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死定了 [重生]》西方不败

14、014 形而上1

　　“我回来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情不自禁说出这句话。而展现在门后的是一副熟悉的画面：沙发上，父亲调转着电视台，后妈马莉莉依偎在他的怀中。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她的忽然闯入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星人。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小嘉站在门口愣住了。

　　马莉莉不耐烦地催了一下：“小嘉进来呀！空调的冷气都要跑了！”

　　2020年，3月13日——怎么又是这个日子呢？！

　　电视上播放着新闻，主持人用磁性的嗓音说道：“伊甸园总公司已经和北约，欧盟等多个国际组织达成了商业合作的协议，这在我国历史上还是首次……”画面一转，切换到了伊甸园公司的总部。林，顾两位CEO坐在办公室里接受采访。

　　她迷糊糊进了房间，关上门万事清净——居然又重生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归功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她将前世的事情一一回忆了下。终于从繁琐的记忆里拉出一条话，是提托亲口对她说的：“我的职责本来不是空间运输，而是时间运输。就是以一个时间点为初始点，将一件故去的东西从这一点送到未来去。”

　　假如运输失败了呢？

　　她揉了一团纸团成团，扔向垃圾桶。

　　纸团越过了垃圾桶碰到了墙壁，作用等于反作用力，纸团飞回来了。或许这就是答案？

　　但最重要的是……“提托？”喊了一句没有人回答。但不一会儿，一个声音从心里发出来：“提托？小嘉，你在喊什么人？”是提托，它果然还在体内！她心头无名火起，但是仔细思考了下只是淡淡道：“没什么，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约翰，提托。自称是一个未来世界的美国军人，被军部委派回到1975年拿回一部IBM5100电脑，用以在2036年“除错”一些“旧式”的电脑程式。有些人认为这部电脑是用来解决2038年他的世界中将会面对的Unix缺陷。”

　　提托最后道：“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

　　果然提托的记忆也回到了这个时间点上！谢小嘉顿时觉得可笑起来——居然只有她还记得上一世，这算不算是自掘坟墓？！但提托是寄生在心中的东西，她恐怕无法除去的。既然如此，只能糊弄它这样才能保护世界平安。

　　“没什么，如果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就当是你的名字吧。”她说的很轻很淡。

　　提托还犹豫了会儿，才道：“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小嘉你叫我这个名字的时候更好听。谢谢你给我取了名字。”像是一只宠物狗讨好主人一般的语气，如果不是经历过上辈子她都快被糊弄过去了——这个狡猾的外星人。

　　接下来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原状。

　　隔日阻止了父亲的车祸，然后家里一切平安。

　　但知晓了提托的真面目，灵魂中寄宿的那个面容就变得狰狞起来。好像提托成了一个偷窥者，随时准备借她的手抹杀世界上的一切。更可怕的是这一切不知道和什么人说，只能自己压抑着，用时间为土一一锹埋葬上个世界的一切。

　　她给自己布置了海量的习题，没日没夜都沉浸在学习当中。

　　这样的麻痹也有好处，很快，她开始产生了一种幻灭感：也许上一辈子就是个梦？提托没有那么邪恶，那些人也没有死去。

　　但是很快，她在电视上看到了顾佐楠的演讲。

　　那一天，她写完了作业上网找了找伊甸园公司的最新消息，然后就看到了顾家的大公子在国际饭店的发言视频。顾佐楠的模样和记忆里的一样：他眉宇间带一点清冷的高贵，说话时候紧锁着眉头，显得有那么一点忧郁。

　　这些可不是做梦就能梦到的细节……真真实实了解过这个人，才会如此相似。

　　犹如一个泡沫倏忽破灭了，所有关乎梦的假象都一一抹去。过去确实发生过那些事情！她抬手关了电视机——顾佐楠，顾佐楠……林维轩，林维轩……为什么你们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呢？你们不在这个世界该有多好？！

　　脑子里一锅粥很乱很乱，她打开了门去拿一点饮料喝。冰箱里上一层是果汁，下一层是各个品牌的酸奶。她随手拿了一瓶，坐在板凳上喝了几口。酸酸的刺激了舌苔，这才让她清醒了不少。但是关乎未来的道路又迷茫了。

