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罗迷莫斯》懒柿饼子

107、第一百零七章

　　虽然罗迷莫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维斯帕会这样稀里糊涂地爱上埃西铎，不过她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维斯帕情感丰富，能仅凭一个眼神和几句话就自己脑补出一场轰轰烈烈的盛大单恋，光是罗迷莫斯认识她的这几年里，她大概就已经陷入过四五次爱河了，其中最长的一次持续了一整个夏季，最短的一次——佛洛斯塔的那次乌龙——只有短短三天。

　　“好吧，你又不想真按他的话去做，又不想让他发现你没照他的话做。”罗迷莫斯把她们的问题拉回了正轨上，“那以后你就尽量避开他在的场合就是了，这没那么难吧？你只要少去罗门娜就行了。据我所知，因为安督尼依亲王的忠贞派立场，很多贵族都会刻意与他们一家避嫌，除非真有正事商议否则很少邀请他们参加那些舞会。”
　　“话是这么说，”维斯帕的声音细不可闻，“但我又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罗迷莫斯真的有在努力不要让自己翻白眼：“行吧行吧。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如果下次再见面时能不再让他认出我就好了。”维斯帕说，“如果下次能让他相信他面前的人是真正的你，也许他会以为我其实听了他的话。”
　　“让他以为自己挽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年轻女子而心里感到宽慰吗？”罗迷莫斯不以为然，“无聊，但随便你。既然你自己有了计较，还来找我拿什么主意？”
　　“我需要你的帮助，罗迷。”维斯帕央求道，“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他想拆穿我实在太容易了，不说别的，光是他随便说一句我压根听不懂的精灵语，我一下子就露馅了。”
　　“这我可帮不了你，就算是我也没法让人瞬间精通一门他原本一无所知的语言。”罗迷莫斯说，“何况就算你会说精灵语了，埃西铎也未必就能这么轻易地被你蒙过去，他又不是那些连你和我的声音都分不清楚的草包。”
　　“我当然知道精灵语只是个开始，仪态举止、谈吐用词、思考方式，我要改变的地方还有许多，我最近一直在试着像你那样压低声音说话，你听听我练得怎么样……”
　　“不，你先等一下。”你别说，维斯帕作为一个专业的歌唱家和演员，模仿得还真的像模像样，但罗迷莫斯可笑不出来，“首先，我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它本来就是那样的；其次，维斯帕，你不需要，也不可能完美把你自己复制成我。退一万步讲，假如你真的做到了，连埃西铎都看不出你和我之间的区别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会因此对你产生一点好感，他只会厌恶你，就像他厌恶我一样。看看你，简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弄不好最好后你不仅没有变成我，反倒把自己原本的样子都给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我要她有什么用呢？”维斯帕痴痴地道，“就算被憎恨，至少也比被无视好多了。若不是假借了你的身份，我这辈子本来很可能和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一个地位卑微的歌女除了同情和怜悯外还能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罗迷莫斯无语凝噎。

　　“你要是这么想，我还能说什么？”她干巴巴地说，“但我真没那个本事用几分钟就把你变成个精灵通，你最好趁早放弃你荒诞的想法。”
　　维斯帕还想再说什么，但罗迷莫斯不由分说地抬起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我有另一件事要问你。”罗迷莫斯说，“我和埃西铎之间虽然素来不和，但他也不像是无凭无据就拿没发生过的事故意诬陷我的人，他为什么会认为你——也就是我——向迈荣透露了消息？”
　　维斯帕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如果你不愿意开口，我就只能当面去跟埃西铎对质了。”
　　“别！求你了罗迷，千万不要！”维斯帕果然立刻着急起来。
　　“那就跟我实话实说。”罗迷莫斯扬起下巴，“是迈荣让你去替他打探消息的？”
　　“你都知道了？”维斯帕委委屈屈的，“那你还问我……”
　　罗迷莫斯冷哼了一声。

