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陈期期

2、天界旧事1

　　泓静静地望着远处在天河边抬头仰望漫天云霞的白衣女子。泓觉得这似乎成了自己的一种习惯—不言不语的望着她，看她在云霞之上躺上半天。她总是不言不语的躺在天河边上，看云霞，听水声，喧哗而又寂静；又有时候她望着满天飞舞的云霞，望着望着便浅浅的睡去，她便也学着她看满天云霞，装作不经意间的偷偷瞧她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心满意足的看云霞曼舞。但泓从未靠近她，与她交谈。
　　泓想，她是很喜欢她的，大概是因为只有她会到天河来，而她看上去又太孤单了。又或许是，她长得太好看，她的好看不是一般庸俗的美，而是一种美得让你觉着瞧她一眼都是亵渎的神圣，然后她便被她的美，她的神圣俘虏了。然而她似乎总是不开心的。泓默默看了她那么久也未见过她笑。她的眼里似乎沉寂了万年的冰山，冷漠又孤寂。
　　某次的偶然，泓听路过天河的仙娥恭恭敬敬地唤她：“莲仙殿下。”她才知，她便是那由上神女帝创造的莲仙轻尘。泓曾经听药阁的玉麒麟说过，上神女帝在瞬怒撞不周山后，炼石补天。虽青天可补，但灵气以失。女帝便将三界灵气集于不周山，让其幻化为莲花镇守不周。其实不周除了是天界人间的通道外，也是妖，鬼二界与人间的契约之地。故女帝以三界灵气创造的莲花不仅是为了恢复不周山但灵气，更是为了维持这三界的秩序。
　　尔后，女帝施法令莲花脱去凡骨幻化成神，为之命名为轻尘。玉麒麟的话是真是假，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除了女帝以外，仙界从未有谁唤过她，轻尘。只一句恭恭敬敬的“莲仙殿下”。
　　许久的以后，她曾因好奇问过她：“莲，为何自女娲上神寂灭后，我从未听别人唤过你的名呢？”那时，轻尘听后唇角上扬，微微一笑，泓立即就看呆了，莫名想到难怪褒娰一笑，那人间的幽王把国都倾了。她要是幽王看见轻尘一笑莫说倾国就是倾世，她也甘之如饴呢。无怪轻尘叫倾城呀。直到轻尘自嘲似的语气传入了泓的耳朵里，“因为呀，名字是咒，所以他们害怕了，你怕不怕呢？”轻尘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整个身体轻轻贴在她身上，鼻内溢满袭人的香，火热的唇靠进她的耳边，吐气如兰，说完后，又笑，这次出了声。这一刻的轻尘媚惑如妖，颠倒众生。乃至让泓觉得这一瞬的两人姿势太暧昧，空气里散发着花开至荼蘼那般摄魂夺魄气息。泓凝着轻尘的眼说：“吾不惧，若是咒，吾仍甘之如饴。轻尘。”说完，泓低下头不敢看轻尘的表情。久久不见轻尘言语，她突然抬头想看看轻尘，谁知，轻尘只是愣了片刻，便又是那个无心无情的冰人儿了。只见轻尘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冷声说道：“不稀罕。”便转身而去。
　　那时的泓并未看见转身离去的轻尘，神色有些落寞，嘴里喃喃道：“是轻尘，不是莲呢。”是呀，是轻尘呢。自从女娲寂灭后，许久没有人唤过这个两个字“轻尘”，最亲近的不过是白泽的“莲”罢了。
　　泓只是痴痴望着那轻尘渐行渐远的白衣，叨叨着：“这才是真正的轻尘吧，无情无心。”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失落。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望得到什么，以至心里如此难过，难过得想在天河里与世长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