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之五 刺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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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失乐园“毒药”的人通常有两种反应：其一，上瘾。沉醉于它的淳它的香它的烈它的回味无穷。其二，惧怕。它的毒它的霸道它的破坏性它的非比寻常都会让尝过其味的人有不愿再涉足第二次地狱的恐慌。
为了一段可能会产生或者已经产生了的感情，我喝了毒药，但是……
没感觉。
他拉拉的！
“火炼？！”一个肯定的声音伴随着皮鞋的踏地声传来。
“怎么什么时候看见你都是一脸别人欠你钱的表情啊！”
躺倚在图书楼二楼窗台上正想着毒药的时候，一水的声音就这样无预警的砸了进来。
“昨天晚上在哪混的？”
撇撇嘴，我懒的回答我们的舍长大人。
“老实说，”一水走到我对面脚边的阳台上坐下摘了眼镜擦了擦又戴上道，“真看不透你是怎么想的。明明宠她宠的要命，却偏偏不去肯定你们的关系。”望了楼下渐渐走近的可人儿，一水难得的开始鸡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死于非命。”双手抄在运动服的口袋里，我顺了她的动作望了下去——
楼下的水银正在温柔的拒绝着又一个的白痴告白者。
“承认她——”一水用拇指指向水银，“会叫你‘死于非命’？”一脸你搞错没的表情。
“……，”我收回了视线，“大概会吧。……我知道你的感应力和推理力不是普通的高……但是，我的事，请不要插手。”
“大概？”看来她对我说的“大概”颇不满意的样子。“仅仅因为‘大概’会丢命就不去承认？你也太离谱了点吧？”
“……”我沉默。
“那她呢？让她爱上别人，好吗？”望着由远及近的方言，一水的声调是在别人面前没有的低沉。
“我怕死……”打个哈欠闭了眼，“而且，……”
“而且？”一水疑惑了。
被爱和被需要，是两个并不完全相等的概念。——这句话我只说给自己。
良久——
“你真的很怕死吗？”
“恩。很怕。”
“方言对她要告白了的样子。”耳边传来一水凑热闹的声音。
“你听的到？”我诧异了。睁开眼睛看她，斯文清秀的脸庞带着浅浅戏谑的笑容。她的美丽带了一丝丝的冷，混合了秋雨的冷感。
“我会唇语。你不想看看下面的表情吗？”一水在唇边比了个手势对我巧然一笑。
“不想。”我知道自己在说谎。
但是，我只能闭了眼紧紧地抓住下面的声音，只能这样而已。因为——我确实怕死……
“看不懂你。”见我又闭了眼，一水难得地叹了口气。
楼下。
“水银！早。”是方言走近的声音。
“啊，方言。早！你也这么早来图书馆啊！”水银的笑总是很亲切。
“恩。趁人少来查点资料。你呢？”
“我来借几本书。”
“你的那个‘便利购物篮’怎么没在你身边？大家都说除了必要的课程，其他时间不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吗？”
“哈哈，你的笑容真亲切。……不过，因为一水在新闻上和阿炼开了个小玩笑，昨天晚上阿炼被大家欺负的没有回来呢。对了，你真的和阿炼有打篮球吗？阿炼说你打篮球很厉害哦。她很少夸人的说呢！真想看看你们的比赛。”
“呵呵，没那么夸张了，其实我和她一样都只是偶尔玩玩的而已，没有职业的精彩的。”方言觉得水银激动的有点夸张。
虽然两个人的比赛确实还不错。但是无论两个人中的哪个都不会是习惯和他人配合的人。但若是这两个人配合呢？这个想法……真是天知道。
“真的么？……对喔，说起来阿炼从没参加过任何非必要比赛呢。对了，阿炼怎么会和方言同学比赛篮球的呢？”虽然大家都说是为了自己，但是水银自己还是不大清楚。
“……，因为”方言顿了顿，“我说想和你交往。我想和水银同学交往，你，愿意考虑我吗？”
“交、交往？”
“恩，考虑一下。我等你答案。在那之前，我们先进去吧，请……”望了水银窘困的表情以及周围刻意留下来越来越多的“关注者”，方言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好的……”对于方言体贴的带过，水银有的该是赞赏和感激吧。
这个人……这个人……我攥了拳，真的不简单。
“你真的在哪都睡的着啊！？”一水站了起来，“我先去写稿子了，希望一会儿回来后你还没掉下去。”
能睡的着吗？
……
“其实，你不是认真的想要我和你交往吧！？”最近的一排书橱传来一个肯定的声音，是水银。
他们上来了，就在离我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我想知道和你告白的话自己会不会有感觉。”伴随着文具置放在桌面上的声音，方言儒雅的抱歉也传了过来，“对不起……”
“感觉？那你有什么感觉吗？”
“有，很舒服的感觉，但是……”
“……？”但是？我敛眉。
“不是爱……在对你的喜欢变成爱之前，我爱上了别人。……我对她，一见钟情……对你，我很抱歉。”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那关于之前……刚才……”
