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罗迷莫斯》懒柿饼子

4、第四章

　　诚然，米尔寇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将罗迷莫斯游说到了自己那一边，但这并不会使他的刑期减少哪怕一点，罗迷莫斯在诸位维拉面前并没有任何话语权，毫无疑问米尔寇又刻意针对这一点，进一步加深了罗迷莫斯和维拉的间隙。
　　尽管这场无形的战斗似乎是米尔寇大获全胜，黑暗魔君却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罗迷莫斯心中不灭之火燃烧的炽烈程度。尽管罗迷莫斯不再信任维拉们，她依然与米尔寇的那些忠实信徒们差距甚大，表面上看她似乎投靠了米尔寇，但那只是因为米尔寇的话更契合她的内心想法，对米尔寇本人，罗迷莫斯则并无一丝感情偏向，然而尽管如此，她的思维方式多少还是受到了些影响。除此之外，罗迷莫斯积极地向米尔寇请教各方面的问题，而米尔寇也低估了罗迷莫斯对知识的渴求与吸收程度，整整三个双树纪元，如果将罗迷莫斯从米尔寇那里学到的能力和知识列一张表出来，恐怕连米尔寇本人都会感到吃惊。

　　三个纪元过后，米尔寇被再次带到众维拉面前，在维拉之首曼威面前，米尔寇卑躬屈膝，请求原谅，发誓自己愿意改过自新，弥补自己之前的一切过错。
　　而作为米尔寇的看守者，罗迷莫斯一口咬定米尔寇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在被关押期间没有任何不良表现，尽管她的证词对最后的判决结果没有太大影响，因为维拉们相信，如果米尔寇真的想耍什么心眼，那是绝不会让罗迷莫斯有所察觉的。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罗迷莫斯会倒戈到米尔寇那一头这种可能，不得不说这真是他们最愚蠢的错误之一。
　　但米尔寇却对罗迷莫斯的表现暗中感到惊喜不已，不是因为罗迷莫斯替他说了多少好话，而是因为罗迷莫斯在编造这些谎言时相当镇定，声音也没有一丝颤抖，一点也不像一个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上对十四位阿尔达世界中最为威严的神明信口扯谎的人应有的表现。

　　“抱歉打断一下，安东尼娅小姐。”格洛芬德尔突然出声，“你的意思是，罗迷莫斯天生就是个善于撒谎的骗子吗？”
　　安东尼娅偏头看向他，没有回答。
　　随着太阳一点点向西移去，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颜色越发灿烂起来，所有人和东西的影子也变得又长又深，安东尼娅笼罩在那朦胧的金光和暮影里，灰色眼睛里的光芒时明时灭，表情似笑非笑，宛如夕阳下一尊优美而诡谲的雕像。
　　格洛芬德尔的呼吸就那么慢了一拍。
　　“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格洛芬德尔大人。”阿拉贡却误解了这场沉默，回答格洛芬德尔道，“要论单人的破坏力，罗迷莫斯其实并不是以战斗见长的迈雅，她之所以力压炎魔、火龙，成为那段时期除索伦外最让人痛恨的魔苟斯爪牙，难道不正是因为她出了名的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别说精灵和人类，就连黑暗势力自己那边不也吃过她的亏？”

　　总之，曼威没能看穿米尔寇内心最深层的念头，开恩原谅了他。最初米尔寇表现良好，很快就获得了来往整个阿门洲的自由，但他对维拉与精灵们的福乐始终满怀嫉恨，从未真正放弃他那些恶毒的念头，而随着诺多族的大王子费诺创造出了三颗精灵宝钻，他的这种欲望越加强烈。米尔寇开始巧妙地在精灵里散布谣言，甚至一度成功激起了费诺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芬国昐间的强烈矛盾，直至两人拔剑相向，这件事惊动了维拉，米尔寇的阴谋就此败露，只能选择逃跑，开始谋划回到他位于中土的老巢去。
　　米尔寇被释放后，罗迷莫斯也终于获得了“自由”，和米尔寇一样，她那些在维拉看来出格的想法也只是被她暂时埋在了心底，并不曾因为之前受到的惩罚而消减过半点。那段时间里罗迷莫斯和米尔寇之间的联系并不多，罗迷莫斯一回到维林诺，就立即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学习和研究之中，很少有无事可做的时候，而米尔寇也并没有把自己的所有计划都一一告知罗迷莫斯。
　　对诺多族精灵的动乱，罗迷莫斯只是一知半解，即使后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罗迷莫斯都依旧认为米尔寇的话不无道理，因为米尔寇鼓动诺多精灵脱离维拉的控制、前往中洲获得“自由”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但或许是出于对维拉的强烈偏见，米尔寇谣言后真正的险恶用心，他传播的那些仇恨和嫉妒，却被罗迷莫斯当成了由于诺多族太过傲慢而产生的副产品。
　　当听说米尔寇正在被维拉追击时，罗迷莫斯立刻就预料到了对方准备返回中洲的打算。顿时，她内心深处那处不安分的地方再次蠢蠢欲动起来。罗迷莫斯深知在维拉的监视与掌控下，自己的那些想法永远不会被理解，更别提付诸行动了，而唯一有希望实现它们的地方，就是维拉无法触及的中洲，确定了这点后，罗迷莫斯立刻坚定了想法——她要离开阿门洲！