　　索伦会看穿她和维斯帕的这点小把戏不奇怪，他要是看不出来罗迷莫斯才会觉得惊讶，老实说早在罗迷莫斯交际花的名声传开的时候，罗迷莫斯猜索伦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虽然索伦的确有意往这方面培养罗迷莫斯，奈何对方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突然转了性呢？
　　但罗迷莫斯完全没料到索伦会避开她直接找上了维斯帕，不过转念一想这又完全在情理之中，比起让人头疼的罗迷莫斯，维斯帕区区一个凡人要好拿捏的多。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罗迷莫斯问。
　　“大概七八个月前吧。”维斯帕低着头，心虚无比。
　　罗迷莫斯深吸一口气：“你就一直这样背着我跟他联系？如果这次我没有发现，还准备继续瞒下去，是吗？”
　　“他、他不让我跟你说。”维斯帕哭丧着脸，“他说，要是我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或是把他与我见面的事告诉你的话，他就要把我们互换身份的事情告诉法拉松陛下，陛下要是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俘虏和一个歌女耍了这么久一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我就完蛋了……”
　　“要是事情真有这么严重，你就更该跟我说了。”罗迷莫斯恨铁不成钢，“到时如果出了事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总好过你傻到把希望寄托在索伦那家伙的心情上。”
　　“因为罗迷你一开始不是说不管惹出什么事都得我自己解决么……”维斯帕还想嘴硬两句，看见罗迷莫斯的脸色后马上见好就收，八爪鱼似的就缠了上来，“呜呜呜呜，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嘛？”
　　罗迷莫斯把她从自己身上拎下来，人类对肢体接触的喜爱真的让她有点吃不消：“这次是你第几次替他打探消息了？”
　　维斯帕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二次而已……”
　　“才第二次就被逮到了，我看你是没什么做间谍的天赋，趁早别干了。”罗迷莫斯说，“具体一点，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情况？你又是怎么把埃西铎惹毛了？”
　　维斯帕抽了抽鼻子：“罗迷你听说过前一阵子米塔尔玛监察官换届的事吗？”

　　这件事罗迷莫斯倒有所耳闻，虽说她向来对官场上的这些事不感兴趣，奈何现在身不由己，何况这事当时到处都有人在谈论，凭她灵敏的听力就是想听不到也难。
　　简单来说，就是米塔尔玛的前任监察官年迈体衰准备退休了，至于他的继任者，按照努曼诺尔王国的一贯传统，本应是由国家的御前议会选举出来，但法拉松上位后为了赢得贵族们的支持，将这一条法律修改为各大执政官的官职可由其长子世袭继承。
　　阿门迪尔本来对这一改动颇有微词，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唱反调，因为前任监察官的长子年轻有为，且富有正义感，即使是像从前一样由众人推选选出新任监察官，阿门迪尔也很可能投他一票。
　　除此之外，这位米塔尔玛的准新任监察官还和埃西铎私交甚笃，尽管他不像安督尼依亲王一派那样虔诚地信仰西方维拉，但仍然保持了对诸神基本的尊重，对精灵也充满好感，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大多数贵族都已经跟索伦打得火热的宫廷中，他是少数几位还对这个俘虏保有怀疑与警惕的人。

　　说到索伦，他这几年在努曼诺尔王宫混的可谓风生水起，就连从未怀疑过索伦有本事达成目的的罗迷莫斯，也忍不住感叹他这个得势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点，此时距离他们两人来到努曼诺尔帝国还不到三年，索伦就已经毫不费力地打入了这个国家的核心——御前议会，且在其中的地位貌似还不低。
　　相较之下，罗迷莫斯这几年过得就要尴尬的多。论起玩弄心计，罗迷莫斯也许和索伦旗鼓相当，但在政治嗅觉和笼络人心上，罗迷莫斯就差索伦太远了，况且就算她有那个本事，努曼诺尔帝国也不允许除了女王外的女人参政，然而罗迷莫斯试图拉拢弥瑞尔王后的计划也失败了。这位王后简直是个冰块，既不热衷于参加舞会派对，也没对国家政事表现出丝毫兴趣，据说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待在房间里独自祈祷。
　　哦，祈祷，有什么用呢？那些远在天边的维拉什么时候搭理过人类的祈祷？还不如和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货真价实的迈雅好好谈谈。

