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罗迷莫斯》懒柿饼子

41、第四十一章

　　兰玟面无表情地扔掉笔，把刚刚写满字的纸揉成一团用蜡烛点燃直至燃烧殆尽。
　　饶了她吧，她根本不会什么骗婚，为什么当初她没跟伊奥好好学学呢？！
　　不然还是算了吧，做这种她既不擅长也不情愿的事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兰玟刚刚打起了退堂鼓，窗户那边突然传来了被狠狠砸了一下的钝击声，直吓得兰玟浑身一个激灵，倏地扭头看向窗户的方向，那里依然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自那一声响动后，又恢复了平静。
　　……她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只是调皮的孩子或者小鸟儿不小心把石子树枝甩到窗上了？
　　还没等兰玟的心跳恢复过来，突然又是咣当一下剧烈的敲击声，让她几乎要惊叫出来了。
　　兰玟恐惧地意识到：那是罗迷莫斯，她仍然候在外面，而且已经在试图闯进来了。
　　按理说砸碎窗户对迈雅来说太容易了，但不知为何，就像罗迷莫斯使尽浑身解术也没法打开格洛芬德尔房间的门一样，这里的窗玻璃对她来说似乎比铁板还要坚固。
　　但罗迷莫斯似乎耐心十足地准备好了打持久战，每砸一下她都会停下来歇息一阵，时间不定，有时仅间隔两三秒，有时长达好几分钟，兰玟怀疑罗迷莫斯就是故意这样来折磨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煎熬地猜测着罗迷莫斯下一次敲砸会是什么时候，而这窗户又还能承受几下？有时罗迷莫斯长久没有动静，她就忍不住开始幻想也许对方放弃了甚至离开了，然而罗迷莫斯总是能在她快要平静下来时补上比以前更加猛烈的一击，让兰玟可怜的神经再度猛地绷紧。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会被逼疯的！兰玟咬住嘴唇，转身看向门，如果她现在悄悄逃跑呢？有窗帘遮掩，罗迷莫斯或许不会发现……
　　“别动什么歪心思了，我的兔兔甜心。”罗迷莫斯嘲讽的声音适时地在窗边、门外、柜子后面、床底下响起，她似乎存在于每一个角落，“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哪里诞生的？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以你的角度来说，我奉劝你最好待在这个见鬼的房间里一步都不要出去。当然了，就算你躲在这儿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又是一声巨响，窗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整个房间都颤动起来，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少许灰尘，强烈的震动扬起气流，将窗帘掀开了一条缝，一只琥珀色的眼睛透过那条缝，带着阴冷的笑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兰玟。
　　“你看，”罗迷莫斯的声音愉悦道，“已经有裂缝了。”

　　兰玟不敢看，她浑身都忍不住在发抖，春夏之交的温暖时节，她却好像掉进了冰窟一般遍体生寒，窗户濒临破碎的吱吱声混杂着罗迷莫斯低沉的笑一刻不停地在耳边嗡嗡作响，而她无处可逃。
　　起先兰玟试图捂住耳朵，但完全不起作用，那些声音像魔咒一样从最细小的缝隙钻进她的耳朵，近的仿佛是从她自己嘴里发出的，最后直到兰玟忍无可忍，像是被逼到绝路上的猎物一样慌不择路地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全身连同脑袋都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才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
　　尽管这也只是掩耳盗铃而已，罗迷莫斯或许下一秒就能破窗而入把她捅个对穿，但她现在实在是筋疲力尽，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去想罗迷莫斯的事了。
　　兰玟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鼻间的气息让她很安心，兰玟描述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气味，因为这种味道不可能在世上其他任何地方再找到，它有点像某一种花香，但又没有花香那么甜蜜，而要更加温暖。
　　格洛芬德尔的味道，这个想法出现在兰玟的脑中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尖被什么烫了一下。

　　不过格洛芬德尔的床是不是太硬了？兰玟龇着牙，又把被子往自己身底下垫了垫，如果她这次从罗迷莫斯手下逃出来的话，她或许该找个时间重新给格洛芬德尔缝一床被褥……但也许她觉得硌得慌是因为她太瘦了？可能格洛芬德尔就喜欢这种硬板床呢，这也是习武之人的一种，呃，锻炼方式？
　　哎呀，这可太糟了，她刚才还以为自己和格洛芬德尔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百年，彼此都已经完全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了呢，但现在她不得不把这一条划掉了，那她说服格洛芬德尔和她结婚的理由就又少了一条。
　　但也不是没有补救方式，比如她可以换一具稍微丰满些的身体，兰玟仔细回想了一下，格洛芬德尔应该没有对特定某种身材的女子表现出明显的喜好。实在不行，他们可以分床睡嘛！这样不仅解决了睡眠习惯不同的问题，而且还为对方保留了私人空间，真是两全其美。

