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惟愿为君抚额霜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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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瑶要为我换上出席晚宴的正装，本来拿出来的是一件湖蓝色的长袍，我不太喜欢，随手一指，换了件黑底缎面袍，兰花金丝点缀其上。穿上站在铜镜前，镜里的人脸如玉脂，身形窈窕，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似笑非笑。
“小瑶，我这身面皮，好看吗？”
“公子，您本就生的俊秀，当然是好看。”
小瑶在后面为我挽着头发，乖巧地说。
红颜祸水，红颜薄命，希望我这称不上红颜的人可躲过。
去的晚了，到的时侯刚赶上皇上和王爷入席，因为是家宴，所以少了些通报琐碎，我本想悄悄寻了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只等宴席过半就开溜，没想有人偏不如我愿。
“顾叶秋，坐这来。”
我正低着头找位，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大确实不算大，只不过刚好恰了个众人皆静言的空。这下子，各种目光都朝着这边打了过来，算不上一千瓦也算是百瓦了。
翻了个白眼，我就地跪下。
“臣下来迟，请皇上赎罪。”
“起来吧，坐熵儿那去。”
“谢皇上。”
我顺势抬眼看了一眼他，这是那天之后我第一次看见他。因了家宴，穿得不是平日的朝装，黄底金丝锈的盘龙扶摇而上，威严之余略显柔和，正眼里含笑看着我。
爬起来，我走到姬离熵旁边。姬离熵的位子只在皇帝之下，我是想避也避不了，干脆大大方方地坐下，不忘暗地里瞪他一眼，再若无其事的抬头一一收揽各位肱骨重臣射过来的目光，有探究，有鄙视，有怜惜，还有迷恋，我面上带笑全全笑纳。有什么办法，身份如此，怪不得他人指摘。
“喂，你就那么爱招人，非要在这丢人现眼。”
我这边正笑着呢，旁边有人不答应了。斜了眼看过去，姬离熵正一脸不郁的瞪着我。转头过去，我挑眉一笑，压低了声音说。
“怎么了？臣下这好好地坐着，又碍着您啥了？”
“你——”
姬离熵气的两颊鼓鼓的，偏偏发作不得。我算是报了他辱我之仇，也就不跟他计较。转过脸低头，对着满桌珍稀佳肴暗地里流口水。
真不愧是皇宴，这满桌的珍馐我是见都没见过，光看着五颜六色的就够头晕眼花，一会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翻。这边正发呆，那边皇上的开场词已经说完，无非就是那些接风洗尘表彰过奖的话，这点古代和现代倒是没啥区别。众人一片万岁万万岁之后，这宴席就算开始了。旁人忙得左恭右赞，我就忙得对着不断呈上来的菜肴挥斥方遒。姬离熵虽还是个孩子，却也懂得官场上阿谀奉承的一套，忙得不亦乐乎。
吃着吃着，我就感到头顶右上方有个光线照过来，搅得我也吃不下去，索性抬头大大方方地看过去。皇上旁边的一个男人正一脸玩味的看着我。
刚才请安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男人穿了镶了黄边的白衣，少了分贵气多了分儒雅，如果不是坐在这皇宴上，我只当他是饱读诗书胸有成竹的书生。
“那就是父皇的大哥，当今的裕德王爷。”
姬离熵这小鬼繁忙之余还不忘过来指点我一下。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能坐在皇帝旁边得皇帝以大敬之礼相待的能有几人。
那人看了我一会，眼含深意的笑笑，就掉了头应付台下歌功颂德的诸位臣子了。少了视线的侵扰，我重新低了头，却失了胃口，裕德王爷看我的目光，不像其他人那般表露无疑，看不透，倒也不反感。
这边正沉思，那边台上王爷似乎对皇上说了些什么。只听皇上叫了声好，台下臣子们纷纷停了酒筷，抬头看皇上有何令下。
只见王爷拍了拍手，就从殿外走进一个人来。来人并不高，按原来世界的单位，也就一米七多一点。身材说的上是瘦骨嶙峋，其貌不扬。我注意到他的脚步轻巧，点了地上似没有接触。众人也不知传这样一个人进来有何用意，面露疑惑。
“皇兄从东疆带来一位奇人，据说武功过人，想与我朝武将一比，有哪位爱卿愿下场一试？既是切磋，点到即止，谁先退出场外及算输。”
