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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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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里的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不安,连带着玉开始抖动起来,忽而不知从哪里刮过来一阵阴风,带熄了我们手里所有的火折子。
在这短短的一刹里,有人试图将火折子重新吹燃,可那火苗才闪烁了几下,就又熄灭了。
我明白这么做只是徒劳,因为那东西又出来了,一股子冰冷的吐息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什么声音?”
黑暗里传来燕浽略有些颤抖的询问。
我凝了凝神,看来这一回不止是我能听见。
“是谁?谁在呼吸?我怎么觉着这么冷,有些不像活人…是不是…”语调里开始带了哭腔。
“绥儿莫怕,我在。”
还没说完琼华便柔声安慰,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沉稳,燕浽很快便镇定下来,吸了吸鼻子,不再出声。
我在明,敌在暗,估摸着它这次要对付的还得是我,但现下也只能屏气凝神静候着它出手。
“怜儿。”满怀冷香铺面而来,沐靖烟不知何时已行到了我的身侧,我迅速偏转过头,虽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的声音却透过空气瞬间抵除了那冰冷的呼吸。
“拿着这个。”
指尖触碰上手柄形状的物体,上下摸了摸我认出那是沐靖烟用来防身的一把匕首。
“这东西甚是邪门,如果我实在应接不暇,你就得动手保护你自己,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紧紧的握住匕首。
就凭感觉而言,那邪物一直都在四周徘徊,从未离开,迟迟不动手,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还是为了加重我们的恐惧?
摸不透,也猜不清,但眼下情况对我来说尤为不利,永夜斋几人皆能夜里视物,赵龙和崇清长期处于地下,也多多少少能适应这般昏暗。
唯独我…这墓室的摆设都尚未记清,颇有些举步唯艰。
“小心,过来了!”沐靖烟突然冷声低吼,我睁大眼睛,迅速偏了偏身子,只觉着一股子劲风夹带了巨大的掌力瞬间擦着面颊而去。
紧接着便是利刃破空的声音,可那东西根本就瞧不见,就算是沐靖烟也无法与之相斗。
“玉呢,在哪里?”
那玉在火折子熄灭前掉在哪个方位来着?
“没用的。”沐靖烟平静道:“就算现下毁了那玉也无用,那玉只相当于一个容器,这东西已经出来了就没用了。”
我摸索她的话说得在理,但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得让火折子重新燃起来,只要我看得见了,沐靖烟也会少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火折子会熄灭是那邪物弄出来的风在作怪,我记得崇清顺回来的包袱里有个装白药丸的透明瓶子,就算用那瓶子来暂时做个风罩也应该能抵挡一阵。
包袱现下散在棺材角落,可我看不见,又是那怪物瞄准的目标,自然无暇分身,只得拜托功力深厚且离得近的琼华。
琼华很快应下来,朝着棺材那边移动,她的脚步声在一派寂静的墓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一股子蛮力顺势从上方侵袭下来,我往后一跳,躲开攻击,那东西当真不死心,且就是认准了我一个人,但可能是它因为之前在我手里也吃过大亏,所以不在像最开始那样直接动手。
“该死!”沐靖烟盛怒,语气低沉冰冷,她将我拉到身后,捉着我的手有些不平稳。
这情况确实叫人抓狂,那东西既看不见,又会隐藏身息,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究竟是从哪里出来。
时辰好似过得特别慢,棺材那边终于燃起点点幽光,琼华手持套了透明瓶子的火折子向我们走过来。
因着遮住了风,那点点幽光变得越来越亮,尚且能让我看清周围的一切。
我揉了揉眼,余光里似乎有团奇怪黑影在迅速朝着琼华而去,燕浽急得大叫,还没等琼华反应过来,身侧的沐靖烟已跳将上前,当空劈向那黑影。
那只是一团烛火里才能看见的影子,沐靖烟的剑停在半空中,乍看之下什么也没砍中,但我知道她其实砍到了。
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瞧不见实体,却又能看见影子,但仔细想想,也不甚奇怪。
曾闻名天下的神偷柳肆海便身怀此等绝技,相传他能够隐去自己的身息叫旁人看不见,因此,只要是他相中的东西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盗去。
有一回这柳肆海在醉酒后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原来他只能隐去身息但隐不去自己行走的踪迹,后来等他再去偷窃时就被别人告了密,用面粉铺在地上依着那凭空多出来的脚印将他捉了个正着。
许多人都觉得如他这般的异类不除不可,朝廷便判他秋后处斩,只是他在临刑前一天又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逃了出去,寻不见他的踪影,也不可能将满大街都铺满面粉,此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我猜这邪物多半跟柳肆海一样有那等隐藏身息的本事,只是它连柳肆海都不如,毕竟柳肆海技艺精湛影子都能隐去,这东西却在烛火的映照下立刻就显露了原型。
也怪不得它总是要先弄来一阵风熄灭掉我们的火光。
沐靖烟收回长剑,邪物发出凄凄艾艾的惨叫,继而那影子逐渐成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团团黑雾伴着影子升腾,最后呈现出一个人的形状。
或许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影子里的,是一具紧紧包着层皮的干骷髅架。
它似乎还有头发,虽然影子里只能看见丛丛杂草一般的影影绰绰,但依稀能辨别得出那确实是它的头发。
“这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燕浽瞪圆了双眼,目光里泛着抹浓重的恐惧,她的表情和赵龙崇清的如出一辙。
确实,那骷髅架只光光影子便骇人得紧,如若现了形,不知会如何令人犯悚。
“对,对了!包袱里有朱砂,有符纸,还有糯米,肯定有一样能治它!”赵龙颤颤巍巍的说完就伸手要去拿,琼华立即开口制止了他:“即不是鬼,也不是粽子,那劳什子东西对它没用!”
“那可如何是好!”赵龙喃喃着倒退了几步,双眼无神。
没错,这家伙只是南洋邪术下的一具产物,那对付普通鬼怪的物事自然对它了无用处,也不知它身上被施了怎样怨毒的咒术,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影子挣扎着完全站定,个头比一般人雄壮,想来它生前一定高大威猛。因着刚刚才被沐靖烟重创,此刻它并不敢轻举妄动。
沐靖烟站在原地微锁眉头,不知在作何担忧,只是如此这般犹豫不决并不像她的作风。
“怎么了?”我瞧着那烛火下的影子,缓声开口。
沐靖烟也不做隐瞒,侧眼过来看我,淡道:“这东西只剩骨头,现如今能动全凭着施展在身上的咒术以及一股怨念,即便将它斩得四分五裂也没用,我在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将它彻底除去。”
彻底除去?
“火。”瞥眼间瞧见琼华手里面握着的火折子。
干枯的东西都该怕火。
“我想过。”沐靖烟点了点头:“可这墓室毕竟陈封太久,那东西在燃烧之际若四处流窜,会不会引发大火?”
我垂下眸子暗自思索,抬头的瞬间正好接触到沐靖烟的视线,我和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墙脚处的那口青铜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