“我原谅你。不过能让方大少爷喜欢上的女人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吧。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你一见钟情的人……”随着一阵微风吹进，水银柔和的声音再次传进耳畔。
“她有一头秀丽的长发，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有一张五观鲜明的脸庞，有一副活力十足的身躯……她天真，认真。她，很美很温柔，也会保护人也很会照顾人。她有一种魅惑人心的震撼。在发现的那一刻，我的心第一次开始想为一个人疯狂……”
“喀嚓——”“哗啦啦——”踏梯倒塌声，书籍凋落声瞬间混杂，片刻后的宁静——
“你，你喜欢的，你喜欢——”水银第一次的惊慌。
我简直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失控”的态度和动静。
“你猜到了。……她，一瞬间抓住了我的心。很牢，很痛……我，很想拥抱她，亲吻她，和她说我爱她……想抚摩她的每一寸肌肤，想亲吻她的每一根秀发——我，想抱火炼。”
“噗嗵——”最后两个字让后知后觉的我震惊的滚到了地板上。
怎、怎么、怎么会这样？
靠了，过愚人节吗？最近怎么什么事都扯我头上？我和这家伙总共才见了两次面吧！？
难道——
难道这家伙是故意的？望着眼前兀然停立的一双皮鞋，我骤惊。
“我爱你，火炼。‘瞬间的永恒’你明白吗？”屈膝半跪在我面前的人一脸的认真。
瞬间的永恒？那是什么玩意儿？“什么？”
“在你上蓝的那一瞬间，我被你的美丽蛊惑了……我爱上了你，火炼。”
“别拿我开涮！”站起身闪开他，看不到跟来的水银的这个事实让我很懊恼。
“火炼，我很认真。我，第一次如此疯狂……我知道，我也许不是足够的成熟，不是足够的有能力，我也许不是足够好的男人……但是，我会努力，我会尽我所能，我会努力成为一个你可以信赖和交心的爱人……不要拒绝我……求求你……不要……”怕我离开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绝对不会是我听到他说出我名字的时候——我肯定。
“风起的时候。你身上的槐花香……”
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一水也似乎在不经意间作壁上观，玩味着这个奇怪的谈话。
但是，方言似乎并不介意——
“那是我所知道的，最美的花香。即使今天没有遇到你，我还是会找到你，告诉你——我真的是认真的。”他眼中的炙热和露骨有着让人无法退却的震撼。
靠了……玩真的……
“水银！水银——” 千钧一发之际，一水的惊呼帮我解了围。
挣脱方言的手，我快速冲到书橱的另一面甬道从一水身上抢揽过水银疲软的身躯——全身冰冷，脸色苍白。
“怎么了？”轻拍着水银的脸颊，我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我有点冷，头也有点疼，阿炼，可能我昨晚着凉了。”水银抱着我的肩头低低的撒娇。
“我带你去医务室。”抱起水银，我发觉她全身在发抖，水银？你……
“火炼——”方言欲言又止。
“抱歉。”我揽紧了水银径直走开，“我拒绝。不要问我什么理由，愚人节快乐。”
不要问我为什么拒绝，我不想，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理由。我不能失去最重要的存在。我没胆子拿命去争，但是，我也不能失去……
“呵呵~~，大新闻啊……”一水的习惯性微笑又出来了。
“不许写。”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警告”一个人。妨碍到水银的人，我可以全部都不在乎。
不要害怕，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到你。水银，静下来，静下来，你在我怀里啊……拥着发颤的娇躯我在心里不停的安慰。
“火炼——”方言紧跟了上来，“之前我不明白，对不起。但是我——”
“滚！”稳下脚步我沉了声音，“别再跟过来。”
“你要保护到她什么时候！？”方言心痛的上前一步拦了过来——“说啊！说你爱她我就滚！你真的爱她吗？你到底明不明白你那是爱还是纵容？你告诉我！她的未来——呜~~~你……”面对我瞬间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的事实，方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水银的未来有没有我与任何人无关！
踏上他的胸口，我冷然道，“再妨碍我的话，我就踩烂你的肋骨。想死的话试试看。”撂下话抱着水银我奔向医务室，再也不去看留下的那个人是惊抑或是哀……
和水银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早就认了，很早很早之前——
“乖乖的，千万别生病。”怜惜的将水银轻放在医务室的空床上，我宠溺她。
“阿炼……为什么……”紧紧抱着我的人在被放下后依旧不肯松手。
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医生不在，对于如此依赖的水银，我重新抱起她放在自己膝盖上任由她拥抱着。坐在床头我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纤细敏感的？”
