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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欺和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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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来迎娶你回家的。”
咣当。
杯子落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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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我?
开玩笑的吧?!
我蹭地跳起来,连忙说教:“小白,你听我说,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饭可以乱吃,觉可以乱睡,气可以乱喷,口水可以乱流,馒头可以乱蒸,美女可以乱想,A片可以乱看,男男关系可以乱搞,正太萝莉可以乱推倒。可是——话不能乱说啊!!”
白牙听得一头雾水,大概只明白了最后一句。他皱了眉摇了头答道:“你说的什么乱来乱去的我没听过,但,我没有乱说话!”
没有乱说话?
那就是说,不是开玩笑?
娶我?
撞什么邪了!
原来穿越人的桃花是可以天然旺的,小冰山即墨大公子沐十都往我这儿撞,一个要为我献身,一个要娶我回家,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可是,桃花旺,也给我个理由先啊!
我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那你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要娶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咦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我:“你知道?”
“猜的。”我暗叹这世家子弟的智商果真没下限,一边给他推理,“拜托,我一直都跟土……秦老爷住在那个既关外又世外的地方,就算是一见钟情也见不到你那扬州府去。虽然也可能说是心有灵犀、命中注定,但是……人家害羞嘛~~”
“这……”他假装没看见我的扭捏状,清咳了一声清嗓子,“那我从头说吧。”
“我俩的婚事,是你满月时皇帝老头给订下的娃娃亲。”
还是圣上指婚?这阵仗大了。
“那时我爹虽已不问政事,但与傅伯父素来交好,这桩婚事他也是喜见的。只是没想到后来……”白牙顿了顿,有些顾忌的看着我。
“说吧说吧,都过去那么久了,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的。”傅家全家上下不论冤死了多少口人,我就只见过那个救了我的护卫一面。其他人对我而言,全然陌生。
不过这小子还算有心有肺,懂得顾虑我的感受,考虑加分。
“……你家出了事以后,我跟爹都不敢相信,立刻动用了所有的线网去找。不止京兆府,整个京兆府路连同邻着的凤翔路、以及庆原路都给翻了个遍。当时沐家的线网可以说在整个燕国是无出其右的了,怎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回来。原来你竟是被救至这里了……”他满脸摆着惊奇,“幸而在一个月前,因缘际会,终于得到了你在此的消息,这就急忙赶来了。”
我微愣。听他的话,似乎我是在京兆府遭的那场祝融。
京兆府,也就是西安。
而天山下的凤栖镇……
在新疆。
我拼了命的回想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我在不知名的地方醒来。大火。
现在想来,这不知名的地方便是京兆府了。千百年后的我与千百年前的傅冬宁交汇在同一地点,真是狗血的穿越要素。
然后我被救。天使少年即墨。
素来引以为豪的记忆告诉我,后来我晕了。
被吓晕的。
一个被吓晕的人会昏迷多久?
一分钟、一小时?可能。
一上午、一整天?也不是不可能。
一星期、一个月?不可能。
再胆小再不济,也不会晕过去那么久的。
可是从京兆到凤栖,快马加鞭也要一旬日。
何况,京兆府路、凤翔路加上庆原路,有整个陕西省那么大。沐家地毯式的搜索。即墨只是少年,纵是武功再强,加上一个重伤的我,怎么能够在众多眼线的眼皮底下一路走如此之远呢?
我乱了,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复杂,千丝万缕,勒得我生疼。
抬起头,我在白牙的瞳孔中找到了我眼底的无助。
他牵过我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没事的,宁丫头你放心。往后有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罪的。”
“唔,没,没什么受罪的……”唉,又误解了,看来我们实在是物种不同代沟太大。考虑扣分。
他按下我的手忙脚乱的澄清,把话往轻松的氛围里叨唠:“不说那个啦,告诉你,我爹他可想死你啦~自从你十岁那年生辰他跑去掺和了之后,回来就一直跟我说小妮子可爱、小妮子好可爱、小妮子真可爱……”
白牙挤眉弄眼的学着老人家的样子,很努力地想要我开心起来。
“……呐,小白。”我的声音小小的,垂下的头离胸口那么近,像是心底的倾诉。
可那毕竟不是。
我听见自己俗到滥的说,“其实……我失忆了。”
“什么?!”白牙的叨唠戛然而止,大手啪的拍上我的肩,眼里是不可置信的复杂情感,“你……再说一次……?”
我有些苦涩的一笑:“我自打那次在京兆府的走水,便失忆了。”
肩上的大手颤了颤。
“原来……也好。”白牙定了定神,道,“放心,无论如何,你还是我沐家的媳妇。”
我从喉里哼出个音来答了腔,然后借口说倦了,把屋子留给我一个人。
躺在床上,心里有些不自在。我失忆的消息,看来是伤了人心的。毕竟,这是个欺骗。
我扯了个谎,欺骗了无辜的感情。
然我记忆里缺失的一旬日,又是谁的欺骗?
白牙?即墨?土地公?
还是另有其人?
这个念头就像暗处的一双眼睛,阴阴的闪着冷冽的光。
打了个寒颤,我把被子连头蒙住。
黑暗里,有很多手伸过来,细瘦的肥胖的纤长的稚嫩的干枯的,但都是冰冷的,把我抓住,拼命的拉扯。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完全黑暗的梦境却让我无法逃脱,我只能不停的挣扎,试图甩开那些不知名的掌控。
好累……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缕烛光透过细缝,我猛的惊醒。
轻轻浅浅的脚步声走到床前,被子被掀开。
白牙侧身把油灯放下,照亮了一室暖暖的温馨。
“作恶梦了?”他看着我仍未褪去的惊恐。
我点头。
“出去走走吧,换换心情再睡。”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我陪你。”
院子里的月光如水,银白的光华下站着一个人。
“前辈好雅兴,这是在赏月?”
那人回头,微颔首:“今晚的月色甚美。”原来是那个玉面男。
我抬头望了望月亮,今天初八,天上的那位同学既不如盘也不如钩,整整齐齐的被砍了个半圆,没什么美感的挂在一堆黑云的间隙里。
这种滥景致叫美?屁。
心里面本就不舒畅,这种虚伪的应酬就更让我恶心。我撇了撇嘴,扭头就走:“二位慢赏,我困了,睡觉去了。”
对我的特立独行,白牙有些尴尬的想唤住我,却被玉面男抢了先。
“傅姑娘若是不喜赏月……”他轻声道,“那我们来说故事可好?”
讲故事?貌似挺有趣,给你个面子吧~
停住脚步,我问:“什么故事?”
“你的故事。”他顿了顿,勾起我的好奇,“想听么?”
点头。
“无论如何都想听?”
我点头如捣蒜,却是忽略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玉面男突然闪电般的欺身过来,一手扼住我的喉咙,唇在我耳边吐纳,语调是奇异的邪媚:“那么……陪我下地狱,如何?”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呼吸困难。
小白!白牙!沐十!
我艰难地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渐渐涣散的眼,搜索不到另一个身影。
黑云的间隙无声缩小,吞噬了整齐的半圆。
世界重归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