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陈期期

3、天界旧事2

　　她仍旧远远地观望，看她三千青丝倾泻在云上，如雪的云，如墨的发，如玉的人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卷。突然，从云层之上，掉下了一个紫衣女子，发丝飞扬。“咚”的一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美好的画面，似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泓远远的看见那坠落的紫衣女子撞在轻尘的身上。紫衣姑娘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了一眼轻尘，像是看见了萦绕在轻尘身上寒气似的，急急起身，整了衣袍。她将头低低地压着，扯着轻尘的衣袖，委屈地像个受伤的孩子般，声音里含着哭腔，对轻尘说道：“莲，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眼里闪着泪光，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可轻尘只是蹙了蹙眉，仍是那副无情无欲的模样，望着紫衣女子，声如寒玉道：“烟萝，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不希望有第二次了。”说完，便甩袖而去。那唤做烟萝的紫衣女子抬头望着他远去的倩影，语气难掩失落，喃喃：“还是这么冷淡呀，莲。”声音淡淡的，浅浅的散在了天河云海里。
　　烟萝似乎刚刚瞧见了天河彼岸的泓，对她笑笑，风清云淡的，仿佛刚才委屈得像孩子的人不是她一般。烟萝笑笑后，便也腾云而去了。倏然间天地万物，仿佛寂静的只剩下泓和天河里永不疲惫，缓缓而流的河水，就这么寂寞相守着。
　　泓望着河流奔向的远方，她觉得烟萝和轻尘，似乎是相熟的。否则刚刚怎的听见烟萝唤她，“莲”。她总是听别人叫她“莲仙，殿下，大人”却还没有听过别人那么用亲密的称呼唤她，二人该是熟人。
　　不过得是怎样亲密的关系，才能让那冷心的人儿允许她唤她莲呢？泓不知道。
　　至那日后，泓许久不曾见过轻尘。后听偶来拜访的百岁仙君说，妖界的妖尊—恒玉去了不周。轻尘身为不周的守山之神，自是要守卫不周，驱逐妖孽的。面上认真听着百岁仙君说着近日天界的一些趣事，心里老神在在地估计得有许久看不见轻尘。因为轻尘不在的缘故，天河静悄悄的，四下无人，泓心中无趣得很，悄摸去药阁，看看玉麒麟，问问他知不知道烟萝的事。
　　玉麒麟喜欢叫泓为小不点。可泓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的确，与玉麒麟，白泽这些自神寂灭后，残剩的神兽比，她还太年轻。可是，泓总觉得，她合该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而不是区区司河之神更不该是一个玩笑般存在的小不点。她是龙族之后呀，只可惜天生显赫无比的地位，也随着神的寂灭而寂灭了。神灭后剩余的龙族屈指可数，按理说每一条龙都很重要。但泓却是个例外。泓不仅是在神灭日出生，且更是被龙族奉为禁忌的赤色龙裔，故尽管龙族龙数稀少，但泓还是被作为异类驱逐了。
　　后来泓被天族所收，或许是因为天生不祥，泓乃至化形都还没有名字。泓化形后，被谴看守天河。龙天生喜水，她初到天河，便跃让河中，溅起的水花弄湿河边小憩的轻尘。被弄湿了衣襟的轻尘，便问那弄湿她衣襟的小鬼，声如玉磬“汝是何人，竟敢弄湿本殿衣裳。”好听的声音因为愠怒带着些凌厉的寒气，精致的脸上却面无表情。泓见轻尘容颜如玉，仿若精雕细啄一般。许是怕唐突了佳人，泓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支吾出一句话“我没有……名字。”因为羞怯所以泓的脸上满是红霞，火红的眸子晶莹剔透，仿佛是块上等的红宝石般光彩夺目。轻尘似是被蛊惑般轻声说出了“泓”这个字，然后，拉过泓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用手指写下了“泓”字。手心传来痒痒的触感，连带这心也像毛毛虫爬过，痒痒的。莫名的感觉令泓抬起头，如火的眸印着迷惑。轻尘只好解释道“这是汝之名，可记好。如若再有人询问汝名，便告知那人，汝名泓。”轻尘那时的声音虽然还是冷冷的，却让人有春风扶柳之感，莫名生出丝丝暖意。
　　至那之后，泓便日日在天河边守着，想等着那赐她名的美人儿来，问那美人儿的名，或者让那美人儿唤一声她的名。可惜她等了三百年都未再见到那个美人儿。某年某月某一天，她等得几乎绝望时，昔年的美人儿有回来了，没有唤她名，也没有告诉她，她的名。那标致的人呀，好像是故意忘了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