　　就在兰玟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并且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时，突然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从门口传来，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就结成了冰。
　　虽然在那一声后一切就又归于安静，但兰玟知道有人进来了，精灵走路向来悄无声息，而罗迷莫斯呢，她甚至可以根本不用走路。
　　所以这个人是谁呢？也许是格洛芬德尔本人，也许是某个来为格洛芬德尔打扫房间的侍女，再也许是最糟的情况，这扇门终于拦不住罗迷莫斯了。以她糟糕的性格，说不定现在就坐在兰玟身边，却一点不着急出声，留给兰玟充足的时间感受未知恐惧的滋味，等到兰玟终于忍不住怀疑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查看情况时，罗迷莫斯也不会出现在兰玟视线所能目及处，她会端端正正地坐在兰玟身后，耐心地等兰玟自己回头，或者在兰玟以为没事了时，凑上去在她的脖子后轻轻吹一口气，而只要兰玟一转过身，就会看见那张带着诡谲笑容和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距离近到几乎贴上了她的鼻尖。
　　兰玟打了个冷战，第一次觉得想象力太丰富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情。

　　正在她提心吊胆，自己吓自己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兰玟？”
　　是格洛芬德尔！
　　兰玟嗖的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差点想一头扎进格洛芬德尔怀里哭出来了。
　　格洛芬德尔当然不知道兰玟为什么要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还在打趣她：“你要是想躲起来再突然出现吓我一跳的话，下次还得藏得再好一些。”
　　兰玟有点委屈，她不是在捣乱，罗迷莫斯是真把她吓坏了，不过现在不是矫情这个的时候了，她必须抓紧时间办正事。
　　“格洛芬德尔，”兰玟把被子全都推到一边，坐直身子，“我有事和你说。”
　　“嗯？什么事？”
　　兰玟张开嘴，然后卡壳了。
　　她该怎么说？请和我结婚，因为我很漂亮？我很聪明？还是我很贤惠？哦，她刚才为什么就把小抄烧了呢？
　　“我……”在格洛芬德尔的注视下，兰玟的脸涨红了，现在她身上被烫到的地方不止耳朵尖了。她有点狼狈地低下头，不行，那双蓝眼睛让她太紧张了，本来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但她总不能求婚时目光还躲躲闪闪的吧？
　　“怎么了？”格洛芬德尔见状也敛了笑意，“你还好吧，兰玟？”
　　兰玟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
　　不行，她必须说！
　　兰玟鼓足了全部勇气抬起头，在看到格洛芬德尔眼睛的一刹那又想落荒而逃，这次她咬牙狠掐了自己的腿一下，差点把自己掐哭了，才盯着格洛芬德尔的下巴开了口。
　　“我……”
　　“到底出什么事了？”格洛芬德尔皱紧眉头。
　　“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兰玟自己都愣住了。
　　见鬼的！那不是她本来想说的话！
　　“你犹豫了那么半天，就是想说这个？”果然，格洛芬德尔一脸哭笑不得，“当然，我也喜欢你，兰玟。”
　　……咦？她听到了什么？
　　兰玟一下抬起头：“那我们结婚吧！”
　　“咳咳咳咳！”格洛芬德尔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对不起，咳咳咳，我没看清你刚才的口型，你刚才说什么？”
　　“我喜欢你，正好你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可以结婚了！”兰玟飞快地又说了一遍，眼睛闪闪发亮。
　　格洛芬德尔的表情有点僵硬：“别闹了，兰玟，我承认你的恶作剧吓到我了。”
　　“我是认真的。”这次兰玟是真委屈了，“而且是你亲口说的啊，你也喜欢我。”
　　格洛芬德尔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兰玟看了好半天，直到确认她真的不是在拿他寻开心，他的表情立刻就变得纠结了起来。
　　“我大概误会了什么。”半晌，他开口道，“抱歉，兰玟，但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兰玟的心突然好像停止了跳动，纵身一跃直直地坠到了她的胃里。。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伊缀尔公主那样。”格洛芬德尔还在解释，“你是我的朋友，甚至亲人，但是是姐妹那样的亲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兰玟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让你误会。”格洛芬德尔歉意地看着她，迟疑了片刻后，“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房间，我现在想换一下衣服，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兰玟垂下眼，转身往门口走去。
　　“还有，兰玟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格洛芬德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直跟我住在一起确实不方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搬出去？”

