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萌萌哒》梦若云

34、凶残攻萌萌哒

　　闻堰是个杂种。
　　他天资奇高、姿容脱俗、风采潇洒，可却是个杂种。
　　这话不是那些妒恨不甘之人嘴里泛酸的荒唐之语，而是闻堰自己说出的。他说时神色郑重，表情认真，黑丸似的眼眸一瞬不瞬瞧着问话的人，笑容清冽中犹带一丝谦和。
　　问话之人那张与闻堰有五分相似，却更威严冷峻的面孔，霎时便阴沉下来。
　　“逆子！你要眼睁睁看我周家遭奸孽毁灭，摧折殆尽么？那好歹是生你养你的家！”
　　“周家主误会了，我闻堰打小受尽折辱苦楚，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小杂种，还是您亲口说的呢，闻堰不敢忘怀，哪有攀附周家的本事？活得艰难，只好投奔大门大户，给人家做鹰犬，做一把刀，将哪草芥除去了。哎，不得不说，飞云门的好处，多得教人衷心。”
　　“你……逆子！孽畜！”
　　周衡手指微颤，飞云门，正是要踏平周家的势力！
　　“岂敢岂敢。周家主无情，我闻堰无义，正是一脉相承，父子之绊一清二楚。难道您不赞一句，「不愧是我儿」么？不过，您若这么说，我也就只好回一句，「做我爹，你配么？」了。”
　　“你……！”
　　周衡脸色紫涨，怒目切齿，眼神中毫无温度，手背青筋突跳，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他不待闻堰再说一个字，拂袖而去。
　　“可惜，他怎么不忍不住呢？”闻堰唏嘘不已，凝望那笔直脊背，笑容恶满满，“这样一来，我就有借口把这人留下了。老东西还是能忍啊，论做乌龟王八，我不及他。”
　　话毕，闻堰敞怀大笑，富丽堂皇的宫室之内回荡着他毫无遮拦的笑声，若周慢走一步，听了这笑，怕是更添一分怒意。
　　笑完了，闻堰又觉无趣，宽袍大袖中健壮的手臂一招，殿内木头人一般气息隐晦的侍从中就列出一人，步上长阶，递上传讯玉片。
　　闻堰接过时，他指尖若有若无地轻轻扫过闻堰掌心，下意识地抬眼一瞧，这侍从眉目清俊无暇，双手骨肉云亭，比白玉更润泽光滑。闻堰眉头微微一挑，这人并非是他随身携带的侍从。
　　玉人神态自若，朝他躬身致礼。
　　“我竟不知，草芥中多了一颗珍珠，陋室内长出一株鲜花。”闻堰颊边露出浅浅酒窝，这叫他笑起来时柔和了过分冷硬的五官轮廓，显出一丝柔和。
　　接过传讯玉片，他没有缩回手。玉人自然而然地搭上那手，腕子上一股力传来，他坐进闻堰怀中，身形个头都恰好较闻堰纤弱低矮一些，却不过头。揽在怀里时，两人都颇感舒适。
　　“代寰朝昭显帝，向灵瑞仙君问好。”
　　寰朝国姓为程，便是飞云门暂占之地的凡人王朝，未有灵根之人组成阶级、分出高低贵贱。修仙者向来懒得理会，可世间从不缺乏那等疯狂邪修之流，妄图流血漂橹，杀人祭宝。因此凡间王朝与仙人向来会联系一二，修仙者索求庇护功德，凡人获安宁和平，正是双赢之局。
　　玉人声音清润优雅，闻堰了然，抬起那无暇面孔，低头尝遍他唇舌，“昭显帝心意，堰笑纳了，虽则未到帝君之威，却不难保寰朝数年风调雨顺。”
　　“不仅如此，我亦倾慕仙君，如今终于遂心如意。”
　　玉人双唇微张，精英水润，引人亵玩。他眸中水波粼粼，倒映闻堰冷峻面容，令他笑容顿起。
　　闻堰轻捏他脸颊软肉，他爱这凡人到何时，便保那皇朝到何时，待不爱了，厌弃了，转头就走，毫不留情。这事凡人不知么？非也。
　　他分明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若爱我，便要知道，我是个杂种。”
　　“您要我知，我便知。”
　　闻堰哑然失笑，趣味更浓。他却未有更进一步动作，反倒向后一靠，脊背压在铺陈软羽的皮毛上，玉人顺从起身，不再妨碍他以神念扫过玉片。
　　获知其中信息，闻堰沉默良久，闭目长叹。
　　“终于，我执悟可结。”
　　他心中愉悦开阔，面上便显出十足的笑意，也有耐心望向一边恭立的凡人，“你叫什么？”
　　“家父赠名寰。”
　　“朱鹮珍羽？环首相顾？”
　　“廓清寰宇。”
　　“好名字！有广纳海川之意，只是并非谁都能取的——你父倒舍得，竟把未来的天下之主捧到本君面前。”
　　闻堰讥讽未达眼底，又伸出了手。
　　程寰颊边笑意浅浅，握上那手。
　　他穿着侍从统一的素纹白衫，但颀长匀称的身段想来身着四爪金龙的朝袍也极为雅致。闻堰不清楚凡间事宜，但看他模样也不像被抛掷一旁的弃子，只是素来谨慎之中只求恣肆，拿天眼瞧了一遍，观他没甚么异样之处，便随心所欲，不求甚解了。
　　他招来云雾缭绕周身，灵力扩散，形成无暇的圆，程寰腰间的缎带缓缓飘落，他伸出手去，程寰便低低轻喘一声，伸臂绕住了他的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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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云销雨霁。
　　闻堰表情饕足，胸口衣衫大开，露出半个健壮胸膛。他捧起那缎子般的一头黑发，挽了个髻，神念探入须弥戒子，引出一根玉簪，轻轻插上他发髻。
　　程寰神色迷蒙，尚且回味之前绝妙滋味，脸颊红晕未消，伸手轻触发簪顶端，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不许摘下。”闻堰命令道。
　　程寰便垂下手，大胆地扬起头，轻吻他嘴角。
　　闻堰单手扶着精瘦腰肢，没拒绝也没鼓励，程寰就歇了再来一次的心，吻过一次之后便安稳窝在他怀中。
　　对凡人的知情识趣颇为满意，闻堰散去气味，撤开灵力，手持玉片，默默输送灵力，唤出一只传讯飞鹤，单手凌空勾画几个字符，打入其内，飞鹤振翅而出，破云流星般隐没在远处。
　　程寰抬眼瞧他，只觑见轮廓冷厉的侧脸，神色带着几分狰狞的快意。
　　杂种。他咀嚼着这个词。
　　头一回，它被注入了全新的意义。比如狠辣，比如无情，比如疯狂，比如稀薄的爱和无尽的恨。