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黎明》祁仟玙。

3、第 3 章

　　下了楼拐弯便看见郭老爷子和郭夏已经入座，郭奶奶拿着一瓶酒正朝着饭桌走去，沈黎闭了闭眼睛，放慢了步伐，听着林世界和郭奶奶的闲聊在他身边身边坐下。
　　沈黎要感谢林世界，让这顿饭吃的不至于太尴尬，直到结束也没有因没有话题而冷场。
　　饭后郭夏便离开了，郭奶奶忙着收拾饭桌，沈黎和林世界二人随郭老爷子来到花园，一路上沈黎沉默不语，只是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林世界，这家伙和郭老爷子似乎很聊得来，应该是经常来。
　　“…小黎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沈黎正想到沈奕，忽的听到郭老爷子提到自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已经停下脚步的两人。
　　“郭爷爷问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林世界一看沈黎的表情就知道他走神了，于是又提醒了一遍。
　　沈黎想了想，没有留下的理由，也没有离开的理由，“暂时不会回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两人皆是一愣，“暂时是多久。”林世界追问道。
　　“…随时。”沈黎又是一番深思，不确定的事，谁也给不了确定的答案。
　　闻言郭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你记得回来就好。”话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林世界的眉毛几乎不可见地皱了皱，沈黎有些无奈，不再多说快走几步跟上了郭老爷子的脚步。

　　三人在花园中走了几圈，郭老爷子深知留不下沈黎，便以休息为缘由回了老宅。沈黎来时开的是郭夏的车，于是他径直往前走，拿出手机准备出了大门叫车，林世界看着逐渐变小的身影带着了然去车库开车。
　　门外沈黎半靠着墙拨通了老宅的电话，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听筒那边传来苍老的询问声忽然让沈黎有种窒息感，调整了呼吸沈黎开口道：“外公。”
　　“…小黎啊，怎么了？”
　　“外公，我周末回来陪您看画。”
　　“好好好，你愿意回来就好！”
　　是欣喜的声音，他听得真切。
　　“那外公和外婆都要注意身体。”
　　“好！我和你外婆说，多做些你喜欢吃的菜...”电话那头的老人似乎和另一个人商量着什么，沈黎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垂下，目光直直地望向远方，忘记了怎么拐弯，思绪在这一刻打结。身后一阵车鸣声，沈黎回过神便看见一辆白色超跑在他身旁停下，靠右的车窗缓慢降下，另一边的驾坐上正是林世界。
　　林世界倾身打开车门，示意沈黎上车，沈黎抿了抿唇没有动作，往后走了两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林世界轻笑一声，关上副驾座的车门。

　　沈黎安静地坐着，身子微侧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迅速闪过的风景又走神了。
　　林世界瞥了一眼镜子，后坐的人仿佛一座雕像一动不动，满意地点了点头，定力不错。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市中心，林世界看了看沈黎，又自顾自点了点头，陡然踩了刹车，早就做好准备地看着后坐的人要撞上前面的座背。沈黎下意识地撑起手才躲过那一撞，林世界暗笑，眸中难掩的幸灾乐祸更是要溢出来般，眼看沈黎抬起头连忙摆出一副正经样。沈黎抬头便见一个乌黑发亮得后脑勺，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瞅着那转过来的脸。
　　一无所知？很好。
　　林世界扭头见沈黎脸上毫无怒色，暗道还好这家伙没发现，“你没事吧，刚刚后面的车突然超车，所以...”
　　惺惺作态？也很好。
　　沈黎不动声色地说了声没事，林世界带着探究的目光在沈黎脸上扫了一遍心想问题不大就回过头。“现在去哪啊？”
　　沈黎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冷笑到，我是没事，看我让不让你有事，慢悠悠报出酒店地址，又打了个哈欠。

　　酒店门口，林世界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托着腮，沉默着目送沈黎走进酒店，转而又想起酒店的名字，抬头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不错，很会选。
　　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安经理？…嗯…你查个人，沈黎，对，黎明的黎……”
　　沈黎进了房间清洗一番便趴在床上，正想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爬起来去拿手机。
　　扫了眼来电显示便猜到了来者要说什么，却一如既往地等着对方先出声。
　　“沈黎？”
　　“嗯。”
　　“伯母说你回来了。”
　　点头，我是回来了。
　　“那你早上怎么……”
　　怎么没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沈黎你在听么？”
　　沈黎倒在床上眯着眼点头，“嗯，在听。”
　　闻言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有事？”
　　“没事，这么说你已经见过伯母了…”没听到沈黎回应，顾子陵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否认准备继续说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事就这样。”
　　“等等！”
　　沈黎翻个身将脸埋在被子上，颇有些耐心的等着下文。
　　“方便出来吗，我们聚聚。”
　　有啥可聚的。
　　“如果这几天没时间那下周三齐越的生日你会来吗？”
　　“生日？你知道我回来是做什么的。”
　　“…嗯。”
　　不再多说，沈黎挂了电话扔在一旁，张开手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字趴在床上。

　　7月9日
　　沈黎摆弄着手机坐在一旁，不多久头上暗了暗，抬头便见沈奕在自己面前坐下，沈黎看着他，沈奕似乎猜到了沈黎的到来，毫无惊异之色地注视着他。
　　“…父亲。”沈奕没有变化，眉宇间一派平和，这般淡然之色，是他沈黎追之莫及的。
　　“你回来了。”
　　“是。”
　　“你外公还好吗？”
　　沈黎似是没有想到沈奕会这么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沈奕笑了笑，“让他失望了。”
　　沈黎不语，心中有些挣扎。
　　“我知道你不会去找你爷爷，所以，一直听话下去好吗。”
　　沈黎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很聪明，不该做什么心里也很清楚，你回来一次对我来说实属不易，但是如果是为了我，那你不如不回来。”沈奕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去美国的原因。”
　　沈黎皱眉。
　　“我不强迫你留下，但是，既然让你离开的因素不存在了，为什么还想着要走呢。”
　　“…父亲。”沈黎怔然开口，见沈奕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脸上，那种穿透感，让他有些心慌，“到底是谁错了…”
　　沈奕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他张了张嘴，却又有些无力地轻叹了口气。
　　“没有人错。”
　　闻言沈黎微垂下头，看着玻璃映出的树影有些出神。
　　“…谁会错呢。”沈奕喃喃念道。
　　沈黎鼻子一酸，颤着声音叫了声爸。
　　沈奕浑身一震，看着沈黎说不出话来。

　　静默了一会，沈黎调整好了情绪，重新抬起头，“我以后每个月都会来看您。”
　　沈奕应了一声，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黎依旧静坐着，好半天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