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当断不断必自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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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低着头尽可能快地走着，身上的疼痛，股间的难忍，让我根本顾不得周围的人和事，无奈每走一步都是步履维艰，我算是体会到小时阿末给我讲的美人女的故事里女主角的痛苦了，只不过她疼的是脚上，我疼的是那里。
这次再没走错路，眼看着落云轩地大门就在眼前，我浑身松懈下来，再走几步就好了。手抓到门，用力拉开，低了头就要迈进去，下一秒一头装在了一堵墙上面，脚一软，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耳边是啊的一声。顾不得细想怎么门后多了一堵墙，我全身的神经都聚集在下身上，直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顾叶秋？顾叶秋，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
伴着声音，一股力量托着我的手臂拉我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又被拽了回来，一双手托着我防我再倒下。闭了眼喘了几口气，我才有力气去看那堵把我拦在门外的墙，哪里是什么墙，站在身前的，不是姬离熵，又会是谁？
“顾叶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何人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朝廷命官，你又是，又是——”
又是什么？皇上的宠臣吗？姬离熵，你真是那个人的儿子吗，怎么脑子有时这么不灵光，在这里，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敢伤我如此？
从一进门开始，姬离熵的问题就没离开过这个。想当然，我这样衣衫褴褛的，衣服上还带着血迹，没照镜子，想必也是一脸憔悴，一看就是被人重伤的样子。可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一觉醒来什么都忘记，无奈就是有一些人是那么不识趣，非要一遍遍揭我伤疤。小瑶还在一边屋里休息，我唯恐姬离熵吵醒了她，头疼得要命。
“顾叶秋，你再不说，我就去找父皇。”
他见不只低了头不说话，使出杀手锏。
我伸手拽住他。
“你说，在这里，谁敢伤我成这样？”
我盯着他，手渐渐收紧。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脸皮也算是厚可敌国了。
“……是父皇吗？”
他皱了眉想了一想，有些犹疑地说。
我没有否认。
喂，小孩，你那是什么表情，受伤的是我好不好。头更疼了。
“怎么可以这样，你等着，我找父皇去。”
小孩就是小孩，不管怎么装大人，做事还是只凭心意决定。我赶紧一把拉住他，不小心扯动后面的伤口，哎呀一声软回座位上。
“顾叶秋，你怎么了？我去宣太医。”
“不用，不用！”笑话，这种伤让太医看到，我也不用在这世上待了。“臣这里有药，自己来就好。”
“可是……”
“王爷，你这么晚了来找臣，只是来和臣说话的吗？”
“啊，不，顾叶秋，我是——”
姬离熵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咬着唇，一副犹豫的样子。
“王爷，到底有什么事？”
我心里烦闷，指着早早地打发了他好休息，偏偏他在这一磨三叹。心里一急，说话也不客气了。他也不恼，小孩就是这点好，除了故意摆架子外，平时还算没有阶级意识。
“顾叶秋，你父亲，顾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
我一把抓了他袖口，脑中飞速闪过许多念头，被刺杀了？得绝症了？还是知道我的秘密了？无论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可以承受的。
“你先别急，顾大人没事，只是你大哥，驻守陪都蒲城的顾都尉，昨日勾结山贼截了皇城运往边地的军粮，现下不知所踪。今日八百里加急刚送到京城，两个时辰前才送到这里，父皇震怒，已下令京城御林军围了顾府，全府上下，出府者斩。顾，顾叶秋！”
我脑袋哄得炸开，这都什么跟什么。我那没见过面的大哥截了军粮，不知所踪，这是老天爷在耍我吗？偏偏在我把皇上惹的跳脚的这会再出这样一件事。天啊，你算是把落井下石做到家了。抠着桌边倒在地上之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疼，太他妈疼了，我真的撑不住了。
冲入耳中的是马蹄踏地，挥鞭吆喝的声音。身体不由自主地在颠簸，触动伤口，我禁不住吟了一声。
“公子，公子，你醒了啊！”
抽泣的声音，又是一颠，我一脑袋撞上坚硬的东西，这下子不醒也得醒了。
“公子，呜——”
最受不了女人的哭声，我赶紧开口，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嘶哑的可比公鸭。
“小瑶，给我些水。”
“嗯，公子，水在这里。”
好比琼浆雨露的清水流进嘴里，干渴的感觉才算舒缓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这是要去哪？”
不断颠动的感觉让我知道这是在马车上，记得昏迷前还是在菡萏山庄里，怎么转眼就跑马车上来了。
“公子，你睡了好久了，我——”
“直接说！”