“我第一次听阿炼你称赞一个人……”水银的声音闷闷的，“第一次……”
“……，对不起。”双手撑在床单上，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抱她。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对不起……”
“……”
“阿炼，你生气了对不对？”
“没有。”轻轻拍拍她的肩让水银放松，“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因为妈妈要你照顾我？”
“……，有一点。”我不想否认。“呜——”无预警地，水银咬上了我的肩头，吃痛的我皱了眉。
水银继续咬——我开始咬牙强忍——
我不能动。
这个场景，该是所谓的“暧昧”吗？
全身的血炙烈的在狂嚣：哪怕我现在动一根手指，都是会想要将眼前的人压倒在这个欲望的狂潮里——撕裂她，吞噬她，占有她，毁灭她……
我震呆了，为自己的这个疯狂的想法。
“不要离开我，阿炼。”受伤的声音在肩头哭泣。
“傻瓜，我离不开你啊。”僵直的头转向窗外匐地盛艳开放的蔷薇，我强忍着不去看她。在看到蔷薇的那一刻，我却无法自拔的被带回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八年前——
“阿炼。我不喜欢蔷薇。”小小的水银爬在小小的火炼身上闷闷的说。
“？”包裹了自己受伤的手给绷带打了结，小小的火炼靠在槐树下有点奇怪，“你妈妈说你喜欢蔷薇的啊。”所以自己才在她生日这天捧了一大捧的火红蔷薇给眼前这个粉雕玉砌般的小女孩。
“喜欢蔷薇是因为蔷薇好象阿炼，但是更像受伤流血的阿炼。我不想看见血腥味道那么浓重的阿炼。会受伤的阿炼我不喜欢啦。”
……
一年后，我选择了不同的学校，让她远离我的血腥。
从那时开始，我的短发开始随着时间慢慢变长，无论怎么碍事都再没剪短过——
无论我再怎么刻意遗忘，都无法改变一个自欺欺人的事实：水银，我的剧毒。
“阿炼，今天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难过，他那么出色，我真的好怕，我好怕阿炼会答应他。阿炼，我好怕失去你。阿炼，我在等你啊，我一直在等你啊。”
“休息下，水。我不离开你。我保证。答应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终于让她松了手，我将她放躺在病床上帮她盖上被子。
“阿炼真的曾经想把我让给了方言吗？”
虽然之前没想过和方言继续那场未完全的比赛，但是现在为了让水银安心，我摇了摇头，做了最后的决定：“我会赢，相信我。”
“？”水银一时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忘记了？想要追你的人，必须要先打败我才可以。比赛还没结束呢。”我不落痕迹地转移水银的情绪。
“阿炼？”缓和的口气后水银有了一丝丝的惊喜。
“因为你是我的”双手暗暗攥紧床单，“是我守护的人。所以，我一定会赢的。”弹指轻点了下水银的额头，“快睡觉。”
“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恩。一直。”吻上她的秀发，“不要再怀疑，不要再发问了，顺其自然，好吗？给我时间，给我时间……”
……
安抚完好不容易沉入睡眠的人，我踱步到窗台附近屈臂于棂轩上深思：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演变成现在这样理不清的状况的？我什么时候变成了非她不可的感情的？是什么时候感情变了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做了什么改变？怎么会有这种心痛？怎么会想有要她的欲望？自己欺骗了自己究竟多久？为什么连自己都不敢问自己爱或不爱的这个问题？
窗外。
远远的凤凰树下，一个高挑的人落魄的倚靠在那里。“爱上就是爱上,背叛就是背叛。”他温和的笑，一脸的坦然，“我不想遗憾，所以我不后悔。”
不想遗憾……不后悔么……
方言，为了你所谓的‘瞬间的永恒’，做了如此的决定。结果呢？遥望着依旧温和的人，我不理解也不想问，所以只能静静的听。
“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会那么拼命的保护她……当时你并没有回答我。现在我终于相信校园里的，不是简单的‘流言’了……你爱上了她？”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一般飘渺。
爱上她了吗？什么时候？回头望了床上的睡美人。我给不了自己答案。
“我……真的，好想——拥有你，火炼”
……
再回首，凤凰树下的人影已不复存在。遗留的只有风中的心碎。
水银——
方言把无预警的我逼到了你的面前，让我避无可避。可是——
被爱和被需要，哪一个是天平的倾斜点？
生和死，我早已经有了自私的选择——
我的心脏赌不起华丽而多变的爱情。
和小舅一样，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愚人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之五 刺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