神和我对视半晌,我毫不躲避,心中坦然。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我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等了一会儿,女奴还在犹豫。我不耐烦起来,转而想起一事,皱眉道:“你要知道,硬逼你说出那些人的名字,我也不是做不到……”
      一时好心而已。真要按照这群人最初的设计,用言灵逼供,再杀个血流成河,其实也无所谓。
      我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了。
      不等我说完,女奴咬牙抢道:“好!我、我和他们说。”
      说着,她走到人前,刚要张嘴又回头,神色哀怜地和我确认:“你能保证放了他们……”
      我憋了口气,收刀还鞘,按下性子安抚道:“是的,我保证。”
      得了我的保证,女奴下定决心,略带颤抖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厅中:“我、我相信他们!大家不要犹豫了,赶紧离开基地吧!这样的机会,”她哽咽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我……我要离开!”
      在女奴的劝说下,一个衣不附体的男□□隶心惊胆战地站出来,试探道。
      所有人观望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我心中松了口气,满天星连刀带鞘地向门口的方向一指,大声道:“你走吧!”
      那男奴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越跑越快,身影最后冲出大门,消失不见了。
      门外是靛青色的清透天空,边缘处泛起一抹鱼肚白。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还有我……”
      “我也要走!”
      “我也是!”
      越来越多的奴隶从人群中挤出来,因为消瘦而狰狞的脸上带着被点亮了希冀的狂喜。他们越出人群,彼此对视过后,争先恐后地向门口跑去。
      “砰!”
      一声枪响,一个奴隶在奔出大门之前,抱着小腿倒在地上。他痛苦地嚎叫起来,鲜血在地上淌出……
      一时间,接近大门的奴隶拼命地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全都僵停在原地,偌大的门厅仿佛被按下静止键。

      “杀人了——”人群里有人尖叫。
      “我就说他们是骗人的!”绝望的奴隶发出嘶吼。
      “你怎么突然开枪?!”小喇叭质问。
      “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桃花眼冷静道。
      “他偷藏食物带走!”开枪的亲卫队暴躁地大喊。
      周围陡然陷入一片嘈杂,我被吵得太阳穴砰砰跳,张嘴大喊道:“都安静——别吵了——”
      尖锐的童音穿透了所有的噪声直达屋顶。
      所有人被我压下去,骚动逐渐平复,只剩下嗡嗡地窃语声。
      我听到之前桃花眼和开枪的亲卫队的话,大跨步地走到了倒地呻吟的中枪奴隶身边。那一枪打穿了他的小腿。
      我先伸左手,看了眼镶嵌着各色华贵宝石的雪白刀鞘,又嫌恶地换到右手,弯下腰从那个瘦骨嶙峋的奴隶鼓起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块圆滚滚的面包……
      我叹了口气,将面包举起来以便众人都能看到,再扔到一边的地上。面包滚落的同时,我抽刀,割草似的割断了那个奴隶的气管。
      “放你们离开是一回事,违反规定是另一回事。”我环视四周,语气平淡道,“杀人者死、带走物资者死!”
      “但是、但是那是他攒下来的……”旁边一个跪坐在地的女奴颤抖着道。
      我心中郁气难抒——大权在握和生杀予夺都不能让我放松,这一切都糟透了!我阴郁地低头看向说话的女奴,慢吞吞地接着之前的话道:
      “……质疑者死。”