　　“你在想什么？”提托又开了口：“表情看起来很狰狞。”

　　“我在想以后怎么对付马莉莉那个女人。”

　　“你后妈？为什么想对付她？”

　　“爸爸去世了，这个女人就会卷走我们家的财产。我……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你爸爸这一世没有死去，马莉莉也没有卷走你们家的财产。小嘉，你不能阻止没有发生的事情。这是时间的法则。”

　　见鬼的法则！她哦了一声，不做声。打开灯上了走廊。

　　这时候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小的颤动声。

　　声音的来头是另一边——父亲的卧室，她鬼使神差追踪着这个声音而去。结果到了爸爸的房间前面。深吸一口气，她听到了屋子里传来女性呻.吟的声音。带着刻骨的销.魂撩人。然后是爸爸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一句：“再来一次。”

　　沙哑得那么温柔，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她忽然犯了恶心起来，光是听这种靡靡的声音就够反胃的了。尤其是……爸爸上.床的对象是那个女人，而她这个女儿管不着。

　　“别听了，回去吧。”提托在耳边提议道：“他们都会伤害你的。”

　　“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她的目的是逃，逃出这个家。但是提托说过，未来是具有顽固性的：所有放射性过去都会汇聚于一个未来——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这意味着如果不改变这辈子的走向世界还是会毁灭。

　　也许不是这样，但是仅仅靠着提托的三言两语还无法肯定什么。

　　于是闲暇之余，她查看了很多关乎时间规律的书。书上面就记载着一段：“时间的存在并不排斥从时间的线条中随便取出一段，并且不影响总体的时间，也不妨碍时间的完整性。时间能够包容自身，从这一点来说它是自身完备的，就像从大海中取出一滴水，并不能对让海面的形状发生改变，但是少了一滴水总归是少了……”

　　也就是说，就算她谢小嘉的命运从时间的总量上取走了，也不能改变未来的结局。

　　是这样吗？她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呢？”临近高考的前一天，她还在发呆思考。提托这些天很少打扰她，听它这么问，她只是敷衍道：“思考人生。”

　　“为什么高考志愿填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去？”提托疑惑道：“小嘉，你不是打算考C省鼎大的吗？你的好朋友孙琦她也是报考的这所学校。那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考到B省去？那里离浯河市好远好远的……”

　　“就是要远，那些债主就找不到我了。”

　　“小嘉，你爸爸还活着。债主不会上门再强迫你去□□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不定呢，凡事就怕万一，要走就走得彻底一点。”

　　提托好像对她没办法的样子：“好吧，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以后别后悔就好……”

　　过了三天，记忆中的第二次高考结束了。

　　题目是上一辈子做过的，所以她根本一点儿都不担心分数的问题。

　　但是孙琦过来了，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好友。果不其然听到那个问题：“小嘉，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上鼎大呢？”

　　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呢。朝生暮死的蜉蝣是否要问上天为何要创造自己？又不会有人给他们解释这一切。蜉蝣就是蜉蝣，宿命就是宿命。

　　于是她张开双手，拥抱好友。孙琦还莫名其妙：“小嘉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不，没事。小琦对不住了，祝大学生活愉快。”

　　如果能让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分别也无所谓。知道你在那里，活得很好，笑得很好，那么不相见也是无所谓的。许多事情无法跟你说，这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这是因为我自私地觉得你这样能够过得更好……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所以我要保护你。

　　成绩还没出来之前，她就在家中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其实家中没什么好留恋的，除了一幅画——堪称最得意之作的一幅画，静静靠在角落里。框框架架都一尘不染。

　　她掀开了白布，画面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慈祥的眉目一如记忆中的鲜活。这是奶奶，最亲最爱的奶奶。每当伤心难过的时候她都会跟奶奶倾诉心中的想法。但是今天不行，提托在这里什么真话都不能说，只能告诉她：

　　“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奶奶去世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嘉嘉……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过日子啊。”

　　答应了奶奶的事情不能忘记，好好活下去，无论这条路到底有崎岖，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