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夜日]DREAMLAND》颜酒窝

11、魔法戒指（1）

　　好冷。夜斗穿着单薄的运动服站在天桥上，也不知道日和去了哪里。城市下着雪，路边的梅花开着，粉白色的花朵，和陆陆续续挂出来的灯笼很配。
　　他还在回想着刚才……不，应该是几个月前的吻，温柔又炽热，灼热的将要融化这城市的落雪。虽然她马上掉过头逃跑了，但他们顺利来到了新的梦境，至少说明这真的是日和的心意。
　　低头看车水马龙的城市，白雪覆盖住单调灰暗的公路，干枯的树枝上挂着彩灯，行人走得匆匆忙忙。这应该是第二层梦了，从第五层一步步回到了第二层，离胜利的终点，越来越近了。
　　他想给日和买个戒指，如果她不嫌弃就用它来求婚吧。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城市向日和求婚，求婚之后才有婚礼。既然日和的最终愿望是婚礼，如果他的推断没错——求婚后就能回到最接近现实的那一层梦境了。
　　那里的故事一定是一个婚礼，一歧日和的婚礼。那将会是一个在教堂举办的盛大宴会，载满春花秋月的故事，和此刻的风雪无边。教堂有着红色圆顶，玻璃窗是彩色的，上面画着画，墙壁上有涂鸦，红色的爱心绿色的夏天。

　　他背着日和交给他的包走在街上，在冷风和小雪中缩了缩脖子。商店前摆了个挺大的雪人，头上戴一顶红帽子，鼻子是土豆。周围一圈小脚印，看起来是附近小孩子的作品。
　　“好冷。”商店里看起来很暖和，门前的小黑板写着节日特价，进去坐一坐喝杯热牛奶是个不错的选择。到处都散落着促销活动的宣传单，店铺门口有员工穿着人偶服招揽顾客，明明是白天，挂出来的灯比平时要多的多。
　　广告牌不停轮换着，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竟然觉得这飘雪的城市温暖又熟悉，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要买戒指吗年轻人。”穿深色棉袄的大叔在街角摆了个卖饰品的摊子，他拦住夜斗的脚步。这里的冬天潮湿又寒冷，他不停搓着双手，不时伴随着咳嗽声。
　　“买个戒指送给女朋友吧，马上就新年了，也快到情人节了，要早点准备好礼物啊。”
　　新年？那离情人节还远着呢。湖里的水结成冰，水管道滴下的水滴也成了冰柱。夜斗站在他的摊子前看了许久，都是些戒指项链手镯，他原本是不打算站在这里的，又冷风又大，雪花飘到睫毛上化成水，滴到眼睛里有点难受。
　　可是他注意到摊子上的一枚戒指。这戒指看起来很普通，银色的小小的，中间一颗闪着红色光芒的宝石。这宝石的颜色和日和的眼眸很像，他拿起它，想在灰暗的天色下寻找到一点云层后的光，好让他看看这宝石的光泽。
　　“我的戒指是有魔法的。”老板很有信心地说。
　　光秃秃的梧桐树上长出白雪，路面结了冰，有人滑倒费劲地爬起来。老板拿过这戒指，用他布满老茧的双手遮住宝石，虔诚地置于胸口前。嘴里念念有词，说着听不懂的祷告，再拿开戒指真的发出了樱红色的光。
　　“你看，戒指发光了。”它发出明亮的光芒，光越来越亮宝石越来越暗，像汹涌的海水，到最后樱色的光终于消失，宝石也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买下它，你就可以心想事成，送给女朋友，女朋友也能事事如意了。”

　　戒指，有魔法的戒指。和日和眼睛一样的宝石。
　　“多少钱？”他拿着戒指不肯放下，像捡到宝贝，两只眼睛一同闪着光。
　　“二十万，很便宜的啦。”大叔拍拍他的肩膀，“这可是魔法戒指呢。”
　　二十万。对于一个有魔法的戒指，某种他做了几百年神明都没见过的魔法，还有同日和眼睛一样色彩的宝石，似乎并不是高昂的价格。
　　可是他没有钱啊！
　　从进入梦境的那一刻，他就是个除了日和一无所有的普通人类，连钱都没有，怎么买下这枚戒指。
　　“那个……我没带钱。”他很诚实地跟老板解释起来，“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戒指啊！”
　　“可是真的没带钱。”说完哭丧着脸寻求同情，妄想着谁能好心送他，毕竟这是梦中，或许她梦里的人类都善良又真诚。
　　“没带钱啊……”老板一脸遗憾，“那就没办法了。”
　　“可是小哥，你这包里，也确定没钱吗？”
　　包？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夜斗。他现在还拿着一歧日和的包，包里装了什么他毫不知情。那包里会有什么呢……他将罪恶的手缓缓伸进包里，欲望是魔鬼，是魔鬼！脑袋里就这么出现了罪恶的魔鬼，不同声音在大脑中激烈地战斗，天使与魔鬼，善良与罪恶，但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人类哪里能抵抗住魔鬼。
　　啊啊啊啊真是太糟糕了。
　　糟糕的不是包里没钱，反而是里面有一笔巨款啊！
　　夜斗数了数，刚好十万，装在一个木盒子里。
　　“太不巧了，我只有十万，要不老板打个折？”
　　“好吧好吧，就十万卖给你了。”
　　接过戒指时觉得它很重，不知道是它本身的重量还是盒子里那沉甸甸的零钱，和他的心一起向下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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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握着那枚小小的戒指，猜测这纷纷扬扬的雪何时会停止。商店开始准备大大小小的福袋，荞面店已经有人在排队，神社和寺庙也挺热闹。这样的节日氛围让他憧憬起求婚后盛大的婚礼。他在这一层梦向日和求婚，一定会回到最接近现实的梦境，按规律那将是九个月之后，一个飘满枫叶的秋天。
　　而举办完自己和日和的婚礼，女孩子的心愿得以实现，他们便会从沉睡中醒来，继续本该继续的事。他们又将走上两条南辕北辙的路，天各一方，就此别过。