　　扯远了，说回米塔尔玛的这位新晋监察官吧。努曼诺尔监察官最主要的职能有两项，其一是审查当地官员的言行作为，必要时甚至可以提议将不称职的人踢出御前议会；其二是监督指导社会和公民的道德风向。毫无疑问，一旦新监察官正式上任了，索伦的日子会难过许多，事实上，几乎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人间的冲突爆发只是早晚的事。
　　如果一定要说这位新任监察官有什么致命缺点，那就是他太年轻而不太能沉得住气，也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总之，在上任了不过两个月后，这位年轻人就当着法拉松的面在御前议会的例行会议上与索伦针锋相对，并提出了一系列质问。
　　对此法拉松好像并不高兴，因为那些话简直像是从阿门迪尔嘴里说出来的，但这其中有几个问题也确实让他心生疑虑，于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质询持了默许的态度。
　　不过索伦心平气和，不管那些问题多么刁钻，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如果这还能说只是因为他太过老奸巨猾的话，在让那个年轻监察官无话可说之后，索伦又突然话锋一变，转守为攻，质疑对方如此针对他其实是在公报私仇。

　　“你和他能有什么仇？”法拉松问，“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陛下明鉴，自来到努曼诺尔大陆后，我向来谨言慎行，一心只想效忠于您，当然不可能和谁结下私仇。”索伦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在中土，我和精灵之间的仇恨可是人尽皆知。而据我所知，这位大人可是位隐藏的亲精灵派，所以对我抱有不满也就不奇怪了。”
　　那个年轻监察官的脸一下就变白了。
　　在现在的努曼诺尔帝国，尤其是王城阿美尼洛斯，精灵和维拉这个话题就像一根高压线，基本上谁碰谁死，也只有德高望重的安督尼依亲王还敢直言承认自己是忠贞派，但法拉松这几年对阿门迪尔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连阿门迪尔尚且遭到如此对待，其余人自然更不用多说。
　　“你有证据吗？”法拉松眉头紧锁，问道。
　　“陛下放心，我自然不会空口无凭。”索伦微微鞠了一躬，转身朝身后的侍从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他递上来的几捆纸卷，“这是几篇关于精灵历史的文献，都是从监察官大人的书房中找到的，上面批注的笔迹可以证明我的话。如果陛下您再对他的住所进行仔细搜寻，想必还能找到更多。哦，还有这封书信，看来监察官大人并不孤独嘛。”

　　“那些东西是你给索伦的？”罗迷莫斯问。
　　维斯帕沮丧地点点头：“我之前参加宴会时找机会和他家一个小伙计搭上了话，那孩子才喝上两杯酒就醉了，一个劲跟我吹嘘他家大人知识多么渊博，会说好几门语言，我说我不信，他被我一激就偷偷带我去了书房，我就随手顺走了几份……哦，还有就是我多瞄了几眼书桌上准备对迈荣进行弹劾的提案，但那真的是本来就摆在桌上的……”
　　“行了，你别说了。”罗迷莫斯扶住额头，一脸牙疼似的表情。
　　难怪埃西铎跟她急了，维斯帕这一手，不但直接断送了那个年轻人的政治前程，还是杀鸡儆猴，以后其他人怕是巴不得跟忠贞派把关系脱得越清楚越好，而这还远不是最严重的后果，索伦经此一事越发获得了法拉松的信赖，御前议会成员的地位反倒更加稳固了，不仅如此，法拉松还任命索伦接替了那个年轻监察官的职位！让索伦来指导社会道德？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更甚者，这意味着索伦拥有了决定御前议会成员去留的权力，如果机会合适，他甚至可能把阿门迪尔直接从御前议会里除名。而最最最过分的是，明明这件事跟罗迷莫斯本人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而现在恐怕安督尼依亲王一派全都认为这事是她干的，再想谈合作简直是痴人说梦。罗迷莫斯耐心等待了好几年，被索伦一脚就踹回了起跑线。
　　不过就凭索伦这手段，就算能跟安督尼依亲王联手，罗迷莫斯还真没把握能斗过他。