　　卡！

　　这绝对不行，她就知道打感情牌行不通。
　　或者换一种方式，这次破釜沉舟，坦白一切，直接挑明你不答应跟我结婚贡多林就会面临重大危机。
　　“格洛芬德尔，”兰玟把被子全都推到一边，坐直身子，神情严肃，“我有事和你说。”
　　“嗯？什么事？”
　　兰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格洛芬德尔的眼睛开口道：“格洛芬德尔，其实我……”
　　格洛芬德尔猛地后退一步，像见鬼一般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你会说话？！”半晌，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虽然用肉眼很难看出来，但兰玟知道此刻他的每一块肌肉都警觉地绷紧着。
　　“我会。”
　　“那你以前……？”
　　“装的。”兰玟简洁明了地解释道，“抱歉，一直瞒着你。”
　　“抱歉？这用一句‘抱歉’就可以解释清楚了？”格洛芬德尔激动不已，“你还瞒了什么事？”
　　“我的真名——你知道的，肯定不是兰玟——其实我叫……”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兰玟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罗迷莫斯……”
　　刷的一声，格洛芬德尔抽出墙上挂的装饰用宝剑，直直地指住了兰玟的鼻尖，兰玟的左侧脸颊被剑风割开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缓缓渗出。
　　“你是安格班的奸细？！”格洛芬德尔又惊又怒。
　　“……是吧，但是我……”
　　“你伪装成兰玟进入贡多林是想干什么？你把贡多林的秘密透露给魔苟斯了对不对？雅瑞希尔公主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格洛芬德尔不停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兰玟根本来不及回答，格洛芬德尔也根本不在乎她回答了什么，“天啊，我竟然还相信过你……”
　　“我可以解释，我没有背叛贡多林，而且——”
　　“是‘还’没有背叛贡多林吧？”格洛芬德尔讽刺道，“而且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从来就不是贡多林的人。”
　　“如果我已经把贡多林的情况告诉给了米尔寇，那我现在何必还回来跟你说这些？”
　　“谁知道呢？你的嘴里有真话吗？即使你现在悔改了，但你曾经助魔苟斯摧毁了双圣树却是不争的事实，只有维拉能审判你。”格洛芬德尔漠不关心地抓住兰玟的肩膀，力道大的让兰玟皱眉，“你最好老实跟我去见图尔巩陛下，别想耍什么花招。”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想象了，她被格洛芬德尔带去见图尔巩，图尔巩请来巨鹰索隆多，索隆多把她抓回阿门洲接受维拉的裁决。啊，真完美，她连结婚这两个字都不用说出口，格洛芬德尔不直接把她掐死就不错了。

　　兰玟从一连串噩梦中醒来，脑袋还混沌一片不甚清楚，她发现自己被不知道谁从被子里揪出来了，现在正躺在枕头上，被子也平平整整地盖在身上，她微微睁开眼皮，被蜡烛的光亮刺的一下又闭上了眼。
　　唔，床头好像站着个人，不知道是谁，不过无所谓了，如果是罗迷莫斯，就请她在她现在困得随时可以重新掉进梦乡时抓紧动手吧。
　　那个人把蜡烛拿走了，周围又陷进了黑暗。
　　“没事，接着睡吧。”她听见了格洛芬德尔的声音，这是现实吗？还是又一个梦境？
　　兰玟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没过一秒，格洛芬德尔就握住了她的手，挨着她在床边坐下了。
　　“我不走。”格洛芬德尔低声回答她。
　　然而兰玟竟觉得这还不够，她像只刚刚出生还睁不开眼的小猫一样，凭着感觉往格洛芬德尔那边一下一下地拱过去，直到她的脸和鼻尖完全贴上了格洛芬德尔的大腿，熟悉的味道重新盈满了她的鼻子，兰玟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你去哪了？”她一笔一划地在格洛芬德尔手心写道。
　　“埃克让我去他家一趟。”格洛芬德尔说，如果兰玟现在足够清醒，或者她现在睁着眼睛，她就会发现格洛芬德尔的情绪不太对劲，“我听说你回来时心情很不好，到处找你都没找到，结果你竟然在我房间里睡着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兰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没事了。”
　　“你下午去哪儿了？”
　　“你也知道的，梅格林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帮忙了。”
　　格洛芬德尔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跟梅格林的关系还是一如往常的好。”
　　“嗯，他是雅瑞希尔公主的儿子，我有责任照顾好他。”
　　格洛芬德尔犹豫了一下：“可是你不觉得梅格林有时有点怪吗？”
　　“是有点，那家伙好像恋姐，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吃图尔和埃兰迪尔的飞醋，”兰玟无声地笑了两声，鼻尖蹭着格洛芬德尔的大腿，“也许是他父母都早逝的原因？他其实很崇敬伊缀尔公主，但又不擅表达心意，最后总是搞砸了。”
　　对此格洛芬德尔不置可否：“说起来，我好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他人了。”
　　“嗯……他最近遇到了瓶颈，已经很长时间足不出户了，我今天下午就是去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
　　格洛芬德尔突然沉默了。
　　兰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埃克西里昂找你什么事？”
　　格洛芬德尔没有立刻回答，兰玟依然沉浸在他暖洋洋的温度里不愿睁眼，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埃克西里昂警告我说，贡多林可能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安全，我们中也许有叛徒。”心里无疑经过了长久的挣扎，但格洛芬德尔最后还是说道。
　　“哦……”
　　“所以这个时候，”格洛芬德尔低声道，“兰玟你就不要说谎了。”
　　仿佛一瓢冷水当头浇下，兰玟耳朵后面残留的那一点点热气瞬间消退了。
　　窗外，玻璃碎裂的声音和罗迷莫斯疯狂的笑声适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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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金花花也不是傻子啊
下章预告——
罗迷莫斯终于解决了麻烦准备搞事情，然而……
梅格林：我已经搞完了哦
罗迷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