　　还记得委托人的嘱咐——三天后，日和将面临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某个时刻。请在那个时刻来临前，完成这个愿望吧，带着一歧日和冲出封锁的梦境，回到现实从沉睡中醒来。

　　三天后，日和要面临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某个时刻，她从梦中醒来的那个时刻，就是她自己的婚礼啊，只是新郎不是他。
　　所以啊，会有两个在教堂举办的盛大宴会，载满春花秋月的故事，和此刻的风雪无边。一个秋天的婚礼，一个夏天的婚礼。
　　梦中的婚礼飘满枫叶，现实婚宴上的誓言比夏蝉还要聒噪。

　　满城的雪都像是对他的讽刺。想到这件事的刹那，有种冬夜如梦初醒的冰冷，他该不该参加一歧日和的婚礼？或许不该去，但要是日和邀请他，他还是想去的。去看看一条街的花车和亲友的祝福，去见她披上嫁衣的模样。
　　相片里穿着白色婚纱的一歧日和笑的并不开心。她手里捧着花，努力去摆出幸福的样子。可那委屈的笑真不好看。他越想越觉得心疼起来，她一点都不开心，她不喜欢那个人，她不想和他结婚……

　　“夜斗，”女孩子温柔的声音打断他不安的情绪，“终于找到你了，时间有点赶，我们要开始工作了哦。”
　　梦里每次和日和分开，最终都是她找到了自己。自己就像个小孩子，流落异乡，无依无靠。日和说收到的新委托是在城市中心的剧院。一个年岁已高的魔术师，希望在他最后的职业生涯演绎一场完美的谢幕。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目前我还不知道，要见到那位先生才清楚。”她接过夜斗背着的包，在里面翻着寻找什么。
　　“奇怪，我包里的钱去哪了？”
　　钱？呀！是被自己用掉了。
　　“不见了吗？”夜斗心虚地装作不知道，“难道被人偷走了？”
　　“应该不会啊……”她蹲下身，在咖啡店门口的雨搭下翻过背包的每个角落。玫红的围巾随风飘舞，接住落下的雪花。
　　“等等，夜斗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咖啡店飘出的味道很诱人，她瞥见夜斗攥在手中的小物件，停下手上的动作皱起眉。
　　“额……是戒指。”他吞吞吐吐地伸出手，露出掌心的魔法戒指，“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stop！你有钱去买戒指吗？”
　　“这……”
　　“难道……！！！”日和很快意识到了钱的去向，攥紧拳头，愤怒的目光围拢而来，抬起腿便是一记横踢。
　　啪——
　　“那都是我完成委托辛辛苦苦攒的钱啊，居然被你用来买玩具！”他感觉日和已经快失去理智了，虽然没有告诉她就擅自买东西很不好，但是这是值得研究的魔法，未来还可以促进科技进步人类发展增加信徒数量与质量……怎么能说是玩具呢。
　　“这是魔法戒指哦，有了它，你就可以事事如意，实现自己的愿望，拥有更多的信徒……”夜斗捂着被踢肿的脸，依然不放弃地狡辩着。
　　“这明明就是劣质铁玩具，中间那石头就是块玻璃。”她捏着小小的戒指，指着夜斗的脑袋不依不饶，“你看，这里都生锈了，这就是一块废铁啊！”
　　“可它是有魔法的……”
　　“那你倒是用它变出个魔法来啊。”
　　对，只要他展示出戒指的魔法就能平息日和的怒气了。于是他学着卖给他戒指大叔的动作，双手遮住宝石，虔诚地置于胸口前。嘴里念念有词，说着自己都听不懂的祷告。拿开手时他期待戒指会发出樱红色的光，然而事实上……和刚刚毫无区别。
　　他完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刚刚在大叔那里都出现魔法了啊，怎么他就不行？是咒语念错了？还是自己修行不够？

　　“夜——斗——”

　　“我错了。”
　　“我罪该万死。”
　　在被一通乱揍后夜斗终于意识到自己像往常那样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