　　“你怎么这么蠢呀？”罗迷莫斯瞪着维斯帕，被她弄得没脾气。
　　维斯帕这次被骂也不敢犟嘴了，低着头，咬着唇，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唯唯诺诺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就连罗迷莫斯现在也是一筹莫展，她现在孤立无援，王后那边不搭她的茬，埃西铎那边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手里的牌就一张维斯帕还差点被索伦顺走。
　　罗迷莫斯沉思了许久，维斯帕就那么眼巴巴地一直盯着她。

　　终于，罗迷莫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她有气无力地说。
　　“一定的，一定的。”维斯帕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我以后再也不替迈……索伦做事了，我发誓。”
　　“不，如果他再让你去干什么，你先来找我商量，千万别直接跟他撕破脸皮，否则就是我也救不了你。”罗迷莫斯警告她。
　　“哦……”维斯帕战战兢兢地点头应下。
　　“也别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他让你替他做事了。”这话稍微有点绕，不过维斯帕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双面间谍？”她问。
　　“我还能再信任你一次吗？”罗迷莫斯反问道。她的目光简直令人心碎，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答应她的一切请求。
　　维斯帕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当然，绝对的，我百分百是站在你这边的，罗迷。”
　　罗迷莫斯朝她微微一笑，同时暗下决定以后绝不会轻易相信维斯帕的任何一句话。

　　“那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维斯帕问。
　　“下一步计划？”罗迷莫斯摇摇头，“没有计划，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除非索伦主动找你，否则你尽量避免和他有太多牵扯。”
　　“哦。”维斯帕讷讷答应了一声，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罗迷，那个，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这小妮子事还真不少，罗迷莫斯心里腹诽了一句，但还是轻哼一声道：“说来听听。”
　　如果维斯帕真的对她有事相求，那事情反倒会变得好办一些，至少罗迷莫斯不用担心她一言不合就反水到索伦那边去。
　　“就是精灵语的事……”
　　怎么又是这事？罗迷莫斯大为头疼：“我不是说了这事我帮不了忙吗？”
　　“不是，我不是求你施个法术让我能一下听懂精灵语什么的。”维斯帕一句一停，“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想学精灵语，你能教我吗？”
　　罗迷莫斯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你想学精灵语？从最基础的音节开始一点一点学起那种学？”
　　“嗯嗯。”维斯帕点头。
　　罗迷莫斯眯起眼打量着她。

　　罗迷莫斯又扭开了头。
　　“我没时间陪你玩，维斯帕。”她说。
　　维斯帕愣了一下：“我没在玩。”
　　罗迷莫斯沉默着。
　　“而且，你不是经常说你喜欢那些爱学习了解新事物的人吗？”维斯帕说，“我现在愿意学点新东西了，你难道不高兴吗？还是说你嫌我脑子笨？”
　　“一个人去学习某样新知识，要么是他对此感兴趣，要么是他需要应用到它，要么单纯是因为他们好奇心旺盛。”罗迷莫斯头都不抬，“但你想学精灵语的理由是什么？为了个男人？爱情这玩意大概是世界上最没有定性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你的热情能保持多久？也许能有一个星期？除非你是认真的，否则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是认真的。”维斯帕收敛表情，严肃地向罗迷莫斯保证道。
　　“是吗？”罗迷莫斯似乎不以为然，“即使有一天你对埃西铎失去了热情，即使现今精灵语在努曼诺尔大陆上没有任何用处，即使你觉得单词和语法既无聊又枯燥，你也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我绝对会一直坚持下去。”维斯帕说。
　　“很好。”罗迷莫斯终于又抬眼看了她一眼，“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排练结束后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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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罗迷莫斯的真正神格是教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