      闹了这么一出,想走的奴隶和看热闹的家属都安分了不少,接二连三的奴隶空着双手从大门离开,从鱼贯而出到零星数人。
      “三十五个了。”桃花眼在旁边低声自语。
      “等等!”
      一声尖锐的女人叫喊陡然响起,一个胖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离开奴隶中落在最后的一个女奴,厉声道:“大人!她不是奴隶!她想逃跑!”
      我头一晕——怎么没完没了!
      正不耐烦,听到桃花眼道:“不是奴隶,难道是家属?”
      “没错!”那胖女人条理清楚却难掩义愤地道,“她是念能力者的妻子!她男人和我男人是好友,他们刚结婚不久——大姐当时还祝贺过!这女人分明是看到她男人快不行了,想要弃他而去!”
      此言一出,家属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么一看,那女人虽然瘦弱到足以混在奴隶中,但却脸颊丰盈,显然日子过得不错。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心中好笑——备受虐待的奴隶想走,现在连好吃好喝的家属也想走!随即又有点发愁——这、要是家属也纷纷弃基地而去,那之前的担心岂不是……
      果然,侧头看到小喇叭和桃花眼的脸色都难看下来。前者尚在皱眉思索,后者已经向我看过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这家伙是打定主意站我的队了!
      我环视骚动的人群,想走的奴隶基本都走光了,人数还受控制。现在,就不知道剩下的这些人里还有多少想走的普通人了。
      事已至此,我心一横,咬了下牙,决断道:“都走罢!想走的留不住,都走了干净!让他们走!”
      “不行……”小喇叭从沉思里匆匆回神,连忙阻止道。我冷眼扫过去,定是满脸执拗的,他一噎,剩下的话就憋了回去。
      到底没有决断的魄力。

      新的政策下达,又陆陆续续的有家属决定离开。
      有了奴隶开道,这一回离开的人麻利了许多,只是每一个人离开时,都要承受周围人异样鄙夷的目光和不满的窃窃私语……
      这些人,和奴隶不一样,都是抛弃卧病在床的亲人,自己奔向新生活的。
      人性冷漠如此。
      旁边桃花眼和小喇叭都在清点离开的人数。还好,因为净身出户的硬性规定,愿意离开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最后统计下来,离开的家属一共有十七人,加上离开的三十四个奴隶,共计减员五十一人。
      小喇叭掌握着基地各项精确的统计数字。他说,再刨去即将处决的二十四个杀人奴隶,基地还能剩下普通人一百四十五个。
      这一百四十五个……就是基地全部的战斗力了。老弱妇孺全部包括在内。
      情况不容乐观。
      迎着决策层所有人忧虑的目光,我感到几分沉重的压力。
      “先安排所有人回房间。”我最后道,“一切按之前的计划进行。剩下的事,稍后再议!”

      在散会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做。
      二十四个杀了人(和一个杀人未遂)的奴隶被排成四排,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沉默地等待死刑。为了节省子弹,负责行刑的亲卫队员将用匕首刺破他们的心脏。
      奴隶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没有人做垂死挣扎,一切在静默和压抑的气氛下进行。
      那个为首的女奴是最后一个。在我释放奴隶的计划里,她其实帮了不少忙。我站到她的面前,感到于心不忍。
      “你要是想留她一命,也没人反对。”我的纠结太明显了,小白对我道。
      “不可……”桃花眼生怕我心软,出言阻止道。
      “我知道。”我喉咙发紧,闷声打断了他。我目光越过女奴早已接受死亡的双眼,看向周围。
      这时候,人群还没有散去——他们被要求看完这场公开的处刑,这是违抗基地禁令的下场!
      “不能这么做。”我低声自语,“千金买马骨,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做事更不能。”
      如果现在放了女奴,别人就会留下我心软好欺的印象。放了一个就会有下一个……没完没了。还是以大局为重——想要把基地拧成一股绳、驱使众人劲往一处使,就得令行禁止。
      仿佛自己也被说服了,声音渐渐坚定起来,却始终不敢看女奴的眼睛。
      后来我才想起来,救人会没完没了……难道杀人就不会了吗?

      时间到了,我夺过亲卫队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塞到那女奴的手中。她微微一笑,接过了毫不犹豫,反手刺进自己的胸膛。
      生时不得自由,死的自由总要握在手中。

      那个女奴最后和我说了三句话。我一直记得。
      我甘愿赴死。
      死而无憾。
      谢谢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普通人的战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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