我一乐，这不就是饭后娱乐节目嘛，不看白不看，便停下来聚精会神的看。
“臣来！”
第一个下场的是个个字颇高说话像打雷的男人，走路肩膀一耸一耸，气势十足。也许是瞧不上对方的小个子，眼里轻视之意不加掩饰。
“这是雷鸣将军，素有我朝神将之称，胜在天生蛮力，无人可敌。”旁边姬离熵免费当解说，我也就可有可无的听听，心里破不以为然。天生神力者固然稀少，战场上拼杀倒也可用，说到单枪比武，可不是靠蛮力取胜。
果然，雷鸣将军一上来就想先发制人，赤手空拳，凭力气想把小个子扔出去，却被小个子灵巧地躲了几躲，趁着将军身形未稳之时，一脚从背后踹上，就趴到酒桌上去了，生生压跨一张桌子，溅了对面大人一脸酒菜。我忍不住转了头低笑，这神力倒是还有可用之处，压桌子还挺方便。不过也让我看出来，这个小个子看似无力，其实内力孕气，不可小看。
后面又上来一个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据姬离熵讲是什么快剑先生，一双利剑使得出神入化。小个子也拿了一柄匕首在手。这次是小个子先出手，快剑名不虚传，无论小个子出手如何之快，都可轻松躲过，但也近不得对方身。众人直看得两人绕着圈子走，偶尔抢前一步刺出一剑，又迅速跳开，实在无聊。我却看出二人都在寻找时机，不由屏气细看。
果然，几圈过后，小个子寻了个空，猛地直扑上前，胸前顿时大空，快剑先生立马长剑递出，却不妨小个子半道迅速一扭，长剑顺着左胳膊斜划了下去，鲜血顿时溅了出来。众人啊的一声，以为小个子必输，只听咣当一声，快剑先生抚着右腕退了出来，剑横在地上。
扼腕之声纷纷响起，事情发生在瞬间，众人都一脸迷惑，我看得清楚，快剑先生早已沉不住气，最后一刺虽快，却是拼却全力，对敌最忌不留余地，置之死地而后生之例少之又少。小个子虽伤了左手，却在快剑刺中后右手迅速转了个，一击而中，虽险胜却必胜。
接下去的几场比试无不是小个子获胜，我偷眼望过去，皇上的脸色已有些变样，但还是强自微笑。再看裕德王爷，面上并没有太过得意，只是一双眼睛亮亮的，见我看过去，也弯了嘴角看过来，忙低了头，我闹不懂这位王爷是什么心思。在这皇宴之上，当着百官之面给皇上难堪，这不是明摆着有不臣之心嘛，看着不傻之人怎么会做傻事，我越想越不明白。
“呵呵，所谓栋梁之臣，也不过如此。”
我心里想着，嘴上随口念了一句。却不妨惹了某人生气。
下面以没有人出场，皇上脸色变了变，长了嘴正要说什么。
“啊！”
我蹭的站了起来，皱眉按着腰，死小鬼，竟然敢是那么大力掐我。怒从心头起，刚要拳头伺候，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周围怎么都静悄悄的，一扭头，看见大家都愣愣地看着我。脑子里哄了一声，这是哪里，是皇上摆宴的地方，我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欺君？姬离熵，你真要整死我不算完。我这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低了头站着。
“这位是顾府的二少爷吧，看来是想下场一试，请吧。”
一个声音凉凉地说着，我抬头，就看见裕德王爷一脸趣味地看着我。
“皇兄！”
“皇上！”
姬清扬有些着急地看了我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台下一个人站了起来，急急来到殿中跪了下去。
我这正纳闷这位又是谁呢？皇上开了口。
“顾爱卿？”
顾爱卿，顾爱卿，我大惊失色，这不就是我那还未见面的“父亲”，回想一下，刚才看我的各种神色中，这个面色严峻的老头是寥寥几个带着怜惜之色的，看来不会错。
“皇上，请赎罪！孽子从小体弱，并未学得什么拳脚功夫，请皇上开恩赎罪！”
“嗯，那——”
姬清扬正要借坡下驴，准了老臣子的奏。
“臣愿一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孽子！”
顾大人一脸恼怒地看着我，恨不得当场扇我一掌的样子！再看清扬，也是又惊又怒。丝毫不管众人都在看着他的脸色，只恨恨地瞪着我，心里一定在骂我蠢！
我也不知怎么了，看着这些个人，面相皆有不同，五脏之内千回百转，争争算算，无趣无乐。
姬清扬，你就当我不愿看你脸若寒霜眉有皱，一心惟愿为君抚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惟愿为君抚额霜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