　　在曼督斯大牢的那三个纪元里，米尔寇自以为自己对罗迷莫斯的一切都已经知之甚深，殊不知在他没有察觉时，罗迷莫斯也在暗暗揣测他的心思，尽管米尔寇心机深沉，罗迷莫斯只是触到了他想法的一些皮毛，但在整个阿门洲中，罗迷莫斯依然是最轻易便能猜中米尔寇心中所想的人。维拉们四处追捕米尔寇却都落了空，而罗迷莫斯略一思索，就动身前往了费诺及其众子所在地佛密诺斯。
　　罗迷莫斯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果然有一天，米尔寇来到佛密诺斯找到费诺进行了一番交谈，罗迷莫斯远远地看着，并不清楚谈话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对此也不关心，不过那显然不是场愉快的对话，米尔寇被费诺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似乎一无所获。
　　在米尔寇经过时，罗迷莫斯现出了身形，出声叫他：“米——”
　　下一秒，她被紧紧地扼住咽喉提了起来，身体几乎悬空，在罗迷莫斯面前一向俊美温和的神明此刻的表情狰狞得可怕，手上的力道之大让罗迷莫斯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可以掐断自己的脖子，尽管迈雅并不会死亡，那一刻罗迷莫斯还是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好在米尔寇立刻反应过来，松开了手，假惺惺地道歉：“是你啊，罗迷莫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维拉的人呢。”
　　罗迷莫斯脚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心有余悸，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
　　“你找我有什么事？”米尔寇才没心情关心罗迷莫斯的情绪，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那些维拉就会得到消息前来捉拿他，语气中的焦躁与不耐烦藏都藏不住。
　　“我……”有那么一刹那，罗迷莫斯几乎想落荒而逃，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米尔寇华美虚伪的外表下那危险可怕的本质却第一次没有一丝遮掩地暴露在罗密莫斯面前，但对自由的向往终究还是压倒了恐惧，罗迷莫斯还是开口问道：“您是准备回中土去吗？如果可以，能不能带上我？”
　　米尔寇先是怔了一下，但马上他就想到，依罗迷莫斯的性格，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太理所当然不过了。

　　老实说，一开始打算逃回中洲时，米尔寇还真没想过要带上罗迷莫斯。
　　在曼督斯大牢里大眼瞪小眼了三个纪元，除了过人的学习能力外，米尔寇还真没找到罗迷莫斯有什么可以为他所用的过人之处。论魔法，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迈雅，米尔寇完全看不上罗迷莫斯；论武力，罗迷莫斯之前连剑都没怎么拿过；论冶炼锻造，罗迷莫斯虽然理论知识还算丰富，但她的性格还是更为偏向女性，真抡起锤子的次数少之又少。别说这些实用性用途了，就算是带回去当吉祥物——米尔寇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眼眶通红像只小白兔一样的罗迷莫斯——他还嫌丢自己人呢。
　　罗迷莫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技能，大概就是纺线编织，毫无疑问，米尔寇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罗迷莫斯的能力远不止此，如果米尔寇能够更好地把她为己所用，那这两人的组合无疑会让维拉们大伤脑筋，因为从诞生之初开始，罗迷莫斯的真正职能从来不是纺织，她是“暮色黄昏”，是白昼与黑夜的交界点，她拉着最后一丝光明陷入黑暗，也在阴影中点燃那些细微而朦胧的希望。正因如此，罗迷莫斯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压制住太阳女神阿瑞恩力量的神灵，而米尔寇惧怕阿瑞恩，甚至不敢直视她明亮的双眼，如果他能获得罗迷莫斯的帮助，那他的势力会远比现在所知的还要强大可怕。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彼时太阳与月亮还未升起，米尔寇还没能领教到日月光辉对他的威胁，而当他对此大惊失色时为时已晚，罗迷莫斯早已不再信任米尔寇，她也从不曾在米尔寇或索伦面前亮出过自己的这张底牌。
　　即使如此，当罗迷莫斯提出想跟米尔寇回中土时，米尔寇思索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一方面，罗迷莫斯这次如此轻易就找到了自己，让米尔寇意识到罗迷莫斯对他的了解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要深，把她留在维拉这里大小也是个隐患；另一方面，就算罗迷莫斯看上去一无是处，带回去反正也没啥损失，能恶心一下维拉也是好的嘛，大不了带回去后扔一边不管就是了，反正迈雅也好养，不用投喂不用顺毛不用浇水不用除虫……

　　“咳！”格洛芬德尔严厉地咳了一声。
　　“……好吧，最后那一句是我瞎编的，不用记下来。”
　　阿拉贡认命地把自己刚写的那一长串划掉，又抬起头地准备继续听课，安东尼娅却望向窗外，没了下文。
　　阿拉贡也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窗外已完全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只残余最后一抹余晖，而远处已经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殿下。”安东尼娅说。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啊。”阿拉贡叹了口气，又笑了笑，“您今天讲得太精彩了，安东尼娅小姐，我也从图书馆和其他学者那里听说过许多关于罗迷莫斯的事，不过他们知道的都不如您丰富详细。”
　　“过奖了，殿下，我也是因为家传的书卷资料里恰巧有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传闻，才能对那段历史略知一二。”
　　“您这就是说笑了，”阿拉贡笑道，“如果您真的只有自己所称的那点水平，就不会连格洛芬德尔大人都听得那么聚精会神了。”
　　“确实，安东尼娅小姐您完全不必如此谦逊，对那段历史就，就连我也不敢说比您更熟悉它们。”格洛芬德尔站起来，他的双眼明亮而温和，如果这是在宫廷的宴会上，就算有一打小姐贵妇们为他尖叫着晕过去安东尼娅也不会奇怪。事实上，就连安东尼娅自己，现在手心也因为紧张有点出汗。
　　“所以我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下次也能继续过来听您讲课。”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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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低估了自己的拖字能力，照这个架势……下章还真不一定能去贡多林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