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冷·其一》幽奈

4、尾声 无名

　　在破败的院子里面东绕西绕了半天，不魑的脸上才又带上了甜甜的笑意。欣霖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那从前的岁月，在那深深的庭院之中迷了路，翘耳细听，风中吹来若隐若现的清脆的声音，在背着那八卦取象歌。
　　细细听来，却是不魑在轻轻的哼着那首《洞仙歌?对雨思友》。萧瑟的曲调衬着这荒芜的院子更显得格外凄凉，“盼与君相期，约采花黄，再看白鸥，是一年也久，但惟不知，君犹记我否？……”
　　那声音听得欣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忽的出声狠狠的道，“闭嘴！不要再唱了！”
　　声音戛然而止，不魑一愣，回过头来傻傻的望着他，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偏生那妩媚得使人失了魂魄的眼睛下面，一抹干涸的红已经变成了棕，在诉说着点点事实。
　　恍惚了片刻，不魑眼中的神色闪了几闪，忽的一垂眼，掩去了。她转过头去，指着不远处上了锁的圆拱门道，“到了。”
　　生了锈的铁锁脆弱得就像一块腐坏的木头，轻轻一扭，在指间就成了渣滓。根本用不上什么钥匙。厚重的木门开启的时候在地面的青苔上划了一道弧形的深深痕迹。
　　已是深秋，院中积叶深深。露水浸得积叶早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散发出一种腐烂的味道。内里的院墙被爬山虎覆盖的看不出原貌，只隐约看见其中的黑斑，似是被火烧过的样子。
　　叶已经落光了的桃树露出了光光的树干，一棵一棵被排部成了奇怪的形状，当中的一棵上，似乎倚着个人，背对着门口，被树干挡住了身子。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穿着的重重叠叠的衣物已经破烂的成了一条一条，早已看不出当年的银光蝉翼的点点亮光。乌黑浓密的头发成了干枯的草状，杂乱的覆在那牢牢钉在树干中的白骨之上。
　　慕离仍旧保持着那微微歪着头的姿势，只是，当初那双不甘的眼睛不见了，只余下了两个冰凉黝黑的窟窿。
　　不魑看着那双眼睛扑哧的笑了出来，“再美丽的眼睛百年之后也成了这副模样。”语气又似轻叹，“为了这样转瞬即逝的东西，搭上了两条性命，值得吗？”
　　欣霖不说话，默默的剔掉了那些腐烂的木钉子。一猫身，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抱起了那副骨架，让她倚在了自己的肩上。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小离，咱们回家。”说罢，也不理会身后的不魑，径自的走了。
　　不魑低着头，未束的头发从脸畔划落。静默了半晌，直到欣霖快出了院门才道，“也罢。你把她安置了，就算是这笔生意的报酬好了。”说话间，他已经跨出了院子，转瞬，连身影都看不到了。
　　不魑这才抬起了头，看着空落落的院门，发起呆来。

　　“你在哭？”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难得不带着戏腔，戏脸上依旧画着浓重的水彩。她坐在墙头上，看着院子里的不魑，只露给她一个单薄的背影。
　　不魑闻言茫然的回首，眼下干涩的紧，那道棕红还牢牢的待在那里，没有丝毫变化。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丝毫也无。
　　“把自己的事说成别人的故事，真像出戏啊。”戏抬手，袖子半遮面，眼睛顾盼流光。曼妙的声音传了来，“世间何处，最难忘杯酒？……惟是停云想亲友，此时无一盏，千种离愁……”
　　却听底下那人清脆的声音带了丝哭腔，“不这样又能怎样？已是阴阳殊途……”沉默了半晌却又断断续续的笑了，“这样最好……最好不过。”
　　“天要亮了。”戏抬起眼，看了看天边将升未升的太阳，第一丝金光马上就要投向这苍茫的大地，“你该回了。”
　　呆了片刻。不魑点了点头，磕了磕脚踢掉了靴子边上的泥巴，推开了院子中堂屋的门，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