我没有力气和她废话，姬离熵的话已经全然涌入脑中，现在，时间是关键。
“嗯，我们现在在回宫里，昨晚你昏过去后，皇上派人过来说今日回宫，还让人守着您。可，可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守着您，倒像是，像是——”
“像是监视我，是吧？”
“啊！嗯。”
小瑶叫了一声，想是没想到我能往这上面想。呵呵，既然顾府都已被监禁起来，那我这顾府的小儿子，岂有放过之理。那个人做事，向来是不留任何威胁的。
“走到哪里了？”
“应是快到京城了。”
我闭了眼，靠着冰冷的枕头。现在急也没用，养好精神是关键。姬清扬，这次，你要怎么做？我们之间，可能从来都没有真正彼此安心过。君君臣臣，除非有一方放弃。可惜，你放不得，我不得放。这次的避暑之旅，倒像是，在逼我们之间做个了断。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验，当你马上就要迟到求天求地保佑时间过慢点的时候，时间偏偏走的飞快；当你眼巴巴地想让时间过得再快点时，它偏又慢悠悠地踩着小碎步一摇三摆起来。梦里姬清扬的身影才刚显了出来，还没看到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心猛地一沉，一阵剧烈的摇动。一睁眼，已在宫门外。夜幕下的宫门，黑压压地一片，如同一块肃穆的墓碑。
被人“有礼”的直接请到居处，刚进门，左隆迎了上来。我看他一眼，知道他已知此事。摇摇头让他先别吭声，姬清扬的人还在跟前。
“顾大人，皇上让您这几日在屋静养，下官会守在门外，有什么事顾大人尽管吩咐。”
一路跟着我们的一个禁卫军上前一躬身，说的客气，其实就是监禁我。这命令应该是在山庄就下得。我强自镇定，点了点头。
“有劳大人。”
“不敢。下官告退，请顾大人好好休息。”
他又一躬身，转身利落的走出门。他转身关门的一刹那，我看见门外正一字排开的守卫，将这不大的院子围了个严实。
“你知道多少，说给我听。”
转了身看着左隆。我把他留在京城也不只是全不信他，还有让他帮我关注这边情况的目的。我不信姬清意在京城没有一点势力，左隆当然也不会什么都探听不到。
“顾府现在被围的铁桶般严实，我趁人不备潜进府中看了看，皇上似乎还没采取什么行动，府内一切安好。不过，带兵守着顾府的是余尽。”
余尽！那个一脸树皮的余大人，我想不到姬清扬竟将这事交给他做，意味着什么，对顾家再无信任了吗？
“顾都，嗯，我大哥劫粮一事呢，是真的吗？”
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愿相信顾叶秋的大哥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顾家几朝重臣，深受皇家厚爱，高官厚禄，珍肴赏赐源源不断，脑子烧坏了的人才会去截皇粮，还截的是自己戍守之地的。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会不会皇粮被截一事是真，但伙山贼一事是假，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皇粮是由皇城直接运往边地，途径蒲城时被截，据逃回皇城搬救兵的士兵说，虽截粮事发突然，但山贼人数与守城将士人数相差悬殊，如两边交战不一定是输。但守城顾叶真顾大人据不出兵，甚至还帮着山贼将运粮将士围了，眼睁睁地看着粮车被运走。一片混乱中，顾叶真也不知去向。”
左隆冷静地说着，我听得出了一身的汗。顾叶真，顾叶秋的大哥，你当真脑子进水了不成，做出这等自掘坟墓的事，你死了不说，还要搭上顾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和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将士的命。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趟，我根本找不出任何脱罪的方法，除非有人证明顾叶真没有参与此事，可是，那几百个将士的眼睛看着，谁能证明的了。
屋外突然传来说话声，我停了脚步往外看。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有人侧了身子往里进。这会子还有人能进来？我不禁有些奇怪地看着来人——一个左手提着篮子的小太监，各自矮小，跟小瑶一般高低。
“顾大人，奴才是御膳房的小乐子，奉命给您送膳食来了。”
原来如此，也只有这小太监能进得来这里了。我看着他把膳食盒子放在桌上，躬了个身就要往外走。
“小乐子，以后我的饭都是你送吗？”
我叫住他说。
“是，奴才以后就给大人送饭。”
“是吗？那谢谢你了。这个东西就当你的谢礼，以后的饭可要准时送来。”
我挨近了他，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谢谢大人。”
他飞快地把银子往怀里一塞，笑地谄媚。
挥手让他走了，我掀开盒子。菜倒是不少，还有一瓶酒。这会也真是饿了，先填了肚子再说。叫了小瑶，左隆过来一起吃。这会也没那么多客套礼仪，吃饱了饭好办事。
“哎呦。”
小瑶吃着吃着叫了一声，捂着嘴吐出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左隆把那个貌似蜡丸包着的大拇指大小的东西拿过去，一掰两半。里边是一张纸条。我拿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就冷汗直流。那纸条上写着。
皇上已下旨，顾府全府性命，威逼顾叶真。